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皇。”

桓崇郁回來了,他剛進來，兒就看到了他，出一對小梨渦,嗓音糯甜地喚著。

桓祁燁最守規矩,起向桓崇郁行禮：“父皇。”

桓祁兆也跟著起來。

桓崇郁淡應一聲,走到桓清菡邊，彎腰,將兒抱在懷里。

桓清菡的小手摟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懷里，眉眼彎似明月。

桓崇郁抱著兒到烏雪昭跟前，說：“太后和太妃請我們過去用晚膳，去不去？”

烏雪昭放下手里的針線,道：“太后太妃差人去和您說的？”

這倒稀奇了,慈寧宮的消息，很直接傳去乾清宮的。

“朕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慈寧宮的人。”

知道用晚膳的事之后,就順手打發們回去了。

原來如此。

烏雪昭笑道：“去。”

坤寧宮的小廚房,廚子做的就那麼些菜，吃五年也吃膩了。聽說慈寧宮里來的新廚子，嘗嘗新鮮也好。

天尚早。

一家五口收拾一番,趕過去了，打算趁著晚膳之前，還跟長輩們玩一玩。

帝后同太后、太妃是沒什麼可玩的,尤其桓崇郁,去了也不過是在一旁看書，或者看他們玩鬧，不怎麼參與其中。

主要是三個孩子繞在太后、太妃膝前,陪們說說笑笑。

烏雪昭伴在左右。

三個小家伙去了，皇太后和太妃人都年輕了幾歲似的。

尤其是桓清菡一過去，從皇帝懷中下來，安安靜靜坐在賀太妃膝上，仰著小臉，輕眨眼，對一切好都好奇，對一切都溫和，瞧得人心中覺得恬靜。

賀太妃抱著桓清菡丟不開手，喜不自地說：“瞧瞧，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看一眼就錯不開眼，心里無緣無故就高興。”

看另外兩位太子、皇子也歡喜，卻和看桓清菡不是同一種歡喜。區別在于，哪怕桓清菡是別家的姑娘，也絕不會比現在疼這孩子一分。

桓清菡并不知自己招人疼，只是覺得和家人在一起，心愉悅，淺淺笑著，乖乖地靠在太妃肩頭，像撒，又比桓祁兆撒時安靜許多。

熨帖極了。

賀太妃抱著桓清菡，滿眼都是憐，忍不住說了偏心的話：“小公主比君兒小時候還討人喜歡。”

君兒就是賀九郎的兒。

皇太后笑著打趣道：“清菡沒出生的時候，你還說君兒是天底下最惹人疼的小娘子，姐姐的心變得真快。”

賀太妃默然一笑，看了看懷里的小公主……實在怪不得變心了。

桓祁兆走過來，坐在繡墩上，牽著桓清菡的手，自豪地說：“我的妹妹，天下第一討喜。”

一回頭，還正兒八經和桓崇郁說：“父皇，您給妹妹賜個天下第一討喜的封號吧！”

這樣誰也不能和他妹妹比了。

大人們笑出聲。

烏雪昭也忍不住告訴長子：“……沒有這樣的封號。”

沒有嗎？

桓祁兆見大家都在笑他，臉一紅，暗暗地想，怎麼沒有，父皇是皇帝，皇帝是天下至尊，皇帝說有就有！

桓崇郁也揚輕笑。

兒子總有天真蠢笨的時候，卻也有些可。

桓清菡還是有點兒認人，在太妃和皇太后膝上坐了一刻鐘，坐不住了。

掃了掃四周，看一眼父皇，最后還是沖烏雪昭出了胳膊，聲喊道：“母后。”

靈溪將孩子抱到烏雪昭懷中。

桓清菡到了母親的懷里，才覺得安心，臉頰在母親懷里，再也不想挪了。

孩子最實誠，和誰相得多，就粘誰。

三個皇子公主年時，雖得母照顧不，到底是自己親生母親最上心，最疼他們，各個心里都依賴烏雪昭，其次才是桓崇郁。旁的人，哪怕是皇太后和太妃，孩子們待們，也頂多只能算得上略微親近。

小廚房里上晚膳。

皇太后催大家上桌用膳。

一大家子，一起用了晚膳，四個長輩三個孩子，統共七個人。

和往年宮廷的人數比起來，似乎單薄了許多，卻比先帝在時和睦了很多，很有一家子的樣子。

夜幕降臨，宮人掌燈。

慈寧宮里由暗轉明，蟬蟲嘶鳴，又是一個盛夏時節了。

時候不早了，帝后們帶著孩子也在慈寧宮里待許久，該走了。

皇太后和太妃笑呵呵地送晚輩們走，最后還依依不舍地和桓清菡了臉。

桓清菡分別摟了摟兩位長輩的脖子，帶著一雙小梨渦說：“皇祖母，太妃，清菡下次再來用膳。”

