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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那一日對閬風巔的師徒三人, 都仿佛只是一個無比尋常的日子。

 離恨臺銀杏金黃,鋪滿院一地。

 杏姨做了桂花糕和桂花糖,有悠悠茶香從蘭越的手底袖中傾斜而出, 和淡淡的桂花香充斥在樹下小憩的謝無歧的鼻尖。

 “……我今日出去, 來回大約要一個月。”

 耳邊傳來方應許的聲音, 與往常一樣,仿佛這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出行。

 蘭越道:“早去早回, 注意安全。”

 方應許應了一聲,又問銀杏樹下打瞌睡的謝無歧:

 “師弟, 你就沒點什麼想和我說的?”

 謝無歧以手為枕,長疊, 懶洋洋搭著,有什麼東西輕輕覆蓋在他闔上的雙目前, 大約是一片樹上飄落的銀杏葉。

 他甚至沒有睜開眼, 過金葉片, 明晃晃地出方應許的一點模糊影。

 “有。”

 他嗓音困倦,語調倦懶如夢囈。

 “生死門附近有一小城, 那小城破爛,酒卻釀得好, 回來路上記得給我帶兩壇醉花蔭。”

 方應許失笑:“我以為我是去出生死的,結果你當我出去郊游?”

 “這算什麼出生死。”謝無歧輕描淡寫地, “只是與太玄都那個蕭尋一道去除祟而已, 若你二人都解決不了, 那怕是只有各家掌門長老親自前往才能解決了。”

 蘭越似也有擔憂:

 “……真的不需要我與你師兄一同前往嗎?”

 “我也不是煉氣筑基的小弟子了, 哪里有出門除祟也要師尊跟著的道理?”

 方應許隨意地拒絕道, 談話間, 他聲音漸遠。

 “師尊, 師弟,我走了。”

 謝無歧打了個哈欠,沖他擺了擺手,風聲急促,是方應許劍離去的聲音,銀杏樹下的謝無歧翻了個,很快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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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無常這幾個字寫在紙上,看上去不過是一聲略帶悵然的嘆息。

 然而當方應許的死訊傳回閬風巔時,謝無歧才知道,很多時候顛覆人命運的某個時刻,在當時看來不過是與平日找不出任何區別的尋常一日而已。

 “阿歧,還不是難過的時候。”

 蘭越帶著謝無歧循著方應許的氣息,來到了北宗魔域外的鎮魔碑前。

 謝無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干,他怔怔問:

 “但是師尊,我……找不到師兄的神魂。”

 依附在他上的謝無歧也詫異萬分。

 怎麼會找不到。

 人死后,命魂還會盤桓在人間兩日,方應許死不過一日,他們馬不停蹄趕來,就是為了找回方應許的命魂再將他復活。

 以蘭越之力,只要命魂仍在,方應許就不算真正死了。

 鎮魔碑周遭荒涼無比,寸草不生,從池中飄來的鐵銹味濃重粘稠,隨風沾在擺上,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蘭越站在這煞氣騰騰的鎮魂之地,淡青姿如雨腥風中一朵寂寂蘭花。

 他對謝無歧溫聲道:

 “別怕,還在的。”

 蘭越的聲音如平靜包容的海面,盡管藏在海面下的是洶涌跌宕的巨浪,但他依然鎮定地在方應許氣息最后盤桓的此設下反生陣。

 反生陣可映出死者生前所見所聞,因其限制諸多,且兇險萬分,故被列為,普通人不得修習。

 蘭越卻不懼這些條條框框。

 沒有任何人,能阻攔他救回他的徒弟。

 于是反生陣陡然張開數十丈,鎮魔碑周遭皆籠罩在圓盤陣法的芒之下,騰空漂浮的點凝聚一個一個影,有來此除祟的方應許,有被派遣同來的蕭尋,還有他們所要拔除的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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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看清那邪祟究竟是何東西之后,就連旁觀這一切的謝無歧也愕然大驚。

 那是方應許本該在二十多年前就亡故的母親!

