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一斤白糖,這就是林曉慧的回門禮,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好了。
正打算走的時候,張婉琴過來了,林曉慧知道是為了四葉香,跟陳巖說了聲,跟張婉琴到屋里去說。
“我問過醫生了,暫時要五銖,你外公家有這麼多嗎?”張婉琴擔心的問道。
“有,就是……”林曉慧有些為難的看著張婉琴。
張婉琴立馬會意,拍了拍林曉慧的手,從屋里取出五塊錢,“麻煩咱外公挖的時候小心點,最好連泥一塊挖。”
五塊錢?還真是大手筆,可林曉慧不能接,“這太多了,我替我外公做主了,給一塊錢吧,他肯定會同意。”
就幾株家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上的草藥,一塊錢不了。
“不全是我要的,那個醫生要買三株,他說一塊錢一株,那說明這藥值這個價,拿著吧,對了,你回鄉下的話,能不能幫忙看看有沒有蛋,要是能買到鴨更好,有的話,蛋我愿意出六、七……”張婉琴咬了咬牙,“我愿意出八分錢一個,和鴨要是有,五塊錢一只怎麼樣,不過得,最好養的久點的那種,有的話來兩只,鴨隨意。”
現在市面的蛋是五分錢一個,八分錢一個真不了,和鴨多錢一只還真不知道,這個回頭問問,不過看張婉琴咬牙的模樣,應該也是給的高價。
“行,我回家問問,要是有就給你買來。”林曉慧痛快的點頭。
見林曉慧要走,張婉琴趕拉住,從屋里拿出十塊錢,哪能讓人家墊錢,說了一句多退補就塞到林曉慧手里,最后還囑咐四葉香要活的,千萬別弄傷了。
“那什麼四葉香這麼值錢?”陳巖見到錢,詫異的問道。
“哪能啊,四葉香一塊錢一株,別的是讓我幫忙買蛋和鴨,這個我也不清楚老鄉賣不賣,先去問了再說。”林曉慧藏好錢,跟在陳巖后邊往車站走去。
約莫一個半小時后,兩人站在林家村的村口,才三天沒回來,林曉慧卻有種恍若隔世的覺,坑坑洼洼的泥土道,一不小心就會踩到的屎,到飛著的蒼蠅和蚊子……
“怎麼了?”陳巖反倒比林曉慧更適應。
林曉慧搖頭,想深吸一口氣吧,可空氣中淡淡的屎尿味讓停止這個作,定了定神,跟陳巖一塊朝家里走去。
“誒呦,這不是曉慧嗎?今天這是回門?”一個大媽看到林曉慧,熱的打招呼。
“曉慧,變漂亮了啊,城里的水果然養人。”又一個大姨說道。
“強子媽好,對啊,今天回門。”林曉慧跟說完,又跟另一個大姨說沒變,可能是因為沒怎麼出門,所以白了點。
聽說沒怎麼出門,又惹得一群小媳婦小姑娘們羨慕,問不干活都干什麼,會不會無聊。
“無聊什麼,咱們在家休息的時候會無聊嗎?多舒服呀,還是曉慧聰明,找了個城里人,以后都不用下地干活,就洗洗服做做飯,可福了。”一個和林曉慧年齡差不多的姑娘羨慕的說道。
邊上的就起哄也找個城里人去福,然后就有欠的說長得丑,城里人不會要。
本來閑聊變了吵架,這發展是林曉慧沒想到的,趕拉著陳巖離開。
“哼,那啥都不行,這福氣我可不要。”被說長得丑的姑娘理了理頭發,轉氣沖沖的走了。
反正林曉慧是沒聽到,不然非得一掌。
回到家,沒想到外公外婆,爺爺還有大伯、舅舅他們都在,林曉慧帶著陳巖喊了一圈,才在廚房看到忙活的李春蘭。
“媽,我就回個門,怎麼請了這麼多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李春蘭對待林曉慧的態度大不相同,沒有像之前那樣使眼罵人,笑著說道:“傻丫頭,你結婚不得擺一桌,你快出去,這邊有我和慧慧。”
看到二姐這麼風,林慧慧有些不高興,又想著二姐都能嫁到城里,自認長得不比二姐差,肯定也能嫁到城里,而且一定要挑一個比二姐夫好的。
林曉慧可不知道林慧慧的志氣,剛出門就被去了,問了一堆在城里怎麼樣的問題,尤其邊上的大伯母,就差沒問北城的太是不是比林家村大一點。
“曉慧啊,你現在是福了,可你不能忘了志紅對你的幫助,你當時說借服去外婆家,志紅立馬就拿給你了,不然你穿的破破爛爛的,小陳能瞧得上你?”大伯母察覺到林曉慧不太高興了,忙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你們是姐妹,不然志紅為什麼不借給別人就借給你,不還是拿你當自己親妹妹,所以呀,曉慧,你也要幫幫你志紅姐,要是也嫁到城里,那你以后在城里也有個伴,你說對吧?”
