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家,日子怎麼過？

　還是柴家好！

　可是，先前起了邪念，惹了阿婆厭惡,如今想回去,怕是沒那麼容易。

　這個家,是一天都不想呆。

　*

　楚云梨不打算浪費這個冬日，一邊做好吃的給祖孫倆補,一邊又督促著柴家盛從早忙到晚。

　柴家盛干活累得渾疲憊,吃晚飯時，眼皮就往下掉，哪還有心思惦記別人？

　果喜人，幾天后,楚云梨已經建好了一個糙的暖棚，往里撒了菜種。

　柴家盛也在旁邊幫忙,見狀,忍不住問：“阿婆,這真能長出菜來嗎？”

　楚云梨頷首：“應該是可以的。這天底下富裕的人很多，那真正的大戶人家,會專門建暖棚來養花,有些人家也會養菜農。”

　但也有許多人家不養菜農，菜全部靠買。

　而楚云梨的客人就是這樣的人家。

　柴家盛嘆口氣：“就算種出菜來，又能賣幾文錢？這麼冷的天，還不如歇會兒。”

　“你就知道歇！”楚云梨不屑道：“難道你要學吳香草？”

　聽到的名，柴家盛面暗淡下來。

　這些日子，他沒見著的人，偶爾干活的時候他也會回想。發現確實不太對。

　要說在家里最辛苦的人，那一定是阿婆。阿婆舍不得吃穿,卻從來沒有虧待過。饒是如此，卻還覺不滿意，裝著有孕不干活，還總想吃好吃的。

　這個家里這應該補子的人是阿婆才對！

　這幾日，他發現阿婆在喝藥……也不知道是何時生的病。沒看阿婆咳嗽，應該是以前落下的病。

　想著這些，柴家盛心中有些歉疚。

　恰在此時，外頭有人敲門。

　柴家盛自覺年輕力壯作快，飛奔出去。

　楚云梨探頭看了眼，剛好看到站在門口的吳香草。立刻道：“喲，怎麼又回來了？該不會是回來拿休書的吧？”拍了拍衫上的泥：“我全你，上回我就去鎮上請先生寫一封，你明天來拿。”

　吳香草是回來求和的。

　上下打量柴家盛，未語淚先流：“盛哥……”

　柴家盛往后退了一步，道：“趕給阿婆道歉。”

　吳香草：“……”

　幾天沒見，在家里了不委屈，人都憔悴了不，本以為男人看到后會關切的詢問，安自己幾句，結果開口就讓道歉。

　吳香草回家后，院子里的雜草和屋中的塵土都是一個人收拾過來的，要多累有多累。這讓想起了在柴家最后那兩天過的日子。愿意回來的前提，是柴家盛要護著。且姚春芳別再那麼刻薄。

　若此番境不改，就算回來了，也沒好日子過。哪怕生孩子可以歇，那生完孩子呢？一輩子那麼長，才不要費心費力的伺候一大家子。

　“盛哥，有人找了我爹，要幫我說。”說到后來，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哭腔。

　柴家盛愕然：“你是我媳婦啊！”

　“但我一直住在娘家。”吳香草了眼淚：“阿婆讓我滾的事，好多人都聽說了。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但……”柴家也得理不饒人。

　柴家盛聽出了的未盡之意，沉默半晌，道：“你跟阿婆道歉，我幫你求。”

　吳香草很失，只道：“我不想離開你，子該忠貞，我既然嫁了你，那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他們我嫁人，是我去死。”

　聞言，柴家盛滿臉，他握住了的手：“那你快道歉，讓阿婆原諒你。我們過回以前的日子。”

　吳香草：“……”如果是開口道歉，就算回來了，也回不到以前。

　垂下眼眸：“阿婆不會原諒我的。”

　柴家盛一臉莫名：“你都沒試，怎麼就知道阿婆不原諒？”

　吳香草終于抬眼看向了院子里的楚云梨，雙膝一，跪在了地上：“阿婆，我錯了。”

　楚云梨頷首：“想回來？”

　吳香草心中只覺屈辱，咬牙點了點頭。

　楚云梨上下打量：“你真知道錯了的話，那就回來吧。剛好這兩天家里忙不過來，攢了一大堆衫……吃完了，只能就咸菜配飯……”

