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氣越來越熱, 夫人子骨弱，偏偏氣得很，只圖一時涼快, 大壯隔一會兒就得檢查夫人有沒有踢被子。

　門被推開，大壯輕手輕腳地來到榻前, 果然見被都快被蹬到床尾了, 輕輕扯過來給夫人蓋上。

　人安安靜靜睡著, 濃睫乖巧垂下, 隨著呼吸微微。

　輕的羽睫仿佛要扇進男人心底，勾起陣陣漣漪。

　若是有人從窗前經過，定會看到布麻與貴綾纏的一幕。

　麻布質地糙, 被洗得起了邊，湖藍綾卻是矜貴的，不染一灰塵。

　天差地別的兩種裳糾纏在一起, 糙把保護在里, 畫面詭譎，卻又著奇異地協調。

　男人無聲地守在榻前, 背影沉寂，仿佛亙古不變, 讓人想到遙遠森林中，螢蟲飛舞，溪流潺潺。

　麗花旁邊的盤踞著兇猛的野，花孱弱，還沒有野的一只爪子大，卻得到了它全部的關注, 連偶爾忍不住的舐都要小心翼翼地收斂舌面的尖刺。

　許是穿過窗欞的風太和，或許是守在旁的氣息太踏實, 喬沅這一覺睡得有點久。

　屋外霞滿天。

　下蜀錦被舒適，人渾，迷迷瞪瞪地看著頭頂的撒花紗幔。

　簾帳被掀開，喬沅覺自己被扶起來枕在一個結實的膛上，邊送過來一杯溫水。

　干的嚨被清水滋潤，周被悉的氣息包裹，像是泡在云朵里。

　喬沅不自覺整個人都進男人懷里，蹭蹭他的下，哼哼唧唧地把大手放在自己睡得酸的腰上:“。”

　掌心火熱的溫度過一層薄薄的傳到纖腰上，腰了，似在無聲催促。

　掌下細腰盈盈一握，大手頓了會兒，開始慢慢按。

　他的力度適中，但腰還是太敏.了，小人不往他懷里越鉆越深，想要躲開。

　殊不知，這樣反而把自己送到人邊。

　腰上的意越來越明顯，喬沅意識終于清晰了些，睜開眼，廓鋒利的下映眼簾。

　男人前的裳被蹭得凌，襟微微敞開，約可見結實堅的。

　喬沅抬頭對上大壯幽深的目，一時愣住了。

　這段日子，兩人之間勉強算是清白，除了那次意外，之后再沒有過親的行為。

　但是剛才半夢半醒間，完全忘了齊存失憶的事，下意識地撲到他懷里撒。

　在失憶的大壯看來，他們現在是夫人和侍衛的關系，肯定會覺得很突兀吧。

　喬沅訥訥地從他懷里退出來，瞥見他領口被抓出的褶皺，臉更紅了。

　湖藍擺慢慢從手上過，香的漸漸分離，軀都仿佛空了一快。

　大壯垂下黑眸，遮住眼里的失落，蹲下.為夫人穿鞋。

　玉捻膩，還泛著的，套在深木屐里，越發襯得腳趾瑩潤如珍珠。

　大壯呼吸一窒，為夫人穿上另一只木屐。

　喬沅套在木屐里的腳趾忍不住蜷了蜷。

　憑心而論，他的行為很克制，手也是規規矩矩的，若是沒失憶前，齊存指不定就要撲上來又啃又咬了。

　但這種忍又不住火熱的目，比真做點什麼還要讓人怯。

　屋奇怪粘稠的氣氛維持到綠袖抱著小世子走進來。

　小崽崽才不懂爹娘之間奇怪的氛圍，被放在榻上，就迫不及待地爬到他娘上。

　明明被漂亮娘親捉弄最多，偏偏每次上一刻還被欺負得臉蛋通紅，下一刻又黏過來。

　喬沅撓撓胖崽崽的雙下，正想把他放下去，被他手上帶的銀鐲子吸引了視線。

　銀鐲子一看就知道是小孩樣式，中間刻著“平安如意”四個字，末端纏著紅線，還有三顆小鈴鐺做點綴。

　只是，這個鐲子明顯是年紀更大一些的孩子帶的，庭哥兒手臂白白胖胖，只堪堪墜著不掉下來。

　而且，這上頭的紅線略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一旁照顧庭哥兒日常的丫鬟看到了，解釋道:“之前綠袖姐姐打開存著國公爺舊的柜子的時候，小世子鉆進去玩，不知從哪里翻到的，奴婢見他喜歡，便沒摘下來。”

　齊存的?莫非是他小時候戴的?

　可是這鐲子雕刻繁復花紋，看起來不便宜，王氏那時候買不起這樣的鐲子吧。

　喬沅下意識想問齊存，見他在外室沏茶，似乎沒聽見這邊的話，想起他現在失憶了，也問不出什麼來，只好作罷，讓人先放起來。

　丫鬟端著晚膳進來。

　喬沅坐在桌前，看著布菜端水忙忙碌碌的男人，“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以前齊存和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照顧，如今大壯的熱更甚，站在旁只顧著伺候，喬沅怪不好意思的。

　大壯低著頭:“夫人，這于理不合。”

　高高大大的男人垂下眼眸，收斂了幾分兇，莫名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怎麼不可憐呢，那麼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在變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衛，還失去了記憶，不知自己來，也不知自己要去何安立命。

　雖然他表面一如既往的沉穩，但心里一定有彷徨不安的吧。

　喬沅心里一，沒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沒有外人，們看到也不會說什麼。”