說來說去就是想要把林志紅找個城里人,倒是想,問題林曉慧連大雜院里的人都沒認全,怎麼幫忙?
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倒是理解,還幫著說了大伯母幾句,然后又跟林曉慧說不著急,有合適的再說。
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倒是齊心協力。
“知道了,要是有合適我的一準介紹。”林曉慧這邊才說完,外婆和舅媽又拉過去了。
其實和還有大伯母一樣,都想給家里的姐妹介紹,大伯母家就一個,舅舅這邊有四個適齡的,哪怕有一個嫁到城里,都能幫到小表弟。
林曉慧反正都是一個說辭,有合適的一定介紹,至于有沒有的,那也不能保證。
正好能吃飯了,現在是客,而且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能上桌跟他們一塊吃飯,飯桌上,林曉慧說的不多,默默的吃好飯,就沒打擾他們喝酒了。
李春蘭見狀,拉著林曉慧回屋,第一句問的不是過的好不好,而是陳巖行不行。
“媽,怎麼連你也信這種謠言?陳巖當然沒問題,而且很好。”林曉慧無語了,然后把陳巖要找農村姑娘的理由說了。
李春蘭愣了好一會,“他媽竟然是個瘋子?我看小巖好的啊。”
林曉慧看到李春蘭有些失,這是什麼意思,難不還希自己婿不行?隨即就明白為什麼失了,怕是打過繼的主意吧?心下冷笑,兒在他們心里可能還不如豬崽子。
“我看著倒是正常的,不過街坊鄰居們都說看過打人,這倒沒什麼,就是……好些人說半夜磨刀想殺人,我聽著滲人的,現在晚上睡覺都要拿子把門抵住。”林曉慧就是故意這麼說,免得李春蘭厚臉皮上陳家住。
李春蘭的臉更難看了,還想著趁這次到兒家住兩天,哪怕打地鋪呢,也過一把城里人的癮,沒想到親家母竟然是個瘋子,半夜磨刀,想想都害怕,那可不敢去了。
隨即狐疑的看著林曉慧,“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隨便打聽去,要不是有這個媽,陳巖至于娶鄉下姑娘嗎?還不是怕城里姑娘不待見他媽,還有舅舅家的表姐表妹們,你讓他們趁早歇了心思。”見李春蘭沉下臉,林曉慧也沒好臉,“那您說說,城里人憑啥看上們幾個?”
