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想問，你曾經目睹這一切嗎？但他知道沒有，哥譚只是靜靜地注視一切。

雨中郎從寬檐帽下出的藍眼睛，那雙眼睛像是遙遠的年時的天空，飛鳥的影子在天空中掠過，的眼睛里倒影著整座城市。

就是哥譚，也只有才是哥譚。

“——我不會再眼睜睜看著我的家人離開了。”

說完這句話，布魯斯了口氣，“所以你……”

他忽然聽到了索瑟斯的笑聲。

偵探笑得很輕快，帶著點只有他才有的、無法復制的慵懶：“那麼以后這座城市就給你了。”

布魯斯怔了一瞬，陡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阻止：“不——”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拉萊耶松開手，將被打暈的蝙蝠俠放下，站起，走向新舊城市意志廝殺的戰場。

和蝙蝠俠的掙扎不同，一開始，拉萊耶就明白的選擇。

無論克拉拉有沒有變城市意志，都會選擇原本的哥譚，更別提現在的已經是城市意志，離失落之城也只有一步之遙。這是一條無法逆轉的道路，已經再也回不去了，除了繼續向前走，沒有其他的辦法。

杜莎必須被解決，這是拉萊耶和哥譚的共識。但是這個想法執行起來并不這麼容易。

哥譚的虛弱已經持續了一大段時間，蝙蝠俠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作為哥譚的代行者，索瑟斯的能力也會衰弱，不可能獨自解決杜莎，如果真的解決了新生的城市意志，蝙蝠俠絕對會產生懷疑，所以還要想個合理的借口。

想要避免編造新的謊言也不是不行，最簡單的理方式就是……索瑟斯再也不出現。

而對拉萊耶來說，這也是事實，因為克拉拉的吞噬，現在的哥譚很可能無法抵抗杜莎，連帶著給拉萊耶塑造出的也沒有多力量，拉萊耶現在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假如現在在這里的是拉萊耶的本，那麼事還會變得輕松一點，但現在，真正的拉萊耶正在去往龐貝古城的火車上，遠離那不勒斯，連想要通過柏林傳送回哥譚都沒有可能。

不難判斷，這一切是瓦羅沙的導師設計好的，他設計了這個陷阱，用一個快遞把拉萊耶引去了龐貝古城，卻又制造出了哥譚的困局，而拉萊耶并不懷疑，如果此刻放棄龐貝古城，專心解決哥譚的新舊城市意志之爭，可能今后再也沒有捕捉到瓦羅沙的導師的機會。

擺在面前的依舊是一個選擇，而這次的選擇甚至比上次更困難，因為拉萊耶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現在哥譚擁有了兩個城市意志，沒有誰能夠完全掌控這座城市，如果拉萊耶想要將哥譚和大都會相連，需要同時和鷹妖以及杜莎共鳴……這意味著這一條路也被堵死了。

該怎麼辦？

偵探沒有猶豫多久，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碎石，掂了掂，朝著杜莎砸了過去。

石頭本無法傷害到城市意志，但杜莎的注意力也□□擾了一瞬，沒有把這點攻擊放在心上，然而那個人類卻又撿起了石頭，這次數量比上次還多，他抓著一手石頭，一塊接一塊，不不慢地往的上砸。

“嗨，孩，看看我。”他一邊丟石頭一邊說，“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吧？”

杜莎無暇分心，但頭上的幾條毒蛇轉過頭，一雙雙蛇目盯著索瑟斯，蛇信吐，發出威脅的聲音。

索瑟斯半點不害怕，繼續丟石頭，一邊大大咧咧地說：“我可以一直砸到你轉頭看我，考慮一下吧。”

這句話簡直無恥過頭，更別提索瑟斯本沒有到恥的意思，甚至撿起了更多的石頭，大有一直砸下去的意思，就像是嗡嗡作響的蒼蠅，并不多難對付，但是很煩人，更別提他還一副興高采烈的臉，在周圍跳梁小丑一樣蹦跶，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杜莎稍微有些不耐煩，一蛇發按照的心意從發間落，變了一條花紋復雜的巨蟒，嘶嘶吐信，向著索瑟斯迅速去。

