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了一整晚, 各自散去。

　沈星和顧明綽相偕回到天苑。洗漱完，沈星側躺在顧明綽的臂彎，靜靜的睨著他。顧明綽等開口, 可半晌過去了，沒見有任何想開口的跡象。

　不失笑：“這麼盯著我做什麼？沉溺于男朋友的盛世無法自拔？”

　沈星被他逗笑, “就知道瞎貧，我可不是這麼淺的人。”

　顧明綽習慣挑起的一縷發, 一圈一圈的纏至指尖：“那你在想什麼？”

　沈星不答反問：“你今天做得那麼明顯, 就不怕錯判了紀平樺和慕夏的心思？”

　顧明綽：“有什麼可怕的？最多就是個尷尬冷場。但賭贏了, 就是一段錦繡良緣。怎麼看，都是值得的。”

　沈星輕輕嗯了聲，隨即又問，

　“那你今天回來, 是不是代表你已經做好了認回爺爺的準備？” 沈星撇開了紀矩維，心知現在的顧明綽還沒法走到那一步。

　顧明綽沒直接答, “前兩天, 我拍了一場戲。一夜之間, 一把火, 葉長生就了一個孤兒了。他生頑劣, 沒讓父祖輩心....”

　失去后, 才知心痛滋味。

　不惜以舍魔, 都要手刃仇家告祭家人。

　當雪寂劍染時，他一陣恍惚。戲太深, 他竟真真切切的到了葉長生的悲傷同愧疚。

　深沉, 猛烈，足以吞噬骨。

　“星星，那時候我就在想, 點委屈沒什麼，總比最后什麼都沒了孤一人好。”

　顧明綽的聲音低啞，不甘和傷痛猶在，可經由葉長生以舍魔那一戰，他下了決定，淡化前程往事，破冰往前。

　未來怎麼樣，走了才知道。

　他的話刺痛了沈星，出手，憐的他的臉，

　“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底線之上，不論對錯，專注你的心與立場。

　，堅定，把顧明綽的心生生了水。

　霎時，勾著的天鵝頸吻了下去.....

　**

　沈星醒轉時，顧明綽已經不在邊。的手上他的枕頭，早已沒有他的溫度，想來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

　賴了會兒，沈星沖涼洗漱。

　當溫熱的水氤氳了的藍眸，腦海里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大半個小時后，沈星的車停在了一套小產權公寓前。幾分鐘后，有人從里面出來，赫然是顧怡佩。顧明綽的世曝后，紀矩維找過，仍選擇住在這里。也遵循了對母親的承諾，再沒有賭，找了份收銀員的工作，忙碌辛勞卻平靜。

　“沈小姐，你找我？” 房東傳話時，顧怡佩很是詫異。沈星雖說是未來的兒媳婦，但和顧明綽母子關系破敗沈星又出自名門族矜冷非常，從未想過會主來見。

　“阿姨，上車。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可以。”

　....

　“阿姨，坐。您想喝點什麼？” 沈星把顧怡佩帶到了沙cafe，顧明綽專用的那個包間，里面所有的件都是他喜歡他用過的。

　“水就好了，謝謝。”

　“好。” 沈星拿了個玻璃杯，給顧怡佩接了些水。“這間cafe是顧老師的，您工作閑暇時，可以約朋友來這里喝喝下午茶或者晚餐。”

　聞言，顧怡佩怔了怔，隨即自嘲笑道，

　“我的出現只會讓他不高興。”

　沈星當時沒說什麼，直到拿了水，和顧怡佩坐到落地窗前的咖啡桌。

　“阿姨....” 沈星睇著，眸溫，“過去發生的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易地而，我雖不至于做跟您一樣的決定，但那種心傷和不甘我是能夠理解的。”

　顧怡佩默了默，忽然輕笑，由衷說道，

　“阿綽有你，是他的福氣。”

　沈星只是一笑，“阿姨，您也可以的，為顧明綽和未來外孫外孫的福氣與驕傲。您還很年輕，一切還不晚。”

