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姑一時間啞口無言，卻始終不肯相信救的人會恩將仇報。

“幾日前，我去前院找璟爺你，無意中被看到，于是便找過來了。后來，得知娘子茶飯不思，更是自告勇留下來，做些宮里的膳食給娘子改善口味，這才哄得娘子吃些東西。這兩日，也多虧有的盡心照料，娘子的子這才沒有垮下去。”

“若是玲瓏有異心，恐怕逐月閣早就不太平了。”

舒娘子見蘭姑為玲瓏打抱不平，于是出面打圓場。

“璟兒，此事便就此作罷，你若是真的殺了玲瓏，怕是洗不掉嫌疑的，反而引火燒。再說，方才我和芷蘭正在商量你和晴兒的婚事，便是被玲瓏聽去一兩句的，也不妨事。”

凌云璟一聽婚事，神這才緩和下來。

“我也正是為了這件事來找姨母的。今日進府之時，我接到了大將軍的加急書信，要我即刻返回河中城，帶兵攻打劉守貞。”

“什麼？”舒娘子驚愕，“這麼快便又要走嗎？”

凌云璟垂下眸子，“最遲明晚，必須出發。”

舒娘子想了想，點頭道，“若能平定叛，解了河中之圍，倒也不失為造福萬民的義舉。既然軍命難違，那你便去吧。”

凌云璟點頭，“廖將軍并非不能獨當一面，此番招我回去，一是為了萬無一失，二是想給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只是這樣一來，我和晴兒的婚事……”

“那就先過文定。”舒娘子一錘定音，“等你凱旋歸來，再選個就近的黃道吉日，請個儐相，擺上喜宴，將你那些營中的兄弟，還有晴兒手底下那些伙計，全都請來熱鬧一番，你看如何？”

“姨母做主便好，一切都聽姨母的。”凌云璟點點頭，轉頭看向門外。

舒娘子了然的笑笑，看向蘭姑，“晴兒這會兒也該沐浴完了，你去看看。”

蘭姑點頭，立刻去了廂房那邊，敲了敲門。

然而開門的卻是竹筠，臉有些不自然地道，“姑姑是來找晴姑娘的吧？沐浴完，說困極了，不想來回跑了，便歇在我這屋了。勞煩姑姑回屋告知娘子一聲。”

蘭姑有些詫異，不由得探頭朝屋里看了眼，果然看到那個面朝里橫臥的影，一不，倒真像是睡了過去。

蘭姑轉頭盯了眼竹筠，見目躲閃，頓時蹙了眉。

“既如此，那便讓姑娘好生歇息著，我去跟娘子說一聲。若待會晴姑娘醒了，你也別忘了告訴，就說璟爺來了，正要商量婚事，若是得空，便去一趟。左右都是自家人，也不拘那些俗禮了，娘子說了，有什麼想法和要求，讓姑娘盡管說。”

竹筠連忙應了，送蘭姑出去。

關上門，走到辛晴后，嘆了口氣，“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呀？為什麼明明醒著，卻不愿見璟爺一面呢？”

辛晴閉著眼睛，沒說話。

心里糟糟的一團，既有生了隔夜氣的余怒，又有對未來的憂心忡忡，然而更多的是，心俱疲，都不想。

幽幽嘆了口氣，閉上眼，很快便真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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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里，凌云璟沒等來辛晴，卻等來面帶憂的蘭姑。

蘭姑對著舒娘子搖搖頭，低聲跟咬了句耳朵，便立在一旁不言語了。

舒娘子聽完，詫異抬眼，看向凌云璟，“璟兒，你是不是跟晴兒在路上鬧了別扭？”

凌云璟繃著臉，良久才悶聲道，“是有一點小誤會。”

舒娘子嘆氣，“你可別學你爹那樣的武夫，半點都不溫。看上去是聽你娘的話，可真到了大事兒上，他又何曾聽過你娘的勸？就只會一意孤行！若不是他這樣的臭脾氣，我同你母親如何會姐妹分離這十年？”

“因著他那臭脾氣的緣故，你娘背地里可沒為他擔驚怕流眼淚，如今，竟連累一家子人都……璟兒，聽姨母一句勸，男人的氣是給敵人看的，對自己的人，該服的時候就服。多哄哄，多聽聽的心里話，別這麼臭的僵著，時日久了，人的心便也冷了。到那時，你想焐都焐不熱了。”

凌云璟沉默了下，“我明白的，姨母。”

舒娘子這才出一點笑意，“再多留一日吧，明日剛巧便是乞巧節了，城里很熱鬧呢！你帶著晴兒去街上轉轉，買些好吃的好玩的，哄哄開心，說不定心結便解了呢。”

不用姨母說，他也是這般打算的。

只是在那之前，他還想見見。

凌云璟于是起告辭，“姨母，夜深了，我不便久留，先回去了。姨母早點歇息。”

舒娘子瞧著他的神，也不破他的話，點頭道，“也好，我便不送你了，趕去吧。”

凌云璟行禮退出去，足尖一點，翻過了院墻，過沒多久，卻又悄悄溜了回來。

竹筠剛吹了燈躺下，一翻，赫然看到明月映照的窗戶紙上，突然出現一個倒吊的人影，嚇得當即便驚聲尖起來！

“啊啊啊——”

辛晴被吵醒，一下子坐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

竹筠指著窗戶說不出話來。

那倒吊的人影已經落在地面上，發尾高束，形拔。

辛晴眼角一掃，當即便抿了不說話了。

“晴兒，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良久，那人在窗戶外面道。

辛晴搖了搖頭，突然反應過來他看不到，于是淡淡道，“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回去歇著吧，夜深了，你呆在這里多有不便。有事明天再說。”

二人定之后，他還是第一次吃閉門羹。

凌云璟倚在窗邊的墻上，抬頭看著頭頂一彎月，突然想起許久之前，他也是這般敲窗戶求和，那次，還差點被夾掉鼻子，第二日又被給逃了。

他笑了一聲，眸子略顯暗淡。

“好吧。”

說完，他縱一躍，飛走了。

辛晴怔怔看著空下來的窗戶，心里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旁的什麼，總之有些空空的。

兩人之間，氣氛似乎有些回不到從前了。

再次躺下去，這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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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泉院里。

琥珀一臉八卦地進了屋，關上了門。

“姨娘！聽院兒里的下人們說，那個辛晴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