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瑤幾乎是魂不守舍回了家, 一下一下地點進錢恒的微信對話框, 又退出來，想說些什麼, 又不知道說什麼。

　手邊是李軒的名片, 瑤拿起來, 又放下去。

　的心中模糊有了一個決斷。

　不能長久沉溺在錢恒給的幻境和里，猶如溫水煮青蛙, 和風細雨久了, 一個人就喪失突圍的斗志了。

　而也就是這時, 錢恒的視頻邀請發了過來。

　“我明天回國。”錢恒剛開了口, 就發現了瑤的不對勁，他皺了眉，聲音也張起來，“你怎麼了？是不舒服還是出了什麼事？”

　聽到錢恒悉又低沉的嗓音, 一瞬間瑤有些想哭, 只是最終忍住了。

　“錢恒, 我問你, 你真的絕對不準備結婚嗎？”

　錢恒顯然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他笑笑，“不結婚，我保證不結婚, 絕對不會出現中途去和人結婚這種事……”

　“那如果不結婚我就和你分手，你也還是不結婚嗎？”

　錢恒的聲音很篤定：“你不會和我分手的。”他看向瑤，笑容自信而英俊, “你這麼喜歡我，不會舍得和我分手的。”

　瑤抿，沒有說話。

　“結婚沒有任何好。只是個形式，完全沒必要。你還年輕，還不懂。”

　“錢恒，我想結婚。”

　“不，你不想。”直男錢恒沒意識到瑤語氣里的不尋常，他自若道：“婚姻不論對男還是，本質上都是種剝削，讓人不能完全為自己而活，讓人不得不遷就另一個人，結利益共同的同時也不得不放棄自己的一些堅持。”

　“我和你不一樣，我相信，也相信婚姻，兩個人長久地生活在一起，勢必要調整磨合，勢必要收起自己的刺，但我并不覺得婚姻會磨滅一個人的自由，也不會限制一個人的個和發展。我也不覺得婚姻就是的墳墓。”

　錢恒卻是一笑：“瑤，不要試圖說服我，在辯論這件事上，你贏不過我的。你的想法還太稚了。”

　錢恒說完，竟然真的拿出了在法庭上辯論的架勢，瑤說什麼，他就立刻從主觀、客觀層面，邏輯清晰地反駁……

　簡直不可理喻！

　近日的力、迷茫、惶恐和委屈傾瀉在瑤上，心中憋著一火，而電話里的錢恒還在預言著婚姻制度一定將在本世紀末消亡，瑤更是快要氣炸了。

　“錢恒，你知道我們平時所里流行的一句話嗎？”

　錢恒不疑有他：“恩？”

　“你變強了，也變禿了。”

　錢恒輕松道：“你放心，我頭發茂盛，絕對不會禿。就算再強，我也不會禿。”

　“不，我要給你的不是這句。”事到此刻，瑤反而平靜了下來，面無表道，“你變強了，也變單了。”

　錢恒：？

　“我特此通知你一聲，你下崗了。”

　“什麼？”

　“思想這麼稚的我，不配和思想縝的你為伍。從今天起，你恢復自由了，不用擔心未來被我婚，也不用擔心我算計你生孩子。作為我的男朋友，你被開除了！”

　錢恒愣了愣，然后他微微皺起眉：“你是覺得不婚丁克，方的風險很大嗎？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好了，我回國后就準備以你的名義幫你全款買一套別墅，讓你不用有后顧之憂。另外關于孩子，你不用擔心不小心懷孕了得去流產或者頻繁地吃避孕藥，雖然我的保護措施都做的很到位，但確實也不能百分之百能保證避孕。所以我想過了，我可以結扎，這樣就絕對不會有孩子了，你也不用擔心我還會突然改變主意未來找別人生孩子……”

　“錢恒，你沒聽懂嗎？那我再說一遍，我不干了！”瑤虎著臉，“我正式告訴你，你被我甩了。”

　錢恒顯然并沒有接這個說辭，他的臉上帶了點無奈和縱容，仿佛瑤是在耍小子似的：“別鬧了，我這次出差是時間久了點，回國補償你，我可以請年假陪你，想去海邊嗎？帶你去。”他的邊有些嘈雜，“要登機了，等我回來，乖。”

　鬧什麼鬧，瑤想，也不知道錢恒是哪兒來的自信覺得自己不會甩他？也是時候給他一頓社會主義毒打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己想結婚，錢恒不想，自己喜歡小孩子，錢恒甚至想結扎，這種男朋友請問不分還留著過年嗎？

　幾乎是剛掛了錢恒的視頻通話沒多久，瑤就拿起了李軒的名片，給對方撥了過去：“李律師，我是瑤，就想問問上次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

　*****

　瑤也沒想過自己竟然在半天時間就搞定了分手和跳槽一整條流程。李軒對于的“幡然悔悟棄暗投明”很是贊同，再次痛罵了錢恒幾句以后，就向瑤提出了令人心的offer。

　“工資給你翻倍，年終獎金上也會增加，另外給你配獨立辦公室，雖然你的資歷目前還不能帶教其余律師，但會給你配兩個實習生，有什麼復印文件裝訂案卷的活，你盡管指使他們就行。”

　李軒確實十分有誠意：“我們金磚雖然比君恒規模小，而且創收也沒君恒那麼多，但我們對每個好律師都非常珍惜，不會論資排輩，誰有能力誰上，你之前辦的幾個案子，我都有關注，在能力上講，是完全沒問題的。在我們小律所，雖然案源沒君恒那麼多，但好就是，我們這兒升par容易，你要好好干，過幾年創收達標，也能升par了。”李軒講到這里，想起了什麼，“我們之前梁依然跳槽去君恒了，所以剛加盟了一個新的合伙人，你應該認識，顧北青，是你一個學校畢業的。”

