沈逸矜微微怔了下, 月下男人的臉削瘦而俊逸,右眉角上的疤痕深刻又淺淡,這樣的時刻記憶里好像有重疊, 就在他們婚禮的第二天,祁淵請吃晚飯那晚。
沈逸矜下自己的緒:“看你表現。”
祁淵薄微啟,出一笑:“好。”
沈逸矜走了, 進了單元門,上樓, 一層一層的應燈應聲而亮,祁淵后背靠上車門, 抬頭看著那玻璃窗,追隨那一盞一盞的燈。
只是三樓之后, 四樓很久都沒有亮起, 祁淵皺了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 好一會, 燈亮在了五樓, 再到六樓, 再一會耳邊似乎有開門關門的聲音,有人疲憊換鞋的聲音。
片刻,燈盡數熄滅, 樓道恢復了黑暗, 一棟樓都似乎陷了沉寂。
祁淵間的呼吸落下,對劉司機說:“明天找人來看看四樓的燈,把它修一下。”
劉司機應了聲:“好的。”又問, “先生, 我們現在回機場嗎?”
祁淵點點頭, 拉開車門坐上車。
他永遠不會告訴沈逸矜,他是出差途中飛機特意飛回來請吃得這頓飯,明天一早還有重要的商業活,他現在不得不再飛過去。
轉眼到月底,中秋節到了,連著國慶,公司放了個小長假。
沈逸矜和陳嘉遠商量著,訂購了一大批月餅,比去年的好,連同過節費也比去年的厚,公司所有同事人人有份,大家一個個興異常,干勁更足了。
夏薇最開心,抱著沈逸矜,蹦著小一跳一跳。
不過的開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夏薇說:“我決定了,我要沖了,我要不顧一場。”
沈逸矜笑:“我沒聽錯吧?一場?我差點以為你要上前線慷慨赴義。”
夏薇仰頭,雙手負在后,做了個等人砍頭的姿勢,表英勇地說:“差不多。明知道不會有結果,不會有好下場,但我還是想不顧一切沖上去,丟開所有的包袱,轟轟烈烈地和他談一場。”
沈逸矜:“祁時晏?”
夏薇重重地點了下頭,滿懷激地發表了自己的宣言:“一個人一生最彩最好的年華有多長?再不談我就老了。我知道我總是在白日做夢,總在幻想等待我的,可是這個人遲遲不來,我想我該主出擊了。”
夏薇有著非常浪漫的懷,說:“我豁出去了,哪怕頭破流,哪怕飛蛾撲火,我不要我的青春只是一張白紙,什麼都沒燃燒就過去了。有句話說,不追求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我不希我老的時候,回憶一片空白,什麼值得留的東西都沒有,只是虛耗了人生。”
沈逸矜被的激染,連連贊,但是和夏薇不同,是現實派,瞻前顧后想得多。
問夏薇:“你知道祁時晏訂婚了嗎?”
聽祁淵提過,祁家給祁時晏談了場商業聯姻,但祁時晏和他未婚妻不對付,婚事一拖再拖,兩人一直各玩各。
夏薇嘆口氣:“知道。所以我只是想和他談,要他的部分,而不是婚姻。”
沈逸矜:“……”
好新奇的腦。
沈逸矜抱了抱夏薇:“薇薇,你好勇敢。”真心地,“想就去吧,像你說的,人生得意幾回歡?得意一回是一回。”
夏薇激地笑了:“對啊,我就是這麼想,謝謝你矜矜,我以為你會反對呢。”
沈逸矜拉了拉的手:“我不反對,我只是羨慕,因為我是個膽小鬼。”
膽小到不敢嘗試。
不過想,也有過接近的時刻吧。
就那次祁淵開了芒果黃的超跑,說要帶出去玩,那天他們在酒吧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心里有過放縱的念頭。
只可惜后來……
夏薇拍了一下:“是啊,膽小鬼,真的搞不懂你,祁淵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至今不肯原諒他?”
