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位中突然安靜。

　宛若死寂。

　尤其是黎麗梅這種，變臉賊快，沒有任何不適應，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同樣的東西，能雙標說出這種話。

　周中鋒那里，就是雜燕窩，同樣的雜。

　到了姜舒蘭這里，就了營養，也是厲害得很。

　姜舒蘭忍不住了黎麗梅的臉，“你個機靈鬼。”

　頓了頓，看著那滿滿一籃子，白白凈凈的燕窩，搖了搖頭，“麗梅，這些燕窩你拿回去，我這邊夠吃了。”

　這話一說，黎麗梅臉上的笑容沒了，“姐姐，你是嫌棄我這燕窩，不如姐夫的好嗎？”

　哪里是哦？

　姜舒蘭搖頭，“是太貴重了，上次你拿來一籃子青李子，我就收下了，這一籃子的燕窩，不知道能賣多錢，你拿去換錢，給族人改善下生活。”

　知道的，黎族部的生活，還是比較困苦的，他們沒必要在上花這麼大的功夫。

　這一籃子的燕窩，靠黎麗梅一個人弄，肯定弄不到。

　明顯是黎麗梅和族人一起采集的，而且挑這一項工作，就不簡單。

　怕是整個族的人們都忙活了起來，才把這八斤燕窩給挑完，送過來的吧？

　這話一說，黎麗梅就知道姜舒蘭是為好。

　但是，同樣也想讓姜舒蘭好。

　黎麗梅可憐兮兮道，“姐姐，可是這燕窩，是小爺爺讓帶頭去巖找的，而且挑也是小爺爺帶頭挑的。”

　姜舒蘭不知道，黎族從未這般團結過。

　在得知姜舒蘭懷孕需要燕窩的時候，黎麗梅只是個消息。

　黎族部的男人們就自發勇地去了大洲島，尋找金燕窩了。

　等金燕窩采摘回來后，小爺爺又帶頭，幫忙挑。

　連夜挑燈夜戰，每家每戶領著二三兩燕窩回去。

　只用了一天加一晚上，這八斤燕窩就被挑干凈了。

　姜舒蘭聽完這話愣了一下，“為什麼？”

　承認自己和黎麗梅關系很不錯，但是和黎族人，不認為自己和黎族人關系好到這個地步。

　好到讓他們為自己去大洲島采摘燕窩，好到讓他們連夜為自己挑燕窩。

　黎麗梅突然收了笑容，很是認真道，“姐姐，你不要小看自己。

　當初橡膠林事件，你在里面幫了大忙，大家都記在心里面——”

　連帶著也看了一眼周中鋒。

　“而且大家都知道，你是周團長的媳婦，懷的周團長的孩子。

　大家不止是想報答你，也想報答周團長，這才自發勇地去采摘燕窩，挑燕窩，讓我給你們送來。”

　拉著姜舒蘭的手，低聲道，“姐姐，其實我們要謝謝你和姐夫才對，橡膠林被部隊接管后，產量最會翻一倍，而我們黎族人得到的卻是真金白銀。”

　而橡膠林的維護，耕種，專家，全部由部隊而出。

　他們這些黎族人還可以分到，專家研究出來的橡膠新品種。

　再次去栽種，最后讓部隊幫忙售賣。

　可以說，部隊不止沒有坑他們老百姓，反而為他們解決了生計大事。

　這讓，黎族人怎麼能不激周中鋒和姜舒蘭兩口子呢？

　要知道，當初大家反對得最強烈的時候，全是周中鋒和姜舒蘭，一手堅持下來的。

　要不是他們，黎族人現在也不會得到實惠了。

　這話，讓姜舒蘭沉默了下，下意識地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

　周中鋒頷首，“收下吧，這樣，我們按照同等比例的錢，還給大家。”

　在黎麗梅要反駁之前。

　周中鋒便道，“黎族長你聽我說完，部隊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這個是規定，之前你給送來的青李子，是屬于你個人和我們家舒蘭的，而這一次的燕窩，卻是你們全族的心意，這和之前不一樣。”

　“你們送我們的東西，我們心意領了，但是這個錢，同樣也是我們的心意，就當我們對黎族長，對黎族人的謝。”

　不得不說，周中鋒是真的腹黑。

　原本，這燕窩是黎麗梅個人的行為的，這下子被他上升到了黎族人行為。

　這下好了，直接給錢，錢貨兩訖，看之前的黎麗梅還怎麼笑話他，那是雜燕窩。

　黎麗梅意識到這點后，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周中鋒。

　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偏偏，當事人姜舒蘭還沒這個自覺。

　低聲道，“麗梅，你姐夫說的是，這一碼歸一碼，黎族人忙活了這麼久，不能讓人家白忙活，就是你不收。

　你想想族的小孩子們，他們赤著腳，瘦的一團兒，不說別的，這錢你收了，去供銷社買上米面，買上，給孩子們開開葷也是好的。”

