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大的孩子？我畫一幅，你們拿回去照著描吧……”在服上繡個圖案又不是什麼難事，李慶花一開始也不大會，只要認真學，練了之后，自然繡的出來。

　楊月說道：“那好，小秦還請幫我畫一幅，我拿回去給我兒子繡……”

　莫吉祥此時連忙出聲：“這也太麻煩了，小秦同志你啊，能不能親手幫咱們繡一幅，也免得浪費布料，我怕我這個兒媳婦手藝不好，繡出來我孫子不要，這不是瞎浪費了嗎？”

　“能不能麻煩你這個小年輕手，你就親手給咱家孫子繡了吧，我看你這手可巧了，我可真羨慕老陸家能有你這樣的媳婦兒，長得又漂亮，手又巧，秀出來的紋案啊，我孫子肯定喜歡。”

　莫吉祥的臉上笑得格外燦爛親切，腦子里卻打得一副好算盤。

　自己拿回去繡多麻煩？

　知道這種小年輕最是臉皮薄，好面子，不懂得拒絕，作為一個年紀大的長輩，給戴了這麼多高帽子，這種傻年輕還不立刻聽得心花怒放？

　唬幾句，就乖乖做事的。

　這是莫吉祥從那些個單位老油條那里學來的法子，單位里來了小年輕，怎麼把那些繁重麻煩的工作推給小年輕來做？

　這就要用到這個法子了，先猛地夸贊人家年輕有為，把這小年輕的腦子給忽悠傻了，再把各種臟活累活推給他，說只有你能勝任，這是在鍛煉你……

　這下小年輕立刻覺得自己被單位的老人看重了，什麼臟活累活都接手干，還覺得自己“年輕有為”“比老人聰明”“這些老人腦子蠢了，學不會新東西，就我年輕才能學”……

　究竟誰蠢？

　臟活累活誰做的才是真的蠢！

　莫吉祥給了兒媳楊月一個眼，心想這個兒媳婦就是傻，一點都不明，蠢笨的很，來家當媳婦兒，都沒學到一星半點的聰明。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還要自己親力親為？

　“莫大娘，抱歉了，我給您家畫個圖案，回去自己繡吧，不是什麼難事。”秦立刻拒絕，心想這個先河不能開，若是親手幫第一家繡了，第二家幫不幫？第三家呢？

　難不過來探個親，就專門來這里當幫工？

　未免多事，這種不該攬的煩心事絕不往自己上攬，瞧這婆婆寵孫子的模樣，別看現在話說得好聽，你真要是幫做了，可能還會挑出一大堆病，說這樣那樣有問題，再改改。

　萬一人家孫子不喜歡就更糟糕了，還要跑回來說你糟蹋了家布料，找你麻煩，要你賠錢。

　——這個世上就有這樣的人。

　為了防止遇見這種人，一定要學會合理拒絕，該幫的忙幫忙，不該幫的不要手去幫忙。

　“哎！”莫吉祥皺了皺眉：“又不是多大事，你就幫咱家繡繡唄。”

　“對不起啊，莫大娘，我沒那麼多功夫，您自家手吧。”秦不吃，堅決不松口，“這位嫂子剛才也說學回去自己繡。”

　“你這個陸家的兒媳婦怎麼回事啊？這麼點小事你都不肯幫忙？”一見實在不幫忙，莫吉祥立刻拉高了嗓門，試圖把陸家的人喊過來，給秦施加力。

　這點小事都不幫忙，怎麼給人當媳婦兒？

　姜萍和陸琰這時走了出來，莫吉祥和楊月的視線立刻放在了母子倆上，莫吉祥立刻跟姜萍道：“老陸家的，你家這個小兒媳婦做事可不大氣啊，我剛想讓幫忙做點小事，還就鬧脾氣，不答應了。”

　旁邊喝茶吃瓜子看熱鬧的周春香見了這場面，立刻就來神了。

　——這陸家果然有熱鬧可以看。

　陸琰口道：“你讓幫什麼？”

　“就不是什麼大事，我請幫我孫子個裳，喏，就是個小魚圖案，這還不肯幫忙，陸家老小，你這媳婦兒可氣啊。”莫吉祥說著這些話，更是笑瞇瞇地看著姜萍。

　若是放在一般的婆家，肯定要教訓這種懶媳婦兒，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忙。

　陸琰角微微一，也不說話，先看向自家媳婦兒。

　姜萍道：“既然是小事，那老莫你們自己回去做吧，我兒子兒媳從島上回來一趟不容易，這會子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哎，這個小年輕有啥可休息的？瞧你這話說的，”莫吉祥炫耀道：“姜萍啊，你這個做婆婆的怎麼還拿不了自己的兒媳婦？我兒子的媳婦兒楊月在家里啥事都干，從來不喊累，做事可勤快了，把我兒子伺候的跟祖宗一樣。”

　“這才是給人當兒媳婦的，都說萬年媳婦熬婆，誰不是從小媳婦開始的？”

　“人就跟石頭一樣，需要磋磨磋磨，你兒媳婦這點小事都不干，以后怎麼在家里伺候好你兒子？我知道給你家生了兩個孫子有功勞，但也不能這樣由著的子來。”