 謝無歧曾在太玄都無意中看見過宿璇璣的畫像,畫像上的人明眸皓齒,眉眼英氣人,是傳說中與重霄君勢均力敵的神仙眷

 可現在被反生陣投影出的宿璇璣,卻是滿死氣,神呆滯,四肢軀如傀儡扭曲,顯然已非活人。

 “……人。”

 蘭越不敢置信地看著宿璇璣的影。

 “何為人?”

 “……煉師宿千機所創,宿家煉的至臻,尋常法,用的是天材地寶,練造人,用的是.人魂,難怪說是玉石俱焚的,將人活生生煉,當年也在戰場上的阿應……”

 說到此,蘭越沒再說下去。

 那時的方應許大約也只有五六歲,親眼看著母親將自己煉,與敵人同歸于盡,不知是何等絕崩潰。

 但方應許的死與他母親有何關系?

 謝無歧心中諸多猜測紛如麻,投影出的畫面繼續變化,答案很快便在他們面前揭開。

 “倒是有趣。”

 投影的畫面中,竟出現了伽嵐君的影。

 “你二人今日還能并肩作戰,不覺得荒唐嗎?”

 伽嵐君從宿璇璣的后走出,面上掛著譏諷笑意:

 “蕭尋,當年宿璇璣煉,殺魔修之后,又失控屠殺你蕭家族人,你一家三口,全死在了宿璇璣手中,沒錯吧?”

 “方應許,當年你在戰場上苦苦求著你父親不要殺掉你母親,但他為了修真界的安危,為了宿家的名聲,也為了自己的名聲,毫不猶豫的將失去理智的宿璇璣誅殺在你面前,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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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宿璇璣當時手中正握著蕭家最后一個孩子,重霄君不會狠下心殺了宿璇璣,如果不是因為宿璇璣失去理智暴走,蕭家也不至于近乎滅門,你二人海深仇,本該相互厭棄,今日還能劍指同一個敵人,倒讓我確實意外。”

 伽嵐君一白如雪,清貴如世家公子,然眼中遍布,卻是近乎猙獰的快意。

 蕭尋與方應許對他話中所言都不覺意外,顯然是早就知曉了這件事。

 只是此刻宿璇璣就站在他們面前,勾起了印刻在兩人年時無法磨滅的痛苦回憶,兩人眸中皆是怒火滔天。

 誰也不知道伽嵐君是如何將本該被重霄君誅殺的宿璇璣復活的,但此刻他縱著宿璇璣,在外大開殺戒,無數無辜百姓皆死于人宿璇璣之手,蕭尋為太玄都弟子,絕不能眼看著再四作惡。

 “方師弟,讓開。”

 “你休想!”

 謝無歧從未見過方應許如此失態的模樣。

 蕭尋眸悲憫:

 “璇璣仙子早已亡,眼前不過是徒有樣貌的傀儡軀殼而已,你我二人,必須有一個牽制伽嵐君,一個去殺人,方師弟,我知你下不了手,這個惡人便由我來做。”

 方應許回后的母親。

 將自己煉制的宿璇璣看上去格外年輕,方應許站在面前已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同齡人。

 的年紀永遠定格在了芳華正茂的歲月,謝無歧看著眼前景,心中唏噓不已。

 宿璇璣不惜將自己煉也要將殺退魔修,氣魄不亞于當世任何一位男修,本該流芳百世,死后卻還要被伽嵐君如此折辱。

 伽嵐君,當真是菩薩面,修羅心。

 方應許的背脊抖著,全骨骼都在發出可怖的咯咯聲響,在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在戰場上看著母親與魔修同歸于盡,卻什麼也阻止不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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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撲上去護住他的母親。

 他甚至不敢再回頭看,用盡渾的意志,才能讓自己從蕭尋前緩緩挪開腳步。

 伽嵐君面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蕭尋飛而出,劍意吞天徹地,得重霄君真傳的一招玄武太玄劍在空氣中開駭人波瀾,淡藍的劍意將人宿璇璣瞬間籠罩。

 劍鳴錚錚——

 方應許擋住伽嵐君的去路,任由后的蕭尋劍起劍落,干脆利落地割下了人宿璇璣的頭顱。

 伽嵐君怒不可遏,手中扇柄與方應許手中長劍鋒時,他咬牙切齒道:

 “方應許,你回頭看看,第一次,重霄君為救蕭尋,殺了你母親一次,而現在,蕭尋又親手殺了你母親第二次,你不恨嗎?你真的信他是為了正道大義才的手,而不是為了給他全家報仇嗎——”

 “殺了我母親的是你!是你們魔族!!”

