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嘉看著他這副臉, 了心火，說道：“本宮有正事要說，不是來鬧著玩兒的。”

　“哦？”蕭容昶眼中幾分不置可否, 轉往院外走去。

　沁嘉翻了個白眼，跟在他后，直到一僻靜的涼亭前, 他才停了腳步。

　時節已是夏初, 滿園花草幽麗襲人，沁人心脾。

　他站在一叢郁郁蔥蔥的芙蓉花叢中，轉過來看，眉心微微蹙著，似對會出現在這里十分不解。

　沁嘉意識到自己這回可能真的玩了，心里咯噔一下。

　“蕭容昶，本宮先前聽夙王說……”沁嘉想先把正事說完, 才開了個頭，便見他面上浮現一不耐煩。

　過去他何曾用這種態度對自己過……不過半年沒見, 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夙王說過的話, 殿下實在沒必要告訴微臣。”他抬手了太, 眉宇間更多了幾分不耐。

　沁嘉垂下眼眸：“蕭容昶，你之前說過陛下曾拿霍國的事試探你, 且今日我又聽藍夙提起這事，怕是京中已有關于你世的流言。”

　“以后你行事要小心，莫被有心人鉆了空子。”

　說罷, 見對方毫無反應，一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好心好意上門來提醒，卻是自己多事了，人家就不領。

　“殿下還是收起這份無用的憐憫之心吧。”他嗓音寒涼, 帶著微末的嘲諷：“微臣自有打算，不勞長公主掛心。”

　像是一口涼氣灌肺里，沁嘉忽而抬頭看向他。

　雖還是悉的樣貌，可其上每一寸表，都讓到十分陌生。

　甚至，被他上散發出的迫，弄得非常不舒服。

　沁嘉目狠狠瞪過去，一字一句道：“行，算本宮多管閑事！”

　直到走遠了，蕭容昶仍站在原地，面無表看著方才從天而降的黑男子，面冷漠道：“五皇子不走正門，潛本府上，到底想做什麼。”

　來人格健碩，生得牛高馬大，刀刻斧裁的深邃面孔，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庹隨隨即趕到，面難看的跪倒在他腳下，請罪道：“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

　蕭容昶擺了擺手，讓他先下去。

　“你不愿隨我們回霍國承襲爵位，就是為了剛才那個人？”霍倫面上帶著幾分不屑，嗤笑道：“草原上什麼人沒有，偏生喜歡中原滴滴的廢，真是好沒眼。”

　又接著道：“如今我父皇只想見你一面，寥對姑母的思念之，你竟然都不愿，未免也太不近人。”

　蕭容昶心中萬分厭惡，冷睨著他，猶如看著里的蝎子：“五皇子一直魂不散，莫不是想橫死異鄉，被扔到葬崗上喂狗。”

　“嚇唬人了，父皇知道本王來了天晟，若噩耗傳出，定要跟天晟拼個你死我活。”霍倫挑眉，自信的笑了。

　“真是天真。”蕭容昶忽而笑了，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霍國不止你一個皇子，若五皇子真那般重視，皇帝又怎麼會指派你前來。”

　說罷，他往前近一步。

　出袖中玄鐵匕首，往霍倫脖子上比了比，語調里帶著幾分同：“五皇子啊，本真是心疼你，被人賣了不說，連這趟究竟為何而來都沒弄清楚，本有心想放你一馬，奈何你非要主撞上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武藝超群，反手將匕首往對面一推。

　蕭容昶虛晃一招，避開了他的攻勢，目里出幾分憐憫：“五皇子來之前，本就收到了貴國太子殿下寫來的信，若非太子殿下提前告知，本又怎會一語道破你的份。”

　霍倫仍舊不敢相信：“不會的，太子殿下不會這樣對本王！”

　“與其日往本府上鉆營，不如你好好審問你邊那幾個隨從，否則即便本不手，五皇子怕也難走出京都。”

　“你——”突然聽見侍衛們奔來的腳步聲，霍倫氣得一跺腳，立即飛遁去。

　蕭容昶徑自去了外院書房，召來庹隨：“去盯著那傻子，若膽敢靠近長公主府，直接手便是。”

　“大，大人，可是五皇子他……”庹隨剛才出了紕，惶恐道：“他實在輕功了得，恐怕我們現有的人手里，無人能跟上他。”

　“那便趕找我父親調人！”蕭容昶拂袖揮落了桌上杯盞，面沉：“他行走江湖數年，什麼三教九流的幫派不識得，當年派來教導我武藝的師傅便是個世外高人，你傳信回去，將霍國來人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他，！”

