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師清漪被這麼一問,恍然回過神，趕收回了目。

神給讓出一條道來,卻還是站在原地,很有幾分局促，神朝走近了一些,手牽住了，道：「進來。」

師清漪看著神牽的手，先是一怔,跟著角彎了彎,耳有點紅，悄悄回握住神，亦步亦趨地跟著神走了進去。神在後面關上門,又掛上了防盜鏈。

到了房間里,神站定了,師清漪也挨著站著。

兩人相互對視,誰也不。

默默等了很久,師清漪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神道：「沒怎麼。」

師清漪說：「……那你怎麼總是站在這裏。」

神看著,道：「你一直握住我的手，還這般著我,我以為你要對我說什麼要事。」

師清漪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確實握住了神的右手，還握得的,進房間之後就沒鬆開過。

師清漪：「……」

神似乎淡淡笑了一下：「所以並無要事？」

師清漪立刻鬆開了手,隨口胡說作為掩飾：「……有的,我確實有話跟你說。我待會在你這裏洗澡，可能要洗比較久的時間，你什麼時候睡覺？」

「你洗完便睡。」

「……那如果我要洗很久呢？」

「我會等你。」

神聲音很輕，師清漪聽了這句回答，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點砰砰跳起來。

「可是。」神卻又道：「這是要事麼？」

「這當然很重要了。」師清漪眼神在房間里飄：「洗澡是大事。」

神道：「好，你說是，那便是。」

可能是神說這話的時候有點似笑非笑的，師清漪被看得又有點害了，只好在房間里走起來，打量一下四周。

古槐客棧的房間都收拾得非常乾淨，枕套床單被褥潔白似雪，從這點上來看，那個東老闆還是相當厚道的。

師清漪隨意地掃了一眼，發現床單分外平整，毫也沒有痕跡，也就說明神之前本就沒有與床榻接過。床邊上只擺了一把木藤椅，椅子裏窩著神的背包，包口鬆開，出巨闕纏著布的劍柄，背包旁邊則放著神剛才換下的臟，沒有來得及清洗，而是暫時用保鮮袋裝了起來。

「檢查得這麼仔細，是想做偵探麼？」

師清漪正拎著手提袋環顧房間，沒防備神從後面靠過來，穩穩地抱住了。

師清漪微微一，低聲道：「我覺得這客棧有古怪，下意識就多看了幾眼。」

說完，又有些扭地了，俏臉微紅：「別抱著我，你是洗了澡的，可我上有汗，味道不好。」

神湊到耳旁垂下的長發，輕輕嗅了嗅：「我倒覺得味道好得很。」

師清漪被神呵過來的溫氣息晃散了心思，忍不住扣住摟在自己上的手，說：「我看你進來這麼久，床上卻連坐痕都沒有，洗澡也不可能一直洗那麼長的時間，我在想，你之前應該是在檢查這個房間吧？或者，你曾經出去過一段時間？」

這間房只準備了一把藤椅，而藤椅被背包佔用，如果神要進來休息，只能選擇坐在床上。

而且按照一般人住賓館酒店的習慣，床鋪對著電視，於是都會下意識將床尾當做休息場所，這是一個普遍的行為現象，可神的床上沒有痕跡，師清漪聯繫神的格考慮，才會產生這種猜測。

神笑了：「是，我之前一直在走廊。」

每個樓道走廊的多扇窗戶都是打開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合院裏的況，師清漪心底通地問：「你發現什麼了？」

神淡道：「我發現，那個東老闆在院子裏喂那棵槐樹吃。」

「什麼？吃？」神的聲音雖然很平靜，好像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師清漪卻是聽得吃了一大驚，連忙轉過來，看著神的眼睛。

人能吃，能吃，可是槐樹怎麼能夠吃？這也太驚悚了些。

神看著師清漪略顯蒼白的一張臉，笑了笑，牽著走到床尾，自己坐了下來，又讓師清漪坐在的大上。

這下師清漪更加顯得局促了，並起兩條筆直漂亮的長，在神懷裏，簡直不知道該將自己的子怎麼擺才好。

神卻只是牢牢地圈住，慢慢地同解釋起來：「先前我站在窗戶旁往下瞧，就見那東老闆從一樓出來，手裏端著一個大臉盆。臉盆里是一片紅，不曉得是盛了生豬還是牛，他將那臉盆擱在古槐樹底下，做了三個揖，便快速離開了，看起來好像是在進行牲祭。」

師清漪聽出了一冷汗：「然後呢？」

神道：「他走後，我在走廊上又看了許久，那槐樹卻沒什麼異，也沒什麼聲響，最後我悄悄下樓靠近那槐樹一看，卻發現傘下臉盆里的已經消失不見，就連盆壁上沾著的跡，也被得一乾二淨了。」

「你沒看見是什麼東西吃掉那些的嗎？」師清漪對樹能吃還是抱著不相信的心態，暗忖著也許這槐樹是中空的，樹下面有個，裏頭住著什麼，又或者是樹冠里躲著什麼東西，那老闆實際上不是在喂樹，而是在餵養槐樹里躲著的某種生。