　屋里的丫鬟都被叮囑過，如今況特殊，在國公爺恢復記憶之前，不準把他死而復生的消息傳出去。

　大壯的視線從搭在他臂上纖白如玉的手指，一點點上移，對上盈盈的水眸。

　如煙如霧，漂亮稚艷。

　喬沅在齊存面前放松慣了，此刻完全沒意識到同桌吃飯顯然超出了夫人和侍衛的關系。

　人的放縱，助長了男人心中的妄念。

　野草到一滴雨，就仿佛沐浴到圣一樣，瘋狂向上生長。

　如今喬沅在之前齊存日復一日的投喂下，食量終于不像以前那樣小鳥胃了，但也吃不了太多。

　放下筷子，大壯就自覺地把剩飯剩菜都倒過來，全都吃了。

　兩人配合默契，一看就知道做慣了這樣的事。

　*

　晚上照舊是大壯守夜。

　喬沅陷在被里，臨睡前，聽到外頭突然響起雨聲。

　桌前坐著一個堅實的影。

　本來旁邊有專門的小隔間供守夜的丫鬟住，如今男人代替了丫鬟的職責，卻從來沒有在那邊睡過，每次都在趴在桌子上隨便對付一晚。

　當然，這是喬沅看到的。

　下雨的夜晚會比平時更涼一些，喬沅忍不住看向大壯。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撐起子:“你……你去隔壁睡吧。”

　黑暗中，男人的子轉向這邊，好一會兒，低沉的聲音響起:“夫人，鄉野之人不講究這些，我站著都能睡。”

　這哪是坐著站著睡的事啊，這樣會著涼的。

　喬沅氣鼓鼓地瞪著他，好半晌，見他還不，似乎要坐到地老天荒，到底還是松口了。

　“你……算了，你要不要過來睡?”

　榻上有兩床被子，兩人各蓋各的，倒也可以。

　一片寂靜黑暗中，的嗓音就像是林中天真單純的小怪。明明只是簡簡單單地坐在樹頭，在男人看來，都著無與倫比的.。

　男人慢慢走過來，呼吸不急不緩，沉重的步子卻莫名給人迫。

　庭哥兒被丫鬟抱著去廂房睡了，喬沅向榻移了移，給他空出地方。

　旁一沉，悉的氣息襲來，喬沅打了個哈欠，很快就睡著了。

　大壯僵直著子。

　雖然他以前著趁夫人睡著爬上來，但這還是第一次在夫人清醒的況下同床共枕。

　黑暗無限放大人的。

　大壯聽見的呼吸聲，鼻尖嗅著夫人上特有的幽香，一也不敢，怕驚醒了這場珍稀的夢。

　雨滴落在窗上，有種珠圓玉潤的旋律。

　片刻，旁傳來翻的靜。

　大壯屏著呼吸，張開手，果然抱住一滾來的香子。

　他練地把夫人攬到懷里，男人的膛足夠熾熱，兩張被子終究只用到了一張。

　大壯既甜又愧疚，夫人這樣不設防，一定對他很放心。

　他蹭了蹭懷中人的頭發，溫熱呼吸噴灑在那的脖頸上。

　可惜他卻注定要辜負這份信任了。

　*

　朱欄玉砌，一切都被罩在雨霧中。

　喬沅是被一種強烈的窺視驚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趴在妝臺上睡著了。

　線昏暗，迫人的存在卻昭示著屋里還有另一個人。

　那人通過面前的鏡子，細細地打量映在鏡中的人。

　這道目有如實質，從的眉眼刮過，在飽滿的紅上滯留了一秒，又繼續往下，細頸，香肩，還有垂在前的細青。

　細致深邃，仿佛每個地方都看不夠似的。

　好一會兒，他突然開口:“聽丫鬟說，你今日晚膳只用了幾口。”

　難怪現在渾無力，腦袋暈暈乎乎的，也沒有力呵斥這道堪稱冒犯的視線。

　男人似乎對的沉默習以為常，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慢慢走上前來。

　喬沅艱難地撐著頭，掀起眼皮過鏡子和男人對視一眼，然后覺子懸空，被他橫抱起，走向床榻。

　子陷的錦被中，喬沅環在他頸后的手還沒有松開，然后就被齊存的作驚到。

　他在解的服。

　喬沅下意識阻止他，剛想問齊存這是怎麼回事，卻被他有預料地堵住，碾磨輾轉。

　腦袋里像是塞滿了棉花，以至于小人愣愣地看著床帳，對目前的況有些反應不過來。

　室的窗戶沒有關，屋外下著大雨，雨聲和著錯的呼吸，猶如一場荒誕的夢。

　略有些重的吻從角流連到纖的頸側，滾燙，黏膩。

　喬沅指尖輕，抵在齊存的肩膀，卻又馬上被另一只大手充滿占有地抓住，十指纏，不可分。

　如青蔥的玉手無力，古銅的大手骨節分明，青筋凸起，兩只手結合在一起，有種被錮的暴戾。

　潤的吻已經輾轉到了雪肩，剛要往下，齊存似乎想起來什麼，終于抬起頭來。

　喬沅對上他略帶的眼眸，微微一怔。

　卡塔——

　一只纏著紅線的細銀鐲子被戴在雪腕上。

　這鐲子似乎被特意改造過，加大了圈圍，中間的“平安如意”看起來有些歪扭。

　上頭的銀鈴被男人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一下，明明發出的清脆鈴聲十分細微，在此刻卻仿佛要縈滿每個角落，哪里也不能逃過。

　喬沅聽見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鉆進耳朵里。

　“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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