沈逸矜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有不原諒他,那件事早就過去了,我們也早就和解了。”
夏薇疑:“那你們現在是什麼狀況?”
沈逸矜想了想說:“試圖保持友誼的前任。”
夏薇笑:“保持得住嗎?”
沈逸矜沒什麼把握:“試試吧。”
聞哲語也放假了,本來和沈逸矜說好去陪看房子,可聞母說不太舒服,一定要他回家,聞哲語拗不過,只得回楓城去了。
沈逸矜給聞父聞母各買了一套服,還有月餅讓聞哲語一起帶去,就不去了。
猜到聞母其實是想要聞哲語回去相親,跟著回去,顯然有些多余。
而在榆城,也是有親戚的,就蘇瑞林一家。
沈逸矜想,蘇家雖然對的長造了很多負面影響,但是陳宜蘭是的姨媽,是媽媽的親姐姐。
這個世界上,邊有緣關系的親人太了,在這樣中秋團圓的日子里,心里還是著一份親。
沈逸矜帶了兩盒月餅,還有一些糕點水果去了蘇家。
卻沒想到,不歡而散。
蘇萱萱不在家,蘇瑞林和陳宜蘭坐在沙發上,蘇瑞林手里抱著個茶壺,拿對著喝。
蘇家的公司倒閉了,蘇瑞林就指著西江郡的份過日子,說潦倒,家里好像藏著一座金山等著他揮霍似的,說他還是個老板,可現在整個人的氣質和一個市井之徒也沒什麼分別。
而陳宜蘭雙手抱懷,眼風瞟過茶幾上侄放下的禮,冷著臉,一副看不上的樣子。
陳宜蘭說:“當時嫁給祁淵那會不是很得意的嗎?連我們都不想認了,把自己吊得那麼高。”
沈逸矜坐在對面,糾正道:“姨媽,我想你記錯了。當時是你們想認我做義,卻舍不得分我家產。”
陳宜蘭被嗆一口,抖了抖,說:“幸好沒認你,你看你,真喪氣,嫁過去才兩個多月就被離婚,笑死人了。”
沈逸矜笑了笑,語氣輕慢慢的,不卑不:“是有點好笑,我本來就是頂包的,替結婚替離婚而已。那新聞上被離婚,被嘲笑的人還不都是姐姐嘛。真可惜了姐姐,什麼好都沒撈著,就了離婚對象,以后再結婚可就是二婚了。”
陳宜蘭氣得氣短:“你……白眼狼。”低罵了聲。
沈逸矜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站起,準備告辭。
蘇瑞林怪氣地笑起來,說:“矜矜哪,我怎麼聽說你被祁淵睡了,結果沒伺候好,祁淵這才了和你離婚的念頭。這什麼,不蝕把米,你說你以后怎麼辦哦?從我們家搬走,還以為你攀上多高的枝頭了,結果又被祁淵趕出來,現在住在一個破爛的老小區里。嘖嘖,你今天來什麼意思?還想回我們家來嗎?”
