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念不喜歡生人在,也仍舊不喜歡吃別人做的飯。阿姨每天只來打掃衛生,過后便會走。尚之桃并沒因此跟欒念鬧過,婚姻是一場修行,他們需要彼此諒。諒欒念的怪脾氣,欒念諒的辛苦。慢慢的,日子就會多一些沉甸甸的收獲來。
尚之桃做飯仍舊不好吃,所以只煎了蛋和牛排,煎蛋灑的椒鹽是欒念之前炒好的,牛排的醬也是他之前做好的。念桃早上吃西紅柿蛋面,油鹽再灑上海苔碎,其余的小零食是尚之桃和欒念之前一起烤的,用小食盒裝起來,還有一點點。盧克的飯是之前風干的和狗糧。
做好飯,欒念和念桃都醒了。欒念牽著走路還一搖一擺的念桃從電梯上下來,念桃看到尚之桃很開心,松開欒念的手向跑:“媽媽媽媽。”
“還燒不燒?”尚之桃腦門兒,小家伙退燒了。
欒念走到餐桌前,看尚之桃做好了早飯,切了塊兒牛排送進口中,真棒,全,大了。
“好吃嗎?”尚之桃問他。
他想起從前總結的婚姻的本質之一是互相欣賞,于是小幅度點點頭:“好吃,你多吃點。”又去看念桃的早飯,面煮的還行。
三人一狗各自吃飯,小念桃吃飯跟打架一樣,一頓飯下來,一半面條到了飯兜里,手上臉上沾著飯。覺得好玩,還要將殘渣抹到頭發上脖子上。聽到尚之桃訓,還咯咯笑,以為媽媽跟玩呢!
尚之桃有點生氣:“小念桃你的習慣非常不好,你浪費糧食,還故意弄臟自己。”
“你一歲多的時候能完全自理了?”欒念不樂意了,把念桃從餐桌上抱出來:“再說還生病呢!”胡說的,小念桃并來的快去的快,已經好了。
念桃聽懂了,對欒念癟癟,好像在說:媽媽真兇。
尚之桃被他們倆氣夠嗆,瞪了欒念一眼:“你不要總是慣著,規矩要從小就立下。”
“爸媽說你小時候沒被立過規矩,隨你自己長的。”
“胡說…”
“要不我跟爸媽說你因為念桃自己吃飯弄臟了兇?”
“…”
欒念朝念桃眨眼:“走,爸爸帶你去泡個熱水澡。你呢,吃飯臟了沒關系,今天可不能再燒了。”
尚之桃覺得欒念過于溺孩子,跟在他們后還想講兩句什麼,欒念在電梯口突然停下,回過頭,在額頭親了一下:“別吃醋。”
意思是尚之桃因為吃念桃的醋才要兇,真夠氣人的。欒念有點得意,腳擋住電梯門:“不上來?”
“哦。”
兩個人把念桃了放到浴缸里,念桃可太開心了,故意用小掌拍水,聽到尚之桃欒念夸張的“哎呦”一聲笑的更開心,尚之桃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終于不再是板著臉的老母親。兩個人陪小念桃玩水,將水拍的到都是。
也了尚之桃的服。
欒念偏過頭看到白t恤映出的蕾,眸一深。尚之桃用浴巾裹起念桃,看到欒念的神,手捂住念桃眼睛,探過去親他,又速速離開。
念桃以為尚之桃在跟玩躲貓貓,自己假裝捂眼又松開,還說了聲:“nao。”不會說貓。
…
梁醫生和欒明睿來了以后,他帶尚之桃去超市采購。車開到超市前突然轉了道,尚之桃愣了一下:“去哪兒啊?”
欒念不講話,開到一個度假酒店,對尚之桃說:“下車。”
“我們的家就在十公里外的地方。”尚之桃提醒他。
“家里有人。”
“哦。”
欒念出了一個星期差,上個星期趕上尚之桃生理期,他覺得自己等不到晚上了。到了晚上,又不敢發出聲音,總覺得了些什麼。
他有一點急,牙齒落在心口,聽到尚之桃很的一聲,頓時通舒暢。兩個人都很久沒有這樣自在過,一瞬間像回到尚之桃產前,甚至比那時還要好。
生活總是一地,偶爾有這樣放肆的時候,竟然像是一種獎勵。他們都喜歡這樣,欒念輕聲問:“要不要去旅行?”
“我們兩個嗎?”
“對。”
他覺得他們需要一場短暫的放逐,哪怕只有兩天、三天,什麼都不想,就那麼待在一起,那一定很棒。
“念桃怎麼辦?”尚之桃提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留下。”
欒念這麼說,也這麼做的。他在下一個周末帶尚之桃飛去了南方,去他出生的地方。尚之桃沒有出息,飛機起飛的時候還在問欒念:“念桃會不會怪我們?盧克會不會想我我們?”
“每年只給自己放三天假你還要瞻前顧后?”
欒念盡管很念桃,卻也跟尚之桃獨。兩邊的老人對念桃特別好,他完全放心。他只是覺得他們每年應該有那麼兩三天的時間單獨在一起,像從前一樣,無所顧忌,想做什麼做什麼,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欒念出生的小城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
他這些年偶爾在清明回來一兩次,掃墓祭祖,每次回來都覺得城市又換了新服。只有那麼一條河邊的古街還有當年的影子。欒念家住在古街這頭,姥姥家住在古街那頭。
兩個人牽著手在古街上閑逛,欒念給尚之桃講起他兒時。他好像沒什麼年,現在說起的無非是跟那個孩子打架、去哪里爬樹,他年大多時候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因為他不合群,梁醫生哭過很多次。
但是他喜歡畫畫,他坐的住,爺爺教他畫畫,還夸他有天分。
但最令欒念記憶深刻的,除了這些,卻是每天傍晚古街上的裊裊炊煙,和人家門里的飯菜香。
尚之桃聽欒念絮叨他的過去,覺得他的年是清凈的老的,而的是喧鬧的真的。但人呢,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變化。就像生活,不會永遠驚天地,慢慢也會歸于平靜。
而最難得的,是當一切歸于平靜后,我們還愿意偶爾去冒險,跟那個人一起冒險。這為尚之桃最喜歡的那個部分。
那天晚上,他們坐在酒店的窗前,看外面的人來人往,欒念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小蛋糕,上面著兩蠟燭。尚之桃看了兩秒,才想起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日子過的太快了,快到從前翻著日歷盼生日的人,如今會忘記自己的生日了。
欒念站起:“給尚之桃士表演一首《生日快樂歌》。”微微扭著為自己打節拍,唱了一首好玩的生日歌。尚之桃被他逗的咯咯笑,突然想起那年他在臺上唱歌。
時究竟改變了他們什麼,他們沒法說清。
此時著彼此,都有了塵埃落定之。
“許個愿吧。”欒念對說。尚之桃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許了愿。愿很渺小,又很真切,是在歷經歲月后心深最求的東西。
“許了什麼愿?”欒念問。
尚之桃微微笑了:“年年有今日。”
相遇那年,兩個人離的太遠,謙卑著,從不敢奢求未來。是時,贈予他們艱難和迎難而上的勇氣;贈予他們混和追求清白的良心;贈予他們分離和團聚的悲歡;贈予他們雨,也贈予他們晴朗。
當下真好。
愿我們年年有今日。
也愿大家都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早春晴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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