　“是，是……”庹隨心里一，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趕起離去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主子從未稱呼二老爺一聲父親，此番為了長公主殿下安危，竟然肯主低頭尋求幫助。

　陳家雖不在場上經營，但作為天晟四大世家之一，江湖上的勢力不容小覷。

　若非陳家還有這點用，以三爺那樣淡漠的，當初還不見得愿意回去呢。

　只是再子淡漠的人，也會有其死。

　只不過遇到危險的時候，還得要將這死藏著掖著，所謂投鼠忌，關心則……

　～

　沁嘉沒回公主府，而是大張旗鼓去了明月樓。

　以往這些地方也最能提起的興致，可今天不知怎麼的，看誰都覺得有些不順眼。

　挑鼻子挑眼睛的，最后是一個都沒相中。

　“殿下，要不奴婢去把徐騁意喚來，他雖然曬黑了些，可也比這些鶯鶯燕燕強多了。”歡雀在一旁有些著急道。

　沁嘉擺了擺手：“本宮捧上去的人，豈有再從云端拉下的道理，讓他繼續風風做大將軍吧，別傳出去讓人笑話。”

　“可他不得殿下您把他踩進泥里呢。”歡雀從袖子里掏出幾個金錠子，小聲嘟囔道：“他之前給了奴婢這個，就為讓奴婢在殿下面前常提起他。”

　沁嘉訓斥道：“揣這麼多金子在上做甚，暴發戶似的，還不快收起來。”

　歡雀咬了下，提議道：“若是府里那些都膩了，殿下不若還是去江南玩兒幾天，尋幾個新鮮的回來。”

　“不必了。”沁嘉嘆了口氣，看一臉不更事的模樣，突然問：“你覺得，蕭容昶現在對本宮怎麼個意思。”

　歡雀被問得一愣，頓了下，神態認真道：“從殿下還病著開始，他就不曾出現過，方才又是那般輕慢的態度，奴婢覺得，他對殿下已然沒意思。”

　沁嘉搖了搖頭：“那他可真有本事。”

　坐了半日，興致寥寥的從明月樓出來，已經近黃昏了。

　第二天，便悄悄去了玉修觀。

　一方面為了躲避藍夙，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心靜些。

　每天和玄機道君煮酒下棋，吃吃睡睡，閑暇還要理些山下報上來的瑣事，日子過得飛快。

　玄機與年歲相當，平素也很談得來，便將自己跟蕭容昶的事，避重就輕傾訴了些許。

　“殿下是覺得自己喜歡他的皮相，大過于他這個人，因此瞻前顧后，怕被套住不好。”玄機看著，目含了幾分促狹：“單是存了這份心思，便說明殿下，是真喜歡這個人的。”

　“否則像之前那樣，隨手扔了便是，有何難的。”抿一笑，說道：“說到底呀，殿下還是心疼他，舍不得。”

　沁嘉聽聞這番見解，半天沒說話，喝了一會悶酒，便借口說困倦離去了。

　一晚上卻翻來覆去沒怎麼睡著，腦子里盡是那天他冷淡的面孔。

　最后還做了一個噩夢，畫本子里的狗節，和林瑾兩個同時被人綁架。

　綁匪問蕭容昶要救哪一個，狗男人竟然說，救貴妃……

　夢醒后滿心惆悵，怔怔念叨：“不應該啊，本公主就這麼不招人疼麼。”

　就算沒有那種關系，兩人也還是親戚呢，他就眼睜睜看著自己死……簡直不是人！

　許是夜里魔怔了，午飯后在后山的梅花林里散步消食，竟聽到個悉的聲音。

　走近一看，真是蕭容昶與幾個吏部員聚在一起飲酒。

　后山也時常有附庸風雅之人來飲酒作詩，都是玉修觀負責招待，沁嘉心里罵了句酸腐，悄悄沿原路返回。

　到了前院，正見匆匆行來的玄機道君，還未開口，便被對方拉住詢問：“首輔大人可知道殿下在我觀中？”

　沁嘉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也不可能是為本宮而來。”

　“那就怪了，我這觀里自來僻靜，今日卻來了這樣一尊大佛。”玄機出名門，十五歲那年未婚夫在戰場上死了，便執意出了家。

　往常雖有文人學士踏青來到此地，幫著料理幾桌齋飯，但像今日這麼大陣仗還是頭一回。

　“首輔大人駕臨，我這里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招待，記得三年前，殿下曾在我院子里埋了幾壇桂花釀，不知可否……”

　沁嘉目落在不遠停著的幾輛華蓋馬車上，無所謂道：“你不說，本宮都忘了，拿去吧。”