沈逸矜側對著他們,聽到這了下手心,真是后悔自己還惦念著那點親,可見人家本沒在意。
控制好自己的表,轉過臉面,溫和地回了個笑:“姨父,你放心,我今天來送這份禮是念在這些年我們終究還是親戚的份上。你知道我這人做事喜歡一筆一筆清清楚楚,你占了我父母的錢,雖對我很差,但也算是把我養大了。”
“我念過你們的好,也忘不掉你們的壞,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進你們家門,以后我在外面是富貴是破爛都不再和你們有關系。你們不用擔心我惦記著你們什麼,我以后也不會再關心你們家的任何一件事。”
說完這些,沈逸矜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蘇家,后面蘇瑞林和陳宜蘭說了什麼,一個字也沒聽見,也不想再聽。
頭頂灰白的天空,有鳥飛過,發出清脆歡快的聲。
沈逸矜覺得這是22年的人生里,做得最決絕最有魄力的一件事。
就像給自己了個手,終于切了上的一個惡腫瘤,原本總有各種各樣的擔心,但真的切下,人竟然是這麼的輕松。
轉頭打了個車,去了醫院。
丁姨住院了,是糖尿病。
沈逸矜去探,也給送了月餅,還有一個小幾千的紅包。
丁姨半躺在病床上,拉住的手,將紅包往手里塞回去:“你來就好了,帶什麼錢啊?拿去拿去,大家都不容易。”
沈逸矜笑著按住:“你別了,好好歇著吧,我現在公司做得不錯,我有錢。”
最后三個字說得驕傲,那不只是公司做得不錯,還有銀行里的5000萬給的底氣。
丁姨被哄得開心,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兩人聊了會病,丁姨只是糖升高,沒有其他并發癥,氣神都還不錯。
而且這一病,外地的兒子兒都回來看了,也從蘇家辭了出來,以前所有拖欠的工資也都拿到了手,丁姨覺得欣,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當年去他家做幫傭,都是看在親戚份上去的,誰知道他們夫妻兩個是這種人。”丁姨一提起蘇家,眉頭就自然皺了起來。
沈逸矜安:“可不是,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你對他抱有分,他卻當你是本分,自私又自利,什麼好都想從你上撈,撈不著就想和你撇得遠遠得。”
沈逸矜自嘲地笑了下,心嘆自己和蘇家斷得這一刀晚了點。
丁姨笑著說:“所以呀,這種人也發不了財的,做到現在只能靠吃老本過活,要不是當年你父母親的那幾百萬,他們現在喝西北風。”
“算了,不說他們了。”沈逸矜撇過這個話題,問起蘇萱萱,總想起顧勉那次在商場追的事,太詭異了。
丁姨說:“你不知道,那個顧勉糾纏不清,蘇萱萱要死要活地分,顧勉說什麼也不肯。后來蘇萱萱躲到外面去了,顧勉沒找到人,消停了一陣。但前幾天蘇萱萱回來了,后面的事我進醫院了,就不知道了。但估計他們還有的鬧,那顧勉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要錢,要分手費,聽說一開口就要1000萬。”
沈逸矜:“……”
看來是真的要提防一下顧勉了,城墻失火,殃及池魚,那顧勉不會想錢想瘋了,打上的主意吧?
而現在手里有5000萬,忽然之間好像有了富人的煩惱。
——錢太多。
下午,沈逸矜還有一個地方要去,那就是療養院,去看馮玲。
可沒想到在那遇上了那試圖保持友誼的前任。
“怎麼每次來,我都能遇見你?”沈逸矜走進大樓,往電梯方向,遠遠地看見了人。
祁淵筆直拔地站在電梯前,等一步步到了跟前,角才微微一勾,清晰地告訴兩個字:“命運。”
沈逸矜:“……”
電梯到了,進進出出的人有點多,祁淵輕輕拉了下沈逸矜的袖子,將往自己邊帶了帶。
沈逸矜也沒多想,腳后跟踮起,挪近了一小步。
而這一小步,落在祁淵眼里,他竟覺到愚公移山一樣有就。
進電梯時,祁淵自然地將沈逸矜護在了自己邊,還用一只手擋了下旁邊的人,給留出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
沈逸矜抬頭,男人的臉近在咫尺,分明看見他的結突起,又落,領微敞中,深邃的鎖骨線條凌厲又致。
沈逸矜移開目,游移到別。
祁淵視線悄悄落在撲簌的眼睫上,修長的手指順著的手指,勾到提著的禮品盒,不聲地分擔了去。
“不重,我自己提著就行了。”沈逸矜說。
祁淵當作沒聽見,手指還是幫提著,反問:“今晚在這里吃飯?”
沈逸矜搖頭:“不的,就過來給馮老師送點東西,晚上有人請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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