兩位長輩哪里有不答應的，恨不得桓清菡說的下次，就是明日。

著桓清菡的頭發，了又才放手。

桓崇郁抱著桓祁燁，烏雪昭摟著桓清菡，桓祁兆在前面領路。

鄭喜、盛福在前面提著犀牛角的宮燈。

烏雪昭聽到兒的呼吸聲清淺了，往桓崇郁懷中看了一眼，不止是小兒，二兒子也累得睡著了。

只有桓祁兆還神百倍，走在前面蹦跶。

他也逐漸有當兄長的樣子了，知道弟弟妹妹都睡著了，步伐雀躍，卻不似小時候那般叨叨，也不吵不鬧，安靜陪在父皇母后邊。

回坤寧宮的路上，一家子幾道影子投在磚面上，似水墨勾勒的淺影。

朝朝暮暮，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時間在悠閑與舒適中流逝。

眼看著盛夏逐漸要過去，烏雪昭聽到了一道不大好的消息，朱清玥回了娘家，一住便是半個月。

朱清玥與朱家都是極守規矩的人，朱家的兒，輕易不會回娘家住那麼長的時間。

朱清玥和萬錦元之事，似乎早有苗頭，按捺到如今才出事，已沉疴難愈的地步了。

這一年，茵姐兒要出嫁了。

本來兩年前就該出嫁了，荊氏舍不得，多留了兩年，眼看著實在留不住，這才打算將嫁出去。

烏雪昭答應過，茵姐兒出嫁時，回烏家省親。

一別快六年，連家門前的街道如今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也有些想回去看一看。

七月下旬，欽天監挑了個吉日，皇帝陪皇后回烏家省親。

太子和龍胎皇子、公主隨行。

烏家新宅擴建，比從前大了好幾倍。

帝后過去后，在新宅前院正堂召見烏家眾人。

君臣有別。

即便是兒回娘家，烏家一家子還是隔在簾后，遠遠地仰著烏雪昭，而不能近前，與從前一樣與談笑。

三位小主子，雖是孫輩，那也是主子。

烏家眾人，只得遙一眼，敬畏地跪拜著。

桓祁兆是個不老實的，看著底下烏跪著的人，在烏雪昭邊小聲問：“母后，哪一個是您的父親？”

烏旭海自從烏雪昭出嫁之后，大哥又升了職，干脆連正六品的也辭了，潛心在家中琢磨書畫，一年里偶爾還有幾月深山老林，不知所蹤，常常回來已是胡子比頭發還，看不出模樣來。

這幾年，他未再宮。

烏雪昭的三個孩子，幾乎都沒見過他。

長子既問起，烏雪昭就答了。

烏旭海似有所，略抬了抬頭，眼未直視過去，只是讓太子能略看得清他。

桓祁兆好奇地看了一眼，納悶地說：“母后，和您不像。”又仔細地看了一眼，說：“和您還是有點兒像。”

烏雪昭淡淡一笑，說：“母后長得更像你的外祖母。”

桓祁兆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

他也知道，外祖母已經去世了，不再多問，以免惹母親傷。

見完烏家人，桓崇郁問烏雪昭想不想去宅看看。

烏雪昭自然想，但想茵姐兒陪著，皇帝跟著婦人們多有不便。

桓崇郁對烏家的宅子也沒興趣，就命烏旭、烏旭海兄弟伴駕，留在了正廳。

烏雪昭回到了原來的小院。

這一方天地，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如今看來，比皇宮小了太多。

茵姐兒出落高挑的，舉止不似年時跳，也端莊了許多，陪伴在烏雪昭跟前，說：“娘娘，您宮后，家里一直為您留著院子，沒怎麼變過。”

烏雪昭看著悉的院落，輕輕點了點頭。

桓清菡在母懷中，也好奇地打量著院子里的一切。

桓祁燁亦然。

這是一個新的地方，和母后有關，他們卻從未見過的地方。

烏雪昭和茵姐兒一起又去四逛逛，荊氏帶著烏家其他眷陪同，烏老夫人腳不便，見過帝后，便被人攙扶著回去了。

恍然間，烏雪昭似乎看到了烏婉瑩，定睛一看，還真是。

荊氏解釋道：“娘娘，姑今兒也回來了，方才在正院外頭也候著了。”

只是人口眾多，烏雪昭沒機會注意到。

烏婉瑩知道皇后看到了，牽著長和次子過來，給烏雪昭行禮。

肚子里還有一個，微微顯懷了。

烏雪昭讓靈月扶一把烏婉瑩。

烏婉瑩謝了恩，又讓兩個孩子也謝恩。

陳大姑娘和陳二郎君，倒是十分知道規矩，很乖巧地道：“謝皇后娘娘。”

烏婉瑩本來就長得清秀，陳煒峰也算端正，兩個孩子也生得很標志。

烏雪昭著人賞了兩個孩子金項圈，和給烏家孩子是一樣的東西。

烏婉瑩有些赧然，覺得之有愧，心里百集。

不等平復下來，皇后等人已經走遠了。

“娘，您怎麼哭了？”

陳大姑娘拽了拽烏婉瑩的手指頭。

烏婉瑩抱起兒，笑著說：“娘是喜極而泣。”

兒為拭淚，又問：“娘您喜什麼呀？”

烏婉瑩解釋不清，笑道：“看著大家都好，心里自然就喜。”

眾人不留神的功夫，沒注意到一行人中，了一個人。

還是烏雪昭突然覺得耳邊太靜了，才察覺到，桓祁兆不見了。

這孩子肯定不可能走丟，一定是溜了。

罷了。

烏家到都是人，定不會出事。

能溜掉也是他的本事。

烏雪昭懶得管那皮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