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韜要出國了嗎？

　孟聽雨其實也不知道, 他剛才只提了一句，但有一種強烈的預。

　或許之間就有這樣的氣場應。就像當年跟徐朝宗一樣，他明明準備得很，但那段時間就莫名地覺到他要求婚, 果然有天下班回家推開門, 就看到了擺在地板上的鮮花還有蠟燭燈。現在, 也有同樣的預, 知道, 盛韜可能要離開了。

　跟盛韜十月份認識, 元旦那天確定關系, 到今天也有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里, 真的很開心, 嘗試了很多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比如冰, 比如坐過山車, 比如手牽手闖鬼屋。

　無論如何, 希盛韜永遠都好。

　孟聽雨沒吭聲。

　徐朝宗咬著牙、盡量讓自己平靜再平靜，這才說道：“你知道的, 我一般沒空也沒心思跟不的人往，我手機里的容無聊到你一開始一個月檢查一次, 到后來我讓你檢查你都嫌煩。我只記得是大二下學期才開學沒幾天，盛韜有一天就沒來了，聽說他考了托福去國外留學了。那之后我再也沒見過他。”

　“他應該很忙吧, 好像也沒跟殷明還有王遠博聯系, 連好友號都不再登錄, 一開始我們還會提起他, 時間長了他也沒什麼音訊, 好像就沒這個人了。”

　“他在國外跟人合伙開了律所, 聽說風生水起事業有，也一直在那邊定居，”徐朝宗頓了頓，“至于他有沒有結婚，跟誰結婚，我就沒聽說了。”

　孟聽雨安靜地聽著，問道：“你們當時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出國嗎？”

　徐朝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來。

　因為激，結滾了一下。

　他甚至在雀躍：盛韜終于要出國了。有一段時間他還擔心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重生帶來了偏差，盛韜出國這件事會有所改變的。

　“不知道。”徐朝宗回，“那段時間我要麼在兼職，要麼陪你，本沒空去管別人。王遠博他們應該也不知道，因為當時盛韜是突然休學的。”

　隨著這番對話，徐朝宗這才想起來，曾經似乎盛韜并沒有跟他們聯系，最組局的人突然就休學，也沒個音訊。

　難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又問道：“怎麼了？”

　孟聽雨語氣低迷，“沒什麼。”

　徐朝宗一時之間卻警惕起來，問，“等等，你不會要跟他一起出國吧？”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這一刻他還是害怕。

　孟聽雨想的卻是盛韜的事，本沒聽他在講什麼。

　殊不知，這瞬間的沉默，令徐朝宗腦海中警鈴大作，他有些失態，“你不是吧？你真要跟他一起去國外？？”

　“沒事我就掛了。”孟聽雨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

　下一秒，掛了電話。

　“嘟嘟嘟——”

　徐朝宗不可置信地，他想重撥回去，卻也知道孟聽雨這回不會再接他電話了。他遲鈍地往家方向走著，走著走著，猛然停下腳步。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其實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了解孟聽雨。

　如果他了解，那為什麼他沒有及時地察覺到想逃離他們那段婚姻？

　他努力回憶了一番，竟然想不起來，如今的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那他憑什麼會覺得，一定不會那樣做呢？

　他曾經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分開，他們會白頭到老，可現實呢？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似乎在孟聽雨上，犯了一個很低級且愚蠢的錯誤，那就是太自以為是，他卻忘記了，其實是一個非常有主意的人。

　不會真的跟盛韜出國吧？

　盛韜有什麼好的，他究竟給下了什麼藥？！

　他急匆匆地回了家，找到買好的返程票跟份證，又行匆匆地趕忙售票點，他要換票，他要早點回燕市，只怕再稍遲一點，搞不好也跟著去國外了。

　……

　酒店這邊，盛韜睡了一個很好的午覺，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悠悠醒來。

　他突然覺到充滿了一力量，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盤坐在沙發椅上戴著耳機聽歌的孟聽雨。

　長發順，幾縷散落在前。

　打開了書桌上的閱讀燈，燈線很暖，照在上似乎也是暖洋洋的。

　如此的靜謐，卻又愜意舒心。

　盛韜愣愣地看著，他也能覺到被子里有多溫暖，下午四點多，房間的線變得有些暗，可他的心卻亮堂起來。

　真好。

　至有這麼一個人，有這麼一塊天地，能讓他到輕松。

　孟聽雨被他注視了很久才察覺到，扯下耳機，看了過來，角帶著未退卻的笑意，整個人無比的溫，“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盛韜一時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自己。

　兩人從酒店出來后，又手牽著手去了家火鍋店，一直都很開心，直到他送孟聽雨回家，目送著進了居民樓后。

　魔法消失。

　公主離開，魔法帶來的幻象也被打散。

　盛韜拖著沉重的步伐又回了家。

　接下來的日子里，盛韜好像是要在這里汲取耐以生存的營養，他明明很忙明明很累，每天都要空來見，有一次他只在家樓下呆了十分鐘又匆匆離開。

　有時候盛韜都覺得自己無比孤勇，他不會跟孟聽雨說什麼，他要將那一切都擋在他后，在面前，他還是那個永遠永遠周到的盛韜。

　就在盛韜保持這樣的狀態到年初四時，孟聽雨從姑媽家回來休息，在小區外面，第一次見到了盛韜的母親。

　盛韜的母親優雅得，穿著很簡單，只是簡單的大長，頭發挽起，一的書卷氣。看向孟聽雨時，眼神也是無比的和慈。孟聽雨早就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事，這一刻倒也從容，含笑上了盛母的車，跟著盛母來了附近的茶館。