看到巨蟒不懷好意地接近，索瑟斯也不耽誤，當場轉就跑，甚至連邊昏迷的同伴都不管了。可恨的是他逃跑就算了，居然還抓著那一把石頭，好像那是什麼寶石，一有機會就丟向杜莎，搞得煩不勝煩。

被他拋下的人類估計也算不上他的同伴了，巨蟒也沒有搭理，對著滿場竄的索瑟斯追不舍。

又一枚石頭砸在了杜莎的臉上，尖銳的邊緣從的眼睛上劃過，爬行的瞬到刺激陡然合上，也讓的作滯了一剎那。

放在人類眼中，這幾乎是可以忽略的時間差，然而對城市意志而言，這已經足夠做很多事。

匕首般鋒利的利爪劃破空氣，鷹妖抓住了這一剎那的破綻，在杜莎的前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

鮮四濺，杜莎吃痛，發出一陣尖細的哭泣聲，像是聲帶沒有發育完全的小孩，終于被一直在干擾的偵探激怒了，甚至不顧鷹妖的威脅，是一尾掃過去。

城市意志的形如此龐大，甬道早已在剛才的戰斗里坍塌，索瑟斯本避不開這一尾，沉重的蛇尾撞在他的上，只聽見一連串骨裂聲，偵探瞬間橫飛出去，仿佛被火車頭迎頭撞上，重重砸在廢墟上，只聽見“轟”一聲，殘存的墻壁被他的撞碎，他跌進煙塵彌漫的廢墟里，拖出長長的痕，下，泊逐漸蔓延開，浸了地面上的砂石。

他全的骨頭和的幾乎全部都被拍碎了，眼看本活不，杜莎才收回冰冷的目，看著眼前形微微搖晃的鷹妖。

的力量和鷹妖其實相差無幾，甚至因為之前的蠶食鯨吞，還要比鷹妖強大幾分。但杜莎不敢因此松懈，這場戰斗的賭注是的生死，只是模糊理解了失落的概念，就本能地不想轉變那樣鄙陋的狀態，所以反而更加謹慎，不放過任何優勢和機會。

毒早在蛇發咬住鷹妖時就已經注了的，到現在毒素正好發作，鷹妖已經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作，沒有那個人類在一旁干擾，沒有任何反擊的可能。

蛇發妖平靜地計算著得失，看著哥譚意志的面孔越來越蒼白，的蛇發察覺到獵的虛弱，紛紛張開虎視眈眈，一口毒牙閃著綠。

然而這時，一枚石頭橫空飛來，差點又一次砸在杜莎的臉上。

杜莎怔了怔，陡然轉頭，看到剛剛已經被殺死的人類從泊里爬了起來，上已經看不到任何傷口，甚至對出了可惡的笑容。

“想不到吧？”他裝模作樣地整了整服，“我還可以繼續砸你，害怕嗎？”

害怕？當然不害怕，但是杜莎再也無法抑住自己的怒火。

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生的城市意志，腦海里的知識還不夠清晰，對很多常識都只有模糊的概念，也沒有其他城市意志教導，完全依靠本能行，也無法像真正的城市意志那樣平靜。

為什麼這個人類看到城市意志不會發瘋？為什麼他可以到自己？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快恢復，好像沒有死過一樣？

“你是……”杜莎定定地看著他，“你是代行者。”

索瑟斯：“猜對了，我是哥譚的代行者，你不記得對不對？沒關系，你只要知道幾點就行了，第一，我可以揍你，第二，這是哥譚意志制造的軀殼，你也找不到我自己的在哪里，所以無論你殺死我多次，我都能立刻爬起來繼續用石頭砸你，只要你還沒變哥譚意志，就能繼續給我制造，這又不麻煩，你也有會吧？”

他掂了掂手中的石塊，漫不經心地說：“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沒看見我，就像剛才一樣，我們互不相干，怎麼樣？”

