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柴家盛震驚的模樣,楚云梨就知道，吳香草這些日子應該沒纏他。并不放過柴家盛，再次問道：“平時要這要那,都說為了孩子好。你們倆若是剛親我還能理解，這都親一年多的人，怎麼就忍不了？”

　柴家盛又又囧,低著頭道：“我……我怕傷著……所以……”

　就算偶有扛不住的時候,到底沒有親近過幾次。

　楚云梨輕哼一聲：“那你猜，多久后會不小心落胎？”

　“不小心”三個字語氣極重。

　柴家盛從和吳香草認識起，兩人一直好。他并不愿意這般揣測枕邊人，也不愿長輩這般誤會,不贊同地道：“再不懂事，也不會拿孩子的事來玩笑。”

　楚云梨并不在此事上與他爭執,那本就是事實,吳香草肯定會落胎,楚云梨也一定會找機會拆穿這件事。現如今最要的,是把這個家收拾一下。吩咐道：“去找木板來將圈修修,天越來越冷,會被凍死的。”

　姚春芳本是勤快的人,教出來的孫子并不懶。或者說，懶漢在這村里活不下去。柴家盛見阿婆不再說這事,暗自松了口氣，麻溜地跑去干活了。

　大早上起來還沒吃飯呢，楚云梨想了想,跑去圈抓了只，麻溜地放了，念及村里人的節儉,還找了個碗將接住。

　柴家盛正在修圈，關于楚云梨抓來殺這件事，他從頭看到尾，他沒發覺殺這件事有何不對，只疑阿婆為何要殺。

　他到底不是個心思深沉的，試探著問：“阿婆，你不是說香草腹中沒孩子，為何還要殺？”

　楚云梨看他一眼：“這家里所有的都是我抱小后費心思養大的，我就不配吃？”

　柴家盛立刻就閉了。

　要說這家中最辛苦的人，還得是阿婆。他是男人，平時是干了不活，可阿婆也沒干，回家后還得收拾家里家外，昨天還頂著寒風洗呢。

　說到洗，屋檐下的那盆衫還沒出來，他側頭看了一眼，明智地不提這事。

　他總覺得，從昨天烤火起，阿婆就對香草生出了許多不滿來。

　老母比較難燉，吃早飯的時候快過午，柴家盛已經修好了圈。祖孫倆中間放著一盆湯，里面裝著整只。柴家盛端起碗，言又止。

　“阿婆，是不是該把香草回來吃飯？”

　楚云梨遞了個糧餅子給他：“你何時能像記掛那般將我也放在心上，我就算熬出頭了。”

　柴家盛立刻住了口，祖孫倆平時見葷腥，他幾乎是狼吞虎咽。之前那三只大半都被吳香草一個人給造了，其中有半只被送回娘家給生病的弟弟補。反而柴家祖孫倆沒能吃上幾口。

　用完飯，楚云梨又帶著柴家盛去了地里，打算用磚造一個小的暖棚出來，提前將開春之后才有的菜種出，到時候送去城里賣一個好價。

　還有，會養豬，開春后趕配種，多抱幾窩小豬出來……到時周圍的人都能吃上。

　直到傍晚，吳香草才慢吞吞回來，上都是泥，渾瑟瑟發抖，柴家盛見狀，急忙迎了上去：“這是怎麼了？摔了？”

　吳香草點了點頭，哭著道：“就在那邊的田埂上，我摔到了田里……都說讓你陪我回家，要是你一起，好歹能拉我一把……我肚子好疼啊……”

　楚云梨頭也不抬，問：“可有了胎氣？若是子不適，我好去找大夫給你瞧瞧。”

　吳香草不接這話，繼續哭著道：“趕找衫給我換下，回頭我該凍病了！”

　柴家盛急忙起去拿了衫，又去廚房燒了熱水，等到吳香草收拾好，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后。臉還是一樣的蒼白，看到桌上剩的小碗湯，微愣了一下：“哪兒來的湯？誰送的？”

　楚云梨隨口道：“趁你不在，我們祖孫倆也打打牙祭。”

　吳香草驚呆了好麼，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就是這刻薄的婦人連吃進里的糧食都要省，恨不能拿野菜來飽腹，不然，也不會裝……那什麼。

　楚云梨將湯推到柴家盛面前：“你今日辛苦，趕喝了吧。”

　柴家盛背著妻子吃獨食就已經很不自在，聽到這話，下意識端起湯就往吳香草跟前送。

　還沒送到呢，斜刺里出來一只紅腫的手，將那碗湯搶了過去。

　楚云梨端過湯一口飲盡，道：“今兒早上出門，晚上回來，立什麼功勞了？還喝湯，不死！”

　柴家盛言又止：“阿婆，有孕……”

　楚云梨已經三兩口吃完了飯，聞言一拍桌子：“一提這事我就來氣，香草，你早點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鎮上看大夫。”