　姜舒蘭這話一說，黎麗梅安靜了下去。

　黎族窮困潦倒，已經在盡量在想辦法了，但是才上位不久。

　想要讓整個黎族人富裕起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好了，麗梅，你喊我一聲姐姐，就聽我的話。”姜舒蘭朝著姜母道，“娘，給麗梅拿八十塊錢。”

　一斤燕窩算八塊，在這個年代，已經算天價了。

　但是，姜舒蘭卻知道，對于后世的燕窩來說，這八塊一斤，簡直就是雨。

　姜母噯了一聲，就轉頭進屋去拿錢了，自從他們過來后，姜舒蘭每個月都有給生活費。

　不一會，姜母就把錢拿出來了。

　給了舒蘭，再由舒蘭給黎麗梅。

　看著舒蘭遞過來八張大團結。

　黎麗梅心里很不是滋味，“姐姐，我拿燕窩過來，從來沒想過要錢。”

　也沒想過，姐姐會和這麼生分。

　姜舒蘭握著的手，言辭誠懇，“麗梅，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止是黎麗梅，你還是黎族的族長，你要為大家的生計負責，知道嗎？”

　“這錢，姐姐也不是給你的，是給的黎族人，他們既然忙活了一場，姐姐不能讓他們白忙活。”

　“而且，你就是不顧自己，你想想那些孩子們——”

　這話，讓黎麗梅一下子沉默了，族的孩子們。

　連部隊這些孩子們一半壯實都沒有。

　看看雷云寶和鐵蛋兒他們，再看看黎族部的孩子們，黎麗梅自己都有些心酸。

　這一次，沒在推遲，一邊心里焦灼疚，覺得自己不該收姐姐的錢。

　想對姐姐好，無條件地對他好，而不是像這般做生意一樣，到舒蘭上賺錢。

　一邊又想到那些眼的孩子們。

　黎麗梅第一次發現，原來當族長嗎，便不能隨心所。

　原來當族長，便要為族的人負責。

　收下了這錢，但是卻覺得臉上，心里都跟著火辣辣的。

　覺得自己對不起舒蘭姐姐。

　姜舒蘭像是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樣，笑了笑，語氣溫和又包容。

　“麗梅，看到這樣的你，姐姐很高興的。”

　“麗梅長大了。”

　不再是之前那個恣意妄為的小麗梅了。

　甚至，在某一刻，姜舒蘭更覺得黎麗梅的面容，和未來那個偉大的，重疊在一起。

　在慢慢破繭化蝶，在慢慢地朝著未來的某一條路，艱難卻篤定地前行。

　黎麗梅破涕而笑，什麼都沒說，一雙眼睛堅定又明亮。

　“姐姐，錢我收了，我不止要給孩子們買吃的，我還要給我們族的買——”

　低了嗓音，“買刀紙。”

　不想看著這些同志，來月事的時候，還用著布條里面塞草木灰。

　既難又不衛生。

　姜舒蘭一下子便懂了，朝著黎麗梅眨眨眼，“這個好。”

　“們的習，你可以慢慢地一點點帶著他們改。

　帶著們走出以前的困境，麗梅，我相信你可以的。”

　黎麗梅忍不住笑了，覺得那種被人信任的覺是真好。

　等黎麗梅離開后。

　旁邊的姜母忍不住道，“這小姑娘，是個能大事的。”

　姜舒蘭意外地看著姜母一眼，“這你都能看出來？”

　黎麗梅未來的就確實是不低。

　姜母嗔了一眼，“你娘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停頓了片刻，想著黎麗梅之前的面容，組織了下語言。

　“這小姑娘眼里有一團火，眉宇間也足夠堅定，這樣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未來都不會差的。”

　姜舒蘭想了下，確實。

　別看黎麗梅嘻嘻哈哈的，但是眼里，心里確實是有一團火。

　而也一直在燃燒著這團火，那一團小火。

　最終會化為星火燎原之勢，去改變去幫助所有弱勢的。

　姜舒蘭忍不住笑了，“娘，你可真是火眼金睛。”

　姜母，“那是。”

　收起了那一籃子的燕窩，抬手抓了下，迎著看了看，忍不住道。

　“這小丫頭實誠，你看看這燕窩，都是最好的那一等，一點都沒有，而且都是完整的一盞一盞的。”

　就是，閨太舍得了，一下子給了八十塊錢啊！

　那看是普通人家一個多月的工資了。

　姜舒蘭知道母親的意思，但是卻更知道。

　八十塊錢買這八斤金燕窩，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等姜母和姜父進去后。

　周中鋒突然走到姜舒蘭面前，低了嗓音，詢問，“買刀紙做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

　姜舒蘭卡殼了片刻，含糊道，“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