 方應許齒尖鮮淋漓,目眥裂地嘶吼道。

 伽嵐君后撤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蕭尋。”他轉頭看向蕭尋,面無表道,“殺了方應許,我替你救重霄君,扶你登上太玄都掌門之位。”

 蕭尋愕然定在原地。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重霄君日漸衰弱,是我安在太玄都的下的毒,如今他毒靈脈,除了我,誰也救不了他。”

 伽嵐君眸冷若寒霜,鋒芒畢

 “我可與你立誓結契,殺了方應許,太玄都掌門之位便是你的,機會只此一次,你今日與我作對,不僅會我手下亡魂,還會將本該屬于你的位置拱手讓人。”

 “蕭尋,你心中當真無恨嗎?你本該有父母兄妹,家族鼎盛,是宿璇璣發瘋毀了這一切,你認重霄君為義父,視他為生父,可方應許才是他的親生兒子,有宿家給他撐腰,你再努力,太玄都的一切也落不到你手中。”

 “你與我合作,我拿走凡人命,而你掌無上權勢,我們可以雙贏。”

 這一席話聽完,就連謝無歧也幾乎要為伽嵐君的舌燦蓮花驚嘆。

 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敵人,任何人也都可以是他的盟友,這樣一個不分是非黑白、為達目的可以隨時不擇手段之人,通常會比有底線的人擁有更強的破壞力。

 “我拒絕。”

 蕭尋握手中長劍,定定著伽嵐君的影。

 “我為太玄都大師兄是義父對我的重視,今后若方師弟繼任太玄都掌門,我一力輔佐,若義父托給我,我更會全力以赴執掌宗門。”

 他忽而冷笑一聲:

 “你以權勢騙倒也算了,用璇璣仙子之事來激怒我,實在是魔修才會有的惡毒想法!我年時雖也對璇璣仙子有過怨懟,但我清楚,殺我全家的,是魔族,而非璇璣仙子!我全家戰死是為抵魔族,鎮魔碑外有我蕭家數百英靈,你以為我會在他們面前屈服于你,替你鞍前馬后,供你驅使嗎!”

 北風呼嘯。

 懸于半空的伽嵐君看著兩個修真界的年輕修士,冷面容許久才浮現一譏笑。

 “好。”

 “是我小瞧了你們。”

 “多麼高風亮節的正道修士,再過二十年,想必也是修真界的中流砥柱吧。”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更不能讓你們逃!既不愿臣服于我,那就做為我魔族大業鋪路的試金石吧——”

 池驟然沸騰!

 這個世界的蘭越與謝無歧看到這里,俱生出了一極其不詳的預

 果然,隨著沸騰起來的池,滔天怨氣爭先恐后而出,發出尖銳刺耳的悲鳴怨恨聲。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殺殺殺殺——

 為魔族復仇!為魔族復仇!

 顛覆十洲!還十洲于魔族!

 只是揭開池一角,那聳人聽聞的可怖聲響便麻麻地爬了出來,蕭尋與方應許二人大驚,剛要結陣抵,但這百年怨氣,哪里是他們兩個年輕修士能抵擋的?

 旁觀這一切的謝無歧,眼睜睜看著怨氣灌蕭尋

 青年眼中的清明磊落瞬間被渾濁黑暗所吞沒,僅存的最后一清醒使他下意識地向方應許出手,逆著狂風的方應許也立刻抓住了他——

 然后。

 是貫穿心脈的一劍。

 蕭尋黑白分明的眼眸已失去神采,但手中長劍刺穿方應許的一刻,他眼中淚珠重重砸在了劍

 “嘖。”

 伽嵐君看著轟然倒地的兩人,滴未沾的白落在不遠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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