　陸琰走到自家媳婦兒旁坐下，夫妻倆對視一眼，陸琰摟著秦的肩膀溫道：“我可稀罕我媳婦兒了，只要我在家里，我舍不得累，家里的服我洗，地也是我掃，只要我能干的活，就不能讓干。”

　他拿起秦的手輕輕了一下，“原本這服我都不讓，偏要給我做服，結婚那會兒，我紉機都不想給買，擺弄這些針啊線啊的，多傷眼睛。”

　“噗——”秦被他這一通矯造作給逗笑了，舟舟和餃子是有點戲在上的，這點戲哪來的？從他們爸爸那學來的。

　秦真心實意道：“陸琰，嫁到你們家真好。”

　如果遇上眼前莫老娘這樣的婆婆，估計每天的日常就得是婆媳大戰了。

　再加上一個劉家那樣的婆婆，離間孩子跟的，整就是一個八點檔的婆媳劇。

　周春香：“……”

　看到這里，周春香發現這熱鬧怎麼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陸家的婆媳你們吵起來啊？陸琰和秦這小夫妻倆……不是說一個炸藥桶一個小辣椒嗎？得這麼濃意，這是炸藥桶把小辣椒給炸辣椒醬了嗎？要不怎麼黏糊糊的？

　“姜萍啊，你瞧瞧你這兒子兒媳怎麼回事啊？”莫吉祥的臉不太好看了。

　什麼做嫁到他們陸家好？嫁到他們馬家就不好了？

　“各家都是各家的事，每家的況不一樣，老馬家的，趕帶你兒媳婦回去吧。”姜萍已經下逐客令了，對于這些個倚老賣老的，十分看不上，更沒興趣當一個縱兒媳的婆婆。

　“怎麼就各家況不一樣啊？其他家里不都這樣嗎？”

　“也沒法子，咱家就不這樣。”

　“你就任由你兒子寵著你兒媳婦啊？小心以后騎到你上去？以后無法無天了。”

　“怎麼就無法無天了？說誰無法無天啊？”陸宗頤左手抱一個孫子，右手抱一個孫子，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一看見屋里面的兒子陸琰，登時笑不出來了。

　他低頭看自己的倆孫子舟舟和餃子，這兩個小家伙雖然跟那臭崽子長得像，可這兩家伙討喜啊，可別長他們爹那樣的討人嫌。

　“老陸啊，正好你來得巧，你來聽聽，我覺得你家老小太寵他媳婦兒了。”

　陸宗頤還不知道前，順口就來：“寵媳婦兒還不好啊？寵媳婦是咱老陸家的傳統，我這個臭兒子哪里都不好，就這一點像我。”

　陸宗頤樂呵呵地說，主往自己臉上金，他討好式地看了一眼姜萍：“姜同志，您說是不是啊？”

　姜萍：“……”

　有一個字不知道當不當講。

　“舟舟小餃子，跟你爺爺我學著點，要寵媳婦兒以后才能娶到好媳婦兒。”

　舟舟和小餃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莫吉祥匪夷所思地盯著陸宗頤：“……”

　可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一家子從老到小都這樣。

　周春香：“……”

　覺得今天這熱鬧算是白看了。

　莫吉祥跟自己的兒媳婦楊月走出陸家，周春香跟在們的后。

　莫吉祥趕跟楊月道：“咱家可不能跟陸家學啊，這陸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咱孫子可別學這些玩意，人天生就要伺候男人的，哪能讓男人來干家務，那不娘娘腔了麼？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那個好人愿意嫁娘娘腔啊？放以前那就是太監。”

　自從陸家走出來之后，原本楊月心里就有些發堵，此時聽了婆婆的話，更像是一把刀進的心臟里。

　——娘娘腔？

　——太監？

　楊月想起了自己嫁的丈夫，事業無，在家里什麼主意都沒有，全聽他媽的話，他媽讓往東，他就往東，他媽讓往西，他就往西，連他們夫妻同房的事，都要問過他媽……

　一進他家門，他口口聲聲說喜歡，是真心待，可當他媽使勁兒挑剔的時候，他連句屁話都不敢放，也從來都不維護自己的媳婦兒，只說自己拿親娘沒辦法，讓多多順著他媽。

　丈夫立不起來，楊月也只能一再妥協。

　——誰是娘娘腔太監，嫁的難道不是麼？

　一點骨氣的都沒有。

　周春香在一旁笑道：“陸家這養出來的可是個刺頭，小時候猛著呢，天天跟他爹對著干。”

　“老馬你家兒子倒是還聽話些，啥都聽你這個老娘的。”

　“那是。”莫吉祥得意道：“是我養得好啊，咱兒子聽話。”

　周春香迷之笑笑走了，覺得今天也算是看了一場好戲。

　楊月的臉上燥紅，周春香的話更讓想要鉆地，的臉火辣辣的，在這一瞬間意識到，這院子里別的人心里門兒清，才是真嫁了個廢娘娘腔太監。

　捂著臉就往回跑。

　“楊月，楊月，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