　盛母比較直接，給孟聽雨倒了一杯紅茶后，疲倦笑道：“阿韜還沒告訴你我們家里發生的事吧？”

　孟聽雨也沒避諱，目澄澈地跟盛母對視，坦然道：“他沒說，不過我有猜到一點，是不是叔叔的不太好？”

　盛母的目一時之間愣怔了幾秒，急忙低頭，掩去眼里的一抹水，再抬起頭時，又是那樣優雅的笑意，“是不太好，阿韜應該都有跟你說過，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跑工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今年他有覺到一點不適，我著他去做了檢，明明去年檢還沒什麼問題的，今年就檢查出肺癌中晚期。”

　其實盛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找到這個小姑娘。

　但了解兒子，兒子每天都很傷心也很憂慮，但他出門時都似乎被注了活力，跟丈夫都知道，兒子非常喜歡他的朋友。

　兒子還支支吾吾地，提了很稚的建議。

　知道這個孩子家里住哪里。事實上，兒子就沒掩飾，他早就在家里如數家珍般分了他友的一切。

　孟聽雨心沉痛，卻還是說道：“不好意思。”

　盛母笑著搖頭，“我們都托了親朋好友聯系了不醫生，我先生的病有點特殊，而我不想失去他，所以我們商量之后決定去國外，那邊的醫療條件會好一點，我們也有親戚朋友在那邊。我不愿意他離開我，他也不舍得太早離開，所以我們都要努力，但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我也傾向于手后還是留在國外觀察休養，他舍不得兒子，我也舍不得。”

　“我跟我先生其實一直都希阿韜能去國外留學，我們也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我們都不想有憾，如果我先生真的壽命不長，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我跟兒子能陪著他走過生命最后的日子，這樣我們都不會有憾。”

　孟聽雨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喝一口茶，眉眼波瀾不驚。

　盛母嘆了一口氣，“阿韜他答應了，他其實也一直抱怨我跟他爸爸總是忙工作沒陪他。但他很不舍很痛苦，也很猶豫，以我對他的了解，我猜他還沒跟你說，聽雨，我跟他爸爸特別謝你，我總覺得，因為有你，他才沒有崩潰，才一點一點地撐起來，他變得更加。”

　孟聽雨許久都沒說話。

　過了片刻后，抬起頭來，對盛母笑了一笑，“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一直在等，靴子落地。

　“祝叔叔早日恢復健康。”孟聽雨說，“也祝您跟盛韜在那邊一切都好。”

　盛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神悵然，“是我跟我先生拖累了阿韜。”

　“怎麼會是拖累。”孟聽雨笑，“盛韜是心甘愿的，我相信在他心里沒有什麼人會比您跟叔叔更重要，如果我是他，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陪在我父母邊。”

　就如同在心中，沒有任何人能比父母更重要一般。

　“還是很可惜。”盛母語氣失落。

　孟聽雨只是莞爾一笑。

　很可惜嗎？大概吧。

　如果盛韜一直都在燕市，或許他們會有慢慢磨合的機會，或許在日積月累之下，他們會為深厚的。

　可現在他即將離開，他們的基礎太過薄弱，都沒來得及去磨合去適應就要面臨分開，他心里還有一道隔閡，未來，他既要適應學習生活，又要照顧父母，難道還要疑神疑鬼在國這邊是否跟其他人有接嗎？

　剛開始，還勉強能稱之為趣，時間長了，沒有人能得了。

　最重要的是，不會也不愿再等待任何人，的腳步不會再為了誰停留。

　不會從一個等待里跳進另一個等待里。

　人生短短幾十年，等待本來就是最乏味的一件事。有時候等待也意味著給自己上了一層枷鎖，有人甘之如飴，有人避如蛇蝎。

　就這樣吧。

　*

　幾天后，在盛韜的堅持之下，孟聽雨跟他來了郊外，他們約好了寒假要出來玩一趟的。

　只是在做計劃的時候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可以稱之為分手旅行。

　孟聽雨將為盛韜織的那條圍巾幫他戴好，神認真，睫卷翹，盛韜低頭看著，越發不舍，他甚至卑鄙地在想：他也想像徐朝宗那樣沒有道德底線一回，想裝作不知道也不理解的意思。想繼續保持關系……就算就算，偶爾跟別人出去約會也沒有關系，他總有一天會回來，到時候他就當分開的幾年不存在，他們依然在一起，像現在這樣快樂。

　可他知道，不會這樣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邊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來一次，而他們不過才談兩個月罷了。

　那樣好，喜歡的人很多，且不提躲在暗伺機待的徐朝宗，是那些喜歡的學弟也都在虎視眈眈。他憑什麼要等他幾年呢？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甚至有點能理解徐朝宗的所思所想了，不在乎有沒有男朋友，不在乎跟誰吃飯約會，只要有一天——為他側目，就好。

　兩人一整天都呆在酒店的套房里，只在日落到來時，手牽著手出門。

　夕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盛韜非常難過，低頭看著圍巾上的相機，更是酸無比。

　第二天，孟聽雨醒來的時候，盛韜沒在房間里，天已經亮了，有些不解，明明他們也約好了要去看日出的，但他竟然沒醒。

　孟聽雨不知道的是，盛韜起來時，來到床邊看到的睡，可謂是心如刀絞。

　他卑劣了一回，沒有吵醒，自己一個人來了山頂看日出。

　一段中，必定要留有一些憾的，太過圓滿，也容易放下甚至忘。

　跟在一起的兩個月如夢如幻。

　他在心里想：如果，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回來了。

　如果你還記得我。

　我會盡我所能地將這個還未做完的夢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