　為顧明綽和未來外孫外孫的福氣與驕傲？

　真的還有機會嗎？

　心緒被驟起的攪，顧怡佩短暫的失了言語。沈星給了些時間緩和，等眼中的恍惚散了些才又道，“我知道您當年是鷺城院出了名的才，您想不想重新撿起畫筆？我送您去法國跟著Pierre hugo修與設計，重續您斷了的夢想。”

　“但是會很累，您要努力的學習語言，需要適應異國他鄉。我雖會派人跟著您照顧您，但學業，只能靠您自己。”

　這事兒沈星籌謀已久，一是舍不得顧明綽。他對顧怡佩的每一冷漠都是剜心的刀，殺八百，自傷一千。二是同為人，顧怡佩是錯了，但罪不至死。

　如果可以，想牽著這對命苦的母子走出這段灰影。

　是夢寐以求，似苦盡甘來，怎麼說都是值得開懷的好事兒。顧怡佩的眼睛卻被淚水打，漸漸的，啪啪落在咖啡桌上。

　沈星把面紙盒遞給，沒再說話，安靜的陪著顧怡佩...

　良久后，顧怡佩止了淚。

　再度向沈星，眼中盡是堅定，

　“去。”

　“學習的費用，當我跟你借的，日后我一定會還的。”

　沈星開心的握住的手，“阿姨，一家人不要談錢，傷。而且您給了我世界上最珍貴的禮，我做這點事兒算不了什麼。”

　顧怡佩輕笑，心中斗志漸強。

　這一次，不會再做錯，一定能讓媽媽和阿綽幸福安心....

　...

　國慶長假的最后一天，顧怡佩又去了一次永寒里。

　傍晚時分，閔惠蘭正在門口折菜。看到，仍沒什麼好臉，不過也沒像之前輒拿掃把趕人了。

　“媽。” 顧怡佩氣不錯，蹲跪在閔惠蘭的旁，握住的一只手。

　閔惠蘭怔了怔，隨即冷漠回手，“有事兒快說，說完了趕走。”

　顧怡佩仍笑著，輕聲細語，

　“媽，明天我就會去法國學和設計。可能需要兩三年，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想了就過來看看了。”

　“過去一段時間，我都在學法語和英語。落太久，基本忘完了。但這次，我沒有破罐子破摔，別人每天學習八小時，我就十二小時。星星說得對，只要還活著，做什麼都不晚。”

　“我以前不是跟您說想做個設計師嗎？我想努力試試，權當給自己圓個夢。”

　....

　說了許多許多，閔惠蘭始終都沒搭腔，直到代完一切準備離開，

　“等等。”

　“媽？”

　閔惠蘭徑自起去到屋里，幾分鐘后出來，遞了張銀.行卡給顧怡佩，

　“一個人在外，多放些錢在上。”

　“多注意。”

　顧怡佩沒接，凝著那張卡，視線漸漸模糊。

　閔惠蘭嫌煩：“呆著干什麼，拿去。就當借給你的，等你以后賺了再還。”

　這些年，顧明綽給了閔惠蘭不錢。但省慣了，花銷得可憐，存下了大半。原本就是想留些給顧怡佩這個不肖，怕沒人照顧橫死街頭。沒想到，想通了，還愿意努力。這比什麼都好，就算現在死了都能安心闔眼了。

　顧怡佩抹了淚，接過，“好。媽我不在的時候，您要好好保重。”

　“等我回來。”

　留下這句，顧怡佩再未多留。

　決然，堅定，角噙著笑。

　原來星星說得是真的，一切都還不晚。

　.....

　顧怡佩走的那天，沈星送去機場。

　臨別時，顧怡佩笑著對說，“好好照顧自己，還有阿綽和外婆。”

　沈星點頭：“您也是。到了那邊，聯系胡凱接應即可。”

　顧怡佩：“知道了，謝謝你為我和阿綽做的一切。”

　登機時，顧怡佩回頭看了眼這片土地，還沒走就期待回歸的那天.....