　對于顧北青竟然也跳槽去金磚了，瑤意外之余，倒是十分驚喜，掛了李軒的電話，又給顧北青打了過去，三人約了明晚一起吃個飯。

　*****

　做完這一切，瑤才開始寫起了辭職信。

　真的打開電腦，打下“辭呈”這兩個字，辭職的實才終于席卷了。一時之間，瑤是百集的，喜歡君恒，熱這個集，然而如今跳槽可能是事業發展唯一的突破口了。

　自己與錢恒對婚姻和未來分歧太大，錢恒不愿意改變原則，瑤也不愿意勉強自己遷就，這樣下去，與其在不斷的爭吵中耗盡最后一意，還不如此刻當斷則斷。

　一旦與錢恒分手，繼續在君恒待著，那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實在是尷尬。梁依然對自己又敵意滿滿，吳婕案瑤已經吃了暗虧，繼續在君恒待著，難道等著梁依然磨刀霍霍嗎？

　雖說辭職跳槽一氣呵，但瑤也并非沖之下做出的決定，此前心也多有掂量。

　君恒里大部分同事對自己仍很友好，只是梁依然這一波波的作下來，外加李萌等人的蓄意煽，恐怕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覺得自己是靠著錢恒才有績的。

　瑤是個要強的人，不愿意為錢恒的附屬品。不希被人提及時曖昧的介紹為“錢恒的朋友”或是“錢恒的前友”，就是，是自己的太，無需憑借誰的。

　跳槽出君恒，是挑戰，也是新生，要摘走上錢恒的標簽，讓所有人看清瑤的能力。所有的績，瑤都要堂堂正正地拿。

　*****

　快刀斬麻，瑤幾乎是第二天一早，就向梁依然遞了辭呈。

　梁依然雖然意外，但瑤自請辭退出戰局，心中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暢快，只是面上還假惺惺挽留：“瑤，你還年輕，做事不要這麼沖。”拐彎抹角探聽道，“何況辭職這種事，你和錢恒商量過嗎？”

　“事業發展的任何決定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瑤笑笑，語氣淡然坦，“何況梁par，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梁依然一驚：“你們分手了？”

　說完，才意識到后悔，因為瑤正表嘲諷而微妙地看著，不卑不，氣場十足。

　對于瑤辭職，梁依然并不意外，知道以的資歷，扛不住自己施加的力。雖然過程里自己未免有些卑劣，但戰爭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也好，人生也罷，機緣瞬息即逝，沒人和你講究謙和以及先來后到。技不如人，只能落敗。

　梁依然的心里，升騰起的快樂和終于如此的揚眉吐氣。

　攏了攏頭發：“律師是個很辛苦的工作，當合伙人的朋友也確實很辛苦，畢竟對方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你退出這個行業，雖然我很憾，但小孩家，找個安穩的工作輕松點也好的。”笑笑，“祝你未來一帆風順。”

　瑤卻仍是笑：“我沒有退出。”的眼睛明亮，面紅潤，整個人仿佛發著，“以后再見，就是對手了。”

　眼前的孩模樣漂亮到耀眼，語氣驕傲到甚至狂妄，盯著梁依然：“我不會手下留。”

　明明是資歷比自己輕很多的新人，梁依然卻沒忍住心中一滯。的，瑤上那種類似錢恒的氣質，讓有些意外也有些慌。

　*****

　錢恒幾乎是氣定神閑地回到君恒的。對于瑤在電話里分手的言辭，他并沒有當真。瑤和自己這麼好，怎麼會分手？大概是這麼久沒陪，小姑娘委屈撒了。

　錢恒提著在國為瑤買的一行李箱的禮，按捺著對的想念，進了君恒。結果到了所里，轉了一圈，都沒見到瑤。

　他逮了個人詢問：“瑤呢？”

　譚穎瞪大了眼睛，有些支支吾吾：“錢par你還不知道嗎？”

　“什麼？”

　“瑤今天上午就辭職了呀。”

　“……”

　錢恒皺著眉，黑著臉，抿著，他拿出手機，點到了瑤的頭像上。

　寫了刪，刪了寫，一分鐘折合人民幣166.66無窮的錢恒，斟酌了許久，絞盡腦，花費了比辦幾十億標的額大案的力，才發出了信息。

　“瑤瑤，我回來了，今晚一起吃個飯？我給你買了很多禮。”

　錢恒想，不要問及辭職，這樣顯得自己很急不可耐，只是輕描淡寫的這麼一句，就夠了。做男人，當然要淡然。喜歡的人鬧別扭，作為男人，怎麼可以急切？當然要鎮定，要有大將風度，要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要……

　只可惜，錢恒的這條信息剛發送完，他的心態就崩了。

　微信對話框里只有這樣一條顯示——

　“瑤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

　“……”

　錢恒死死盯著眼前這行字，差點氣到升天。

　不僅辭職，還直接把自己刪除好友了？？？

　瑤，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錢par，其實你這些天不在，發生了多事的，瑤也不是沖辭職的……”譚穎看著錢恒的臉，小心翼翼但還是鼓起勇氣說了起來，“剛經手了一個案子，但……”

　……

　聽完譚穎的敘述，錢恒才驚愕地發現，這些日子瑤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什麼都沒說，獨自扛起了這麼大的力。

　“是跳槽去金磚了？你去打聽下，今晚在哪里，干什麼。”錢恒抿了抿，掃了譚穎一眼，補充道，“別讓知道是我問的。”

　譚穎狗地領了命令，趕跑了。

　*****

　梁依然開庭回到所里，才發現錢恒已經回國了，看起來還正在等的樣子。的心有些酸又有些小雀躍，想到這個男人和瑤談過一段，心總是有些難，但此刻他又恢復了單，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