　吳香草嚇一跳：“我剛去看過……隔壁的嫂嫂說，只要肚子不痛不見，不用經常去問診，再過幾個月找個穩婆一肚子看看胎位就行了……”

　“我想去鎮上買東西。”楚云梨了手腕：“天氣一變，我手又開始疼，得去看大夫。反正都要付診金，剛好搭著一起。”

　確實有不會過日子的村里人會帶著全家去看大夫，偶爾遇上大夫不忙的時候，就只收一人的診費。

　站起：“我手疼，你們洗碗吧。對了，外面的衫我還沒洗，剛才你又了一，先泡著，明兒從鎮上回來再說。”走到門口，又回頭囑咐：“有孕之人不可房事，會了胎氣。你們既然忍不住，那就給我分房睡，家盛，你要懂事。”

　剛才天黑時，柴家盛就在阿婆的吩咐中重新整理了一間屋，早知道了這事，再次聽到阿婆囑咐，他只覺臉上發燒，急忙答應下來。

　吳香草一顆心提了起來，越想越不安，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要發生。回過神就發現側男人目復雜地看著自己。了臉：“盛哥，你看什麼？”

　柴家盛眼神落在肚子上：“香草，你不會騙我的，對麼？”

　吳香草發現他目落，下意識手捂住了肚子，勉強笑道：“你是我男人，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

　楚云梨再次早早歇了，翌日起得早，喊了柴家盛起來，讓他打掃院子，又讓吳香草起，收拾好后找了村里的牛車坐著去鎮上。

　今兒不是趕集之日，特意約個牛車，價錢雖然不貴，但村里人無事都不會這般奢侈。楚云梨沖著車夫一家還有路過的人耐心解釋：“我帶著香草去鎮上看大夫，昨兒非要回娘家，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怕了胎氣。”

　吳香草面尷尬，又不好反駁。等馬車出了村，低聲音道：“沒到三個月，不好把這事往外說，會影響到孩子的。”

　楚云梨冷哼：“要真有孩子才好。是我家的，怎麼都不會丟。”

　聞言，吳香草張起來：“阿婆，你是不是在外聽說了什麼？我都快兩月了，怎麼會沒孩子？”

　楚云梨了上單薄的衫，心里盤算著去做兩襖子……倒不是姚春芳摳搜，而是去年娶孫媳花了所有積蓄，去年又干旱，沒什麼收。兩襖子倒是做得起，可吳香草這種時候傳出了喜訊，哪敢那點銀子？

　有孕了就得補，了胎氣還得買安胎藥。萬一生孩子時出了意外，大人或是孩子有損，又得請大夫好好調理，那可都是銀子。挨凍總比跑去求人借銀又借不到要好！

　楚云梨看了一眼的肚子：“有沒有的，大夫一瞧便知。”

　吳香草愈發張，昨天阿婆那意思是順便帶去看大夫，好像診金付了，不占便宜就虧了似的。可今兒這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特意讓大夫給診脈。

　“阿婆，我弟弟他前天又開始咳嗽，不如我們去接他們一起吧？”

　楚云梨眼睛看著路，道：“若是嚴重了，肯定早看大夫了。若不嚴重，也用不著你心。再說，你別老把娘家婆家扯在一起，你是我家的人，就該為家里考慮……你自己有了孕，以后要生孩子，接著就要養孩子，這些都要花銀子的……”

　吳香草滿臉激：“我嫁人就不能管娘家了嗎？”

　“沒讓你不管啊！”楚云梨振振有詞：“你可以用你自己的銀子去管，別老惦記我的。我的銀子可以給家盛，可以給你，可以給你的孩子，甚至可以拿點給你爹，就當是替你孝敬雙親。但不會給你弟弟，他對我來說是親戚，我可以借銀子給他，但不可能白送銀子給他。那是你爹的兒子，又不是我的！你爹養你長大確實辛苦，但你弟弟沒功勞啊，他除了讓你照顧之外，還做了什麼？”

　“你這就是歪理。”吳香草憤然道：“我們是脈親人，我是長姐，長姐就該照顧弟弟。盛哥是姐夫，是兄長，他也該照顧。我幫你們柴家傳宗接代……”

　楚云梨打斷：“那也得你生了孩子再說。”

　兩人在牛車上吵，趕牛車的老伯將原委聽在耳中，到了鎮子口，他忍不住道：“香草啊，你阿婆是個苦命人，我勉強算是你長輩，托大說你幾句，你阿婆說的話有道理，你都嫁了人了，是柴家的人，可不能一直惦記娘家。要是我兒媳這麼說，我定要收拾！”

　吳香草面乍青乍白。

　倒也不是非要讓阿婆幫弟弟出這份藥錢，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里了麼？

　站在醫館門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真心希父親和弟弟此刻能陪在自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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