杜莎毫不猶豫地一尾掃過來，作為的回答。

“嘿，沒必要這麼生氣吧？”索瑟斯這次躲開了，他敏捷地就地翻滾，一邊喋喋不休，“誰讓我只是個人類？我可辦不到對你做什麼，只能給你找點小麻煩了，說不定還算不上小麻煩呢。不過既然我的王在看著我，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所以忍一忍好吧？反正也沒那麼疼，不是嗎？”

他沒能繼續挑釁下去，廢墟開始劇烈搖晃，讓索瑟斯開始控制不住平衡，杜莎的震怒引發了小規模的地震，準地將大地的力量限制在了索瑟斯上，地震在他的肺腑間發，他的驟然炸開，碎片飛濺，潑灑在廢墟的石塊上。

但和索瑟斯所說的一樣，他又一次出現在了原地，完好無損，看不出剛剛被炸了一堆爛，這次連石頭都不用走遠撿了，他邊就是一地被震碎的石塊，被他的染了深紅。

一次又一次，他的染紅了廢墟的每斷垣殘壁，而哥譚意志也遵守了他們之間的承諾，只要他死在杜莎手中，就會立刻為他重新塑造，似乎無論杜莎殺死這個人類多次都沒用，只要沒辦法迅速解決哥譚意志，他就會一直在這里蹦跶。

意識到這個人類的有恃無恐，杜莎終于開始慎重地考慮該如何解決他。

不能完全拋下鷹妖，雖然現在因為中毒氣息微弱，但如果杜莎忽視了，絕對會留給杜莎一個難忘的教訓，然而以代行者的手，蛇群也無法奈何他。

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一個代行者？

杜莎開始思考，而這時，一個念頭從本能里跳了出來。

……可以同調他。

相比起城市意志，人類的神太過脆弱，在城市意志面前，他們只是被選擇來承力量的工，就算不愿意，只要城市意志想，就能夠強行同調，用自己的意志污染他們的神。

影響他們的思維，將他們和自己同化，甚至于——直接摧毀他們的意志。

杜莎抬起頭，向眼前的人類，能覺到他的神就在那里，微弱得像是燭火，看不見多亮，仿佛只要出手，就能夠將那點燭徹底消滅。

——的意志向著燭火轟然下。

悉的瘋狂向著拉萊耶侵襲而來，黑洶涌而肆無忌憚，想要淹沒所能看到的所有地面，但這一次，拉萊耶只是平靜地坐視杜莎的意志污染自己的神。

一切都按照所想的那樣發生，但是還不夠。

城市意志的同調從來不能影響拉萊耶，杜莎的意圖本不可能實現，此前的無數次同調已經證實了這一點，然而拉萊耶并不滿足于現在的形，知道還可以更進一步。

之前的每一次同調，都沒有想過傷害城市意志，但他們依舊在時遭了嚴重的傷害，而這一次，拉萊耶想要傷害眼前的城市意志。

想，進來吧。

在那永恒的宅邸里，深海正在等待新的犧牲品。

波濤詭譎的海洋在意識中震，綠的建筑從海中浮現出一角，月高懸，注視著下方的黑。

蛇發妖的眼睛倏地睜大。

怪異扭曲的圖形在眼前浮現，迅速侵占了的全部意識，到自己被拉了墨綠的漩渦，意識仿佛被投磨盤碾碎，又像是被生滿利齒的巨口咀嚼，每一寸軀和神都承著崩潰的痛苦。

發出尖，可的掙扎是那麼無力，黏膩的仿佛從上過，隨后束縛住了，意志被沉重的手拖拽，向著黑暗的深海不斷下沉，下沉，沉看不見的深淵。

在被徹底吞噬之前，稚的城市意志只來得及發出最后的茫然疑問。

“什麼？”

永恒的宅邸關上了門扉，重新沉深海，帶走了最后的聲音。

廢墟中只剩下唯一的勝者，鷹妖渾羽破碎，臉上的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脆弱，但的面前，蛇發妖萎靡在地，雙眼空空如也，意識從這軀殼里消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的軀殼開始消散，被吞噬的力量重新回歸這座城市，僅剩的城市意志深深呼吸，碎羽紛紛落，羽翼上躥出一新生的羽。

——奪回了的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