　吳香草霍然抬頭：“您還是沒原諒我！”起，飛快跑走。

　柴家盛想要去追，楚云梨率先道：“這是想讓我先低頭呢，回來之后還想讓我把當祖宗供著。”走到盆邊，開始凈手，嗤笑：“白日做夢！”

　“阿婆，剛才都跪下了。”柴家盛有些不忍心。

　“膝蓋很值錢？”楚云梨質問：“你是不是覺得可憐？你去照顧啊，我不攔著你！”

　柴家盛沉默：“你別說這種話了。”阿婆已經不年輕，這輩子沒過幾天好日子，又是真的疼他。如果連他都走了，阿婆會傷心的。以后有個頭疼腦熱，他又不在邊，日子怎麼過？

　他鄭重道：“阿婆，您養我長大，我心里都記著。以后會幫您養老送終的。”

　在這鄉下的村里，人年紀大了之后，就怕老了沒人送終。

　楚云梨沒將這話放在心上，道：“我不會低頭的，你可以直接跟說，回來可以。但家里不想養閑人，別說康健，就算是有了孕，也必須要干活。”

　柴家盛啞然。

　稍晚一些的時候，他溜出了門。

　楚云梨只裝作不知，沒多久，柴家盛就回來了，滿臉的沮喪。只看他神，就知道吳香草不愿意妥協。

　有空傷心，看來還是不夠累。楚云梨翌日又找了些活給柴家盛。

　一轉眼，離吳香草回家已經有半個月，這些日子里，上門過三次，每次都哭著說不愿意離開柴家盛，但也不肯回來。

　目的嘛，要的就是姚春芳一個態度。

　如果是真的姚春芳在這里，看到小兩口苦這樣，一心說不準就讓吳香草回來了，干活是要干，但要吳香草多勤快，那絕對是奢。

　柴家盛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加上手頭的活很重，饒是每天都有有蛋，整個人還是消瘦了不。

　這一日趕集，楚云梨家中吃完了，也想去鎮上置辦一些家，便帶著柴家盛出門散心。

　如今不是農忙，秋收過后，哪怕收不好，也還沒到青黃不接之時。辛苦了一年，買點好東西犒勞自己本也應該，去趕集的人很多，幾乎村里人都認識祖孫倆，看到后都會打招呼。

　但今日有些不同，不說覺敏銳的楚云梨，就算是柴家盛都察覺到眾人看向他的目有些躲閃。

　還是隔壁的林大娘湊了過來，靠近楚云梨耳邊低聲道：“香草這麼些天沒回來，你還去接嗎？”

　楚云梨反問：“出什麼事了？”

　林大娘嘆了口氣：“那邊的劉家上門提親，聽說聘禮不多，吳家已經應承下來了。”

　劉家兄弟四個，除了老大娶了妻，其他的都還是，最小的老四今年都已經二十了。這樣的形下，他們跑去求娶一個和離過的婦人，似乎并不奇怪。

　柴家盛一臉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神，喃喃問：“真的？”

　楚云梨答話：“是！家盛，并沒有口中說的那麼在乎你。你看人不能只聽別人的甜言語，得看做了什麼。”

　如今吳香草即將嫁作他人婦，這就是說的離不開他？

　柴家盛突然轉就跑。

　楚云梨皺了皺眉，趕追了上去。

　柴家盛往吳家而去，今日是趕集，吳家人都不在，他撲了個空，還是隔壁的吳伯母看到他出現在門口，猜到了他的來意，主道：“去鎮上置辦嫁妝了。”看到了柴家盛后的楚云梨，嘆口氣道：“說是置辦聘禮，但我知道肯定不會買什麼好東西，那對父子倆……”搖搖頭：“就沒把兒當人，偏偏香草還看不。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劉家，那麼多的兄弟妯娌，能過得好才怪。”

　楚云梨笑了笑：“也不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或許在眼里劉家就比我們家好呢，這是自己的選擇。”

　吳伯母不愿多說，擺了擺手，進屋去了。

　柴家盛又往鎮上跑。

　楚云梨一把將人拽住：“你慌什麼，劉家就在我們斜對面，肯定能見著人的。”

　柴家盛不管不顧，再次跑走，村里去鎮上就一條路，他很快在臨近鎮子的地方上了劉吳兩家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吳香草，沖上前拽住質問：“你要嫁給別人？”

　吳香草先是慌，隨即一把甩開他的手：“這里好多人，你別拉拉扯扯惹人誤會。”

　柴家盛：“……”

　什麼時候，他和拉扯會引人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