神知道師清漪的心思，說：「沒瞧見。尋了尋，那槐樹並沒有，我也上去檢查過槐樹的樹杈和枝葉，裏面連鳥類都不曾棲息，總之便是毫無活存在。」

師清漪眉頭蹙了蹙，一手勾著神的脖子，想了想，才說：「既然樹上沒有養東西，那井裏呢？槐樹旁邊有一口井，難保……」

神搖頭：「那井被井蓋蓋得嚴實，按道理爬不出東西來。」

「難道說那樹真的……」師清漪不敢明確地往下說，而是道：「這裏果然是個古怪地方，曹睿怎麼會讓我們到這種地方來找人帶路？如果要找的老闆就是這個所謂的東老闆，那我真不敢相信了，他出來的時候明顯是過傷的，而且還傷得很重，上腥氣很濃，你應該也聞到了吧？」

神點頭：「嗯。」

頓了頓，接著說：「其實槐樹只是屬，本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是它的存在，卻可以改變風水，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壞境。如果要豢養什麼東西，那是再合適也不過的場所，不過既然我尋了那麼久都沒有發現有什麼東西棲息其上，那也許還有一種可能，便是那東西很小，小到極難讓人發覺，比如說——類似螞蟻那樣小的昆蟲。」

師清漪打了個寒戰，神到的胳膊，發現上面起了細細的一層皮疙瘩。

神慢條斯理地幫著胳膊，說：「別怕。之前我已經發短訊通知大家，詳細地告知了此事，叮囑他們今夜做好防範準備。」

師清漪道：「奇怪，我怎麼沒收到你短訊？你沒發給我嗎？」

神看著，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發短訊給你？橫豎你都要下來，不如親口告訴你。」

師清漪的臉詭異地紅了起來，像是被識破謊言的孩子，略微扭過了頭。

神翻開裝服的手提袋瞧了瞧，道：「我看看，除了換洗的衫，你還特地多帶了一套睡。由此看來，你樓上房間不但浴室出了問題，要來借用我的浴室，床也出了問題，需要借用我的床，對麼？」

師清漪刷地就站了起來，好像是被火燒到了似的。

神只是看著，安靜地笑。

師清漪抿抿了半晌，突然又破罐子破摔地理直氣壯起來：「你……你是我朋友，我就不能和你一起睡嗎？」

神一本正經地點頭：「當然能。」

師清漪突然到自己再這麼繼續和神說下去，遲早要吃虧，被這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連忙借洗澡的借口開溜，走進浴室沖澡去了。

過了一段時間，師清漪洗完澡穿著睡出來，就見神還坐在床沿發短訊，應該是和雨霖婞在聯繫。

神抬頭，看見頭髮還有些潤，就把手機收起來，幫師清漪吹頭髮，等頭髮幹得差不多的時候，神道：「快十點了，睡覺。霖婞他們此刻也都已經熄燈了。」

師清漪知道早些熄燈這事是神通知的，為的是做出大家很早休息的假象。如果那東老闆有什麼異，肯定會等到大家都睡的時候過來，現在五個人十點就熄燈了，按照人類睡眠的規律，凌晨一點至兩點是最佳的手時機。

師清漪關掉房間的燈，上了床，神則把巨闕上纏著的布去掉，將巨闕擱在了床頭柜上，這才挨著師清漪邊躺下了。

空調開得不是很低，蓋上被子后，是最舒適的溫度。這種溫度讓師清漪覺十分愜意，在這種愜意與舒適的驗下，忍不住手過去，摟住了神。

由於單間的床比較窄，不比大床房，兩個人高長地睡在上面，得就更加的，師清漪臉埋在神鎖骨。

人的淡而雅緻的香很自然地湧師清漪的鼻息，湊得這樣近，鼻尖下就是神鎖骨的和隨意散的髮，輕輕一嗅，便是一層暗香覆蓋而來。外面的雨比起之前小了許多，雨聲淅淅瀝瀝，襯得房間里反而更加寂靜。於是那種香氣散在房間的寂靜之下，意外地有了一種放大的錯覺。

師清漪像只乖巧兔子似的窩在神懷裏蹭了蹭，嘆息地呢喃著：「神，你好香。」

神沒吭聲，手指卻過來，到師清漪的，緩而溫地挲著，宛若給了一個長時間憐的安。

師清漪被得舒服起來，發現神並沒有換睡，還是之前的超短和休閑T恤的打扮，就把手覆了上去。

黑暗中，神輕輕逸出了一聲笑：「想做什麼？」

「我怕我等下會困得睡著，總得找點事做，讓自己神點，不然壞人從樓下上來了可怎麼辦。」師清漪臉通紅，不過黑暗中好歹看不見，於是的口氣又帶了些故作正經的狡辯意思。

「那倒是。」神呢喃著附和：「只是你曉得該怎麼做麼？」

師清漪得一時卡了殼，神卻過來，吻住了。

時間緩緩地流淌過去，雨也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黑暗總是容易給危險以藏之，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這雨夜裏醞釀得快要發了酵。

而一樓的男人端坐著，一直盯著牆上的掛鐘。

他坐了一座雕像，眼睛不，手裏卻一直在把玩著一把尖刀。終於，等到指針指到某個點的時候，他捂著腹部站起來，看向了院子裏的那棵槐樹。

「現在幾點了？」202房間裏面，師清漪在神懷中，輕聲問。

神抬手去手機，屏幕的芒亮起來，照在的臉上。

的眼神是深邃而堅定的，就像個沉穩的獵人：「一點五十。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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