　“嗯，多謝殿下。”玄機道君急忙使人去后院挖酒，自己則往梅花林里去了。

　沁嘉自上回在對方那兒了冷待，心里一直不得勁，今日乍一見他，只想遠遠的避著。

　況此行還有其他員在，若發現自己也在，怕是不得安寧了。

　在房里看了一下午書，等到天黑了，方打發個小尼姑出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沒。

　半晌小尼姑過來回話，幾位大人皆喝多了，今晚要宿在觀中。

　過了一會兒，玄機滿面愁容過來找，說觀里房間不夠，問能不能讓自己睡在這里，好把房間讓給首輔大人住。

　沁嘉沉默片刻，竟也同意了。

　玄機滿面欣喜，激道：“就知道殿下不會見死不救。”

　待到快睡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玄機的屋子就在隔壁，夜里一群男人喝得醉醺醺的，送蕭容昶回房，在走廊上不停說話，久久徘徊不去。

　于紛繁雜的聲音中，聽見蕭容昶清冷的嗓音，命他們都各自回屋安歇，不得生出事端。

　這句話含了幾分告誡意味，令有所人心中一。

　接著，便聽見玄機的聲音：“諸位爺的房間在東廂房，還請隨貧尼來吧。”

　對面的門被推開又關上，屋里傳出一聲悶響，像是人重重倒在床鋪上的聲音。

　萬籟俱靜，閉上眼，強迫自己趕睡。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玄機還沒有回來，開始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人借酒生事，對生出歹念。

　原也是高門貴，為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竟愿意在這山上青燈古佛，了此一生，想想就令人覺得悲涼。

　京都就這麼大，大多數人都知曉份，沒哪個不長眼的趕來招惹。

　但就怕有那麼幾個橫行霸道慣了的……沁嘉想著還是出去找找的好，萬一真有什麼事，自己也能救救場子。

　天氣炎熱，里頭穿的一件淡綠齊襦，上面繡著折枝花，外面罩著一件紫外衫，松松垮垮披在肩上。

　之前雖然養了些，但最近苦夏，段又變得異常單薄了。

　推開門，驚覺對面門同時開了。

　沉住氣，心想這次絕不能丟份，忍著連看他一眼都不曾。

　“殿下讓玄機道君約臣前來相見，到底所為何事。”他語氣平淡，帶著些許鼻音。

　沁嘉不怔住，很快反應過來，今日這場面，怕都是玄機有心安排的。

　今晚，怕是不會回來了。

　現在不管怎麼解釋，大概都會讓他覺得自己在狡辯。

　適才抬眼看去，對方外袍正敞開著，出薄薄的月白的里，脖子上兩粒扣子解開，兩截金玉般的鎖骨格外扎眼。

　沁嘉吞了下口水，默默退回房里。

　后傳來腳步聲，他竟跟了進來。

　隨即又想，這什麼大不了的事，自己想要，莫非還得忍著。

　沁嘉轉過，雙手抱懷看著他：“約你來，自然是饞你子了，不然蕭大人以為是為什麼。”

　他面如常，只是耳微微泛紅，也不知是因為飲酒，還是因為方才那句話。

　“殿下如此行事，就不怕夙王殿下知曉。”蕭容昶語氣輕飄，眼中幾分漫不經意，目淡淡落在瘦削的雙肩上。

　沁嘉正愁沒找場子，輕笑了聲道：“蕭大人沒聽過那句話麼，妻不如妾，妾不如……本宮自會小心，不讓他發現端倪。”

　“是麼……殿下主投懷送抱，臣自然沒有推拒的道理。”他往前近一步，滿清寒之氣，染著淡淡酒香。

　沁嘉心中腹誹，這人看起來好陌生，該怎麼開始……

　見他頭緩緩低下來，沁嘉猛然躲開，跌坐在床上道：“做歸做，不必這樣。”

　“接吻，那是兩相悅才做的事，蕭大人既然不再心悅本宮，何必做多余的事。”

　“依你……”他忽然擰眉，雙手扶在雙肩上，緩緩褪下外衫。

　……

　“做什麼狼吞虎咽的，死鬼投胎麼？！”沁嘉忍著下不適，蹙眉罵他。

　男人頓了頓，抬起頭來，眼尾紅得令人心。

　看到那張俊到極致的面容，沁嘉心里輕輕嘆息，同時子的酸，脹讓微微往后退了退，覺到對方的，心里又忍不住罵娘。

　“殿下不是說，不必做多余的事。”蕭容昶扶在雙肩的手掌，稍稍下了些，指尖輕輕撥弄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