　**

　那一日下午，沈星收到了顧明綽的短信，

　【謝了，沈總。】

　沈星笑彎了眉眼，故意鬧他，

　【這聲謝我擔得起。另：顧老師準備怎麼謝？】

　十數秒后，顧明綽回復

　【顧明綽和他的全副家。】

　一罐熱糖就這麼就這麼澆在了沈星的心上，

　【那我就不客氣了。】

　....

　十月中旬時，明空臺的趙pd給胡亞均打了個電話，說臺里即將開個《力學》的綜藝，想問他借兩個人。胡亞均笑死了，專門招了maple全員開會。紀平樺不知道從哪兒收到了風，端出老板的威嚴強行列席。

　“明空臺的實力不用我多說了，現在綜藝日漸大勢，參與的利與害比例是100:1，值得。” 一開始，胡亞均就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姑娘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紀平樺反對，

　“要什麼利？maple已經很紅了，用不著再搞這些有的沒的。” maple多賺一點兒賺一點兒對他而言真沒差。

　胡亞均睨著他：“居然還有覺得旗下藝人已經夠紅的老板，真是新鮮！”

　綿里藏針，紀平樺難免會疼，但綜藝這種事兒他怎麼都不贊同。

　整理了下思緒，又道，“想要紅，方法很多，不一定要參加綜藝。”

　“誰不知道？可現在有這個機會，為什麼要往外面推？”

　“因為...” 紀平樺笑，“我覺得不可。”

　停頓數秒，補充，

　“別問，問就是我覺得綜藝嘩眾取寵，配不起我們maple的格調。”

　“原來如此...” 胡亞均表現得就像認可了紀平樺所說。紀平樺也是這麼認為的，心緒放松了些。結果沒幾秒，胡亞均的真心話來了，“但你覺得不重要，公司的營運我說了算。”

　末了，特別強調，

　“特別是maple的。”

　“.......” 猝不及防一刀，殺得紀平樺短暫失語。無聲對峙半晌，才找回聲音，

　“你出來，我們單獨聊聊。”

　胡亞均強忍著笑：“行。”

　而后轉向明婭：“你們先討論，我很快回來。”

　明婭笑著：“好。”

　兩人離開后，會議室畫風突變，說話聲如浪翻灑。

　最先開口的李羨婷，話是沖著慕夏去的，

　“boss怎麼回事兒？他不會是醋了吧？”

　慕夏漫不經心，“他不是一直都是那別扭的樣子？人要往東，他偏要往西，沒有道理的唱反調。”

　李羨婷一想，覺得慕夏的話不能信，目轉向，落在沈星眼中的那抹藍上，

　“星星你說！”

　沈星：“不知道呢！”

　“......” 無奈之下，李羨婷的目再轉。“涵涵。”

　容涵攏著紅茶杯沉了片刻，“看著像。”

　李羨婷杏眸微亮，追問，“像什麼？”

　容涵笑，勾人的艷麗綻出，

　“像墜河的失心瘋稚鬼。”

　那模樣，跟家弟弟真的一樣一樣呢。

　聽完，李羨婷得意的拍了拍旁的慕夏，緒兜頭，忘了要收斂力道。

　慕夏疼了，微惱，

　“你打我干什麼？老跟說提他干什麼？他怎麼樣都不關我的事兒。”

　唉？

　和姐姐們都慕夏小可不是沒有理由的。

　小姑娘不僅長相可，個也是溫吞笑，平日姐姐們和胡亞均都沒逗，都是樂呵呵的要麼撒討饒。

　像今天這種反應，還真的見。

　記憶所及，偶而幾次全同紀平樺有關。

　一個念頭在這時忽然擊中了李羨婷，沒住，直接口而出，

　“夏夏子，你是不是在氣boss遲遲不表白？明明喜歡，卻一直磨磨嘰嘰沒句準話？”

　“你....”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力量卻堪稱核.，直接把慕夏給沖懵了。想反駁，但腦子里一片空白，本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