現在能嫁到城里的哪個不水靈,大舅家的三個表姐妹,個矮就不說了,還木訥,說木訥都是輕的,就跟木頭樁子似的,一句話不說,也不喊人,就知道埋頭干活,就是有三分都變沒了,何況他們長得一般。
李春蘭不拿娘家侄跟自家閨比,個子不如二丫頭高,皮不如二丫頭白,長得就更不用說了,二丫頭雖然不如林秀芝,那也是十里八村的人,最重要的是這通的氣度,娘家那幾個丫頭一看就死氣沉沉的,二丫頭呢,眼睛烏溜溜、亮晶晶的,能說會道,本不是一個級別。
“那你也不能幫林志紅介紹,你大伯大娘一直看不上我們家,你大哥要娶媳婦,你爸找你大伯借錢,他怎麼說的,錢我有啊,可你還得起嗎?沒錢就別娶媳婦了,你說說,這是他做大伯該說的?氣的你爸一天沒吃飯,不能幫林志紅,你聽到沒?”李春蘭氣急的說道。
“知道了,再說我也沒這個本事。”林曉慧覺得他們戲真多,就是嫁了一個普通的工人,弄得好像嫁給領導一樣。
再出去的時候,男人們已經喝完酒,正在那聊天,說的最多的還是林大伯和他兩個兒子,畢竟這一群人里,就他們三個去軋鋼廠干過活。
“小巖,軋鋼廠還要臨時工嗎?要的話幫我兩個侄子問問,志國今年二十五了吧?志勇轉眼也要二十了,該攢點錢娶老婆了。”林大伯好像自己才是陳巖的老丈人,假模假樣的說道。
一旁的林新生氣直磨牙,“志國和志勇是小巖正經的大舅子和小舅子,能幫他當然會幫,哪用大哥心。”
“我一定留意著,爸,茅房在哪?”陳巖用了萬能的尿遁,實在不想跟林大伯繼續瞎扯。
林新生也不想林大伯在這里繼續充長輩,給陳巖指了方向后,就說下午還要上工,大家伙都喝了點酒,不如回去睡一會,不然下午可沒力氣干活。
林曉慧送外公外婆到村外,才問外公有沒有四葉香。
“有,大概有十六、七株了吧,怎麼,你要?”外公一聽外孫找他有事,頓時來了神。
找他幫忙好啊,這樣下回有好事才能想到老李家。
“不是我自己要,就我們院的一個鄰居跟人說要四葉香,我想著您不是種了幾株嘛,就跟說了,這不,托我向您買幾株。”林曉慧如實說道。
幾人想著就幾株草藥,了不起一錢一株,都沒當回事,等聽到是一塊錢一株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尤其是小舅。
“一塊錢一株,就要五株嗎?”
外公瞪了他一眼,回頭問林曉慧,“就要五株四葉香,沒別的要求?”
“也不算沒有,就是挖的時候小心點,別弄傷了,最好帶著泥,想拿去種的。”林曉慧把張婉琴的要求說了。
這算什麼要求,他們都是種地種慣了的,還能挖不好一株草藥嗎。
“好,沒問題,我讓你大舅去挖,你放心,你大舅種地在隊里都是排前頭的,肯定不會挖壞。”外公拍著脯保證。
五塊錢啊,農村一個人一年的分紅都不一定有這麼多。
送走外公一家,林曉慧又把林志勇外邊來。
“有什麼話不能在家里說?”林志勇好奇的問道。
“你平常總跟鐵蛋在各村子轉,那誰家有蛋,誰家有鴨都知道不?”林曉慧問道。
“我們不清楚,但是小樂一定知道,這家伙整天盯著各家各戶的鴨流口水。”林志勇問林曉慧,“誰托你買蛋?那你跟媽說唄,咱家里就攢了好幾個,拿鎮上四分五一個,你給一樣的價格,他們一定興高采烈的賣給你。”
“不是一兩次,誒呀,一時半會說不清,反正我現在要兩只,對了,你知道鎮上賣多不?”林曉慧問道。
“公兩塊,老母三塊五,鴨子的話,得看個頭了,瘦點的兩塊,的兩塊五、三塊都有。”林志勇幫家里賣過蛋,所以知道價格。
“那你能不能幫我買兩只母,我給四塊,不管你多錢收的,多的就是你的辛苦費。”一倒手就能賺一塊,不了。
“你說真的?”林志勇眼睛一亮,“您瞧好吧,一會就給您抓來。”
“別弄家里來,老地方換。”林曉慧打算給錢,被林志勇攔下了,說等東西拿來再給。
“行。”林曉慧見李春蘭過來,示意林志勇千萬別說出去,就趕回家了。
“你大姐跟大姐夫來了。”李春蘭臉不是很好,其實不太想兩個姑爺到一塊,把家中的長嫁給這麼個男人,陳巖不定怎麼想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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