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馬嘶陣陣，黃沙霧起沒馬蹄。

　馬背上的道道纖影握著球杖俯，爭奪木球。木球時不時被高高拍起于空中飛掠。

　俞嫣用力擊開薩圖雅球杖下的木球，朝著沈芝英的方向打過去。

　薩圖雅皺了眉,惡狠狠地盯著俞嫣。顯然十分在意到了手里的木球又被搶走。

　俞嫣卻對驕傲地輕抬了下下,握著馬韁轉去護球。

　過了片刻,當薩圖雅從俞嫣球杖下搶走了木球之后，薩圖雅頗有幾分揚眉吐氣，道：“到了小郡主手里的東西，我照樣能搶走！”

　俞嫣不生氣，反倒是笑了。

　隔著揚起的細沙，薩圖雅著俞嫣的笑臉，愣了一下。下一刻,被球杖護著的木球被沈芝英搶走。

　薩圖雅恨極。不再跟俞嫣多話，轉去救球。

　賽場上塵土飛揚，計分侍衛時不時捧著贏旗到兩邊的績簍。

　賽場下，圣人在不朝臣的陪同下觀看著。眼看著勝券在握,圣人明顯心不錯。雖說只是姑娘家們的玩樂，可他自然不愿輸給這些溫塔人。圣人點點頭,笑道：“難得來看娃娃們打馬球。這個個球技了得，巾幗不讓須眉啊。”

　邊的朝臣跟著附和。

　徐思博站在一大群朝臣中,始終皺著眉盯著賽場上的一道人影。這世上真的會有兩個人長得這樣相似？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分辨那道颯爽的姿是不是沈芝英。

　說今日有事,以前也的確擅長縱馬。分明已經確定了那道影就是,可是像有什麼東西梗在心里一樣,讓徐思博死死盯著那道影，不敢去認。

　這個樣子的沈芝英,徐思博也說不清是陌生，還是更悉。

　計時的燃香即將燒到尾端。等著敲結束鼓的侍衛頻頻向那支燃香。

　當木球再一次被俞嫣搶走之后,薩圖雅咬了咬牙，轉頭向計分簍和燃香。

　就這樣輸掉嗎？

　在草原時，不管是騎馬還是箭，又或者摔跤、攀爬等等……從未輸過，沒想到來到城，竟是頻頻輸給以前向來看不起的中原弱子。

　薩圖雅不甘心。

　握著球杖，著護球遠去的沈芝英，這一球擊進球網，比賽也會以失敗落下帷幕。

　“駕！”俞嫣騎馬從后面追上去，做最后的護球。

　薩圖雅看見俞嫣騎馬經過，特別想用手中的球杖打在俞嫣的馬上，讓摔下去！

　可是那麼多人看著，俞嫣的份又高貴。實在不能如此。薩圖雅抖著手，好不容易才能下下黑手的沖。

　遠，姜崢手里慢悠悠地轉著一枚玉扣。他視線盯在薩圖雅手中的球杖。

　最后一擊猛中球網。鼓聲響，在一片歡呼聲中，俞嫣這一方取得了勝利。

　薩圖雅恨恨看著俞嫣遠去的背影，用力扔了手里的球杖。

　姜崢這才停下轉玉扣的作，亦收回了視線，不再理會薩圖雅，轉而向俞嫣。

　那繃的弦松開，姜崢著暖下俞嫣的笑靨，他的眉眼間也鍍上了幾許淺笑。

　賽場中央，贏了比賽的姑娘們歡笑著。俞嫣騎馬朝沈芝英過去，沈芝英也正朝過來。兩個人看著對方臉頰上的薄汗，都眉眼間帶了笑。

　劇烈運之后，郎們原本綁的頭發也都有些松散。

　俞嫣欠，手幫沈芝英掖發，狀若隨意地說：“下次還要和阿英一起打馬球。”

　俞嫣有一點怕聽到不想聽到的拒絕，沒有給沈芝英回答的機會，便往一旁去了——剛剛比賽的時候有個姑娘了傷，似乎傷得不重，那姑娘立馬又跳上馬繼續比賽。現在比賽結束了，俞嫣得過去看一眼。

　比起這邊的喜悅，那邊顯然冷清許多。個個溫塔勇士打量著薩圖雅的表，大氣不敢。薩圖雅摔了手里的球杖之后，便策馬離開賽場，直奔薩其拉。

　“哥！”薩圖雅憤憤下了馬。

　薩其拉這才將目從俞嫣上移開，向自己的妹妹，笑呵呵地寬：“你才剛學而已，輸了不要嘛！”

　薩圖雅氣得跺腳，一生氣直接用溫塔家鄉話抱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盯著中原小郡主瞧！你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你該不會是希贏吧？”

　“怎麼可能嘛。你才是我親妹妹。”薩其拉安著妹妹。可是他的目卻再一次移開，越過薩其拉，向正朝這邊來的俞嫣。

　這兩日，趙瓊總是在他面前提到俞嫣。還帶他看過宮中懸掛著的侍圖，金碧輝煌的大殿里懸掛了一幅幅人卷，可唯有俞嫣的畫像才鎮得住那一室的奢華。

　畫像足以讓他朝思暮想，再次見到真人更是讓他心里又又憋。

　俞嫣騎著馬過來，居高臨下地著兄妹兩個，頗為大方地夸贊：“溫塔公主學得很快。”

　薩圖雅氣憤俞嫣這勝利者的姿態。薩其拉卻笑呵呵地說：“還差得遠呢。”

　夏風吹拂，吹俞嫣的一點碎發輕著的臉頰，手撥了撥，點了點頭，便調轉馬頭去見更遠的舅舅。

　薩其拉的眼睛牢牢凝在俞嫣的上。原先只覺得貌驚若天人舞姿更是勾人心魄，可如今親眼見騎馬、打馬球，更是被勾得魂不守舍。既有中原子的溫，又有他們草原子的颯爽，難道不是最好的王后人選？

　薩其拉盯著俞嫣遠去的背影，眼前仍舊浮現著騎著馬用力揮舞球杖的影。

　他的心態悄悄發生了轉變。從最初的見起意，變想要將人帶回草原，做他的王后……

　俞嫣忽然握著馬韁轉回，薩其拉莫名了脊背。俞嫣縱馬回來，停在薩其拉邊，居高臨下地著他，問：“你非要娶懷荔不可？”

　薩其拉當然不是非要懷荔不可。可是他不能說實話。他微瞇了眼，道：“本王已向你們的皇帝求娶，你們的皇帝也已經答應。”

　俞嫣“哦”了一聲，沒再說別的，縱馬轉。

　著的背影，薩其拉卻皺眉。他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俞嫣這突然的一問之所為。

　不過片刻之后，他又看見俞嫣邊的侍小跑著朝他過來。

　“我們郡主說，想于午后邀溫塔王小坐，再議和親之事。”

　薩其拉一口答應。

　他已知曉俞嫣和懷荔公主關系好，而那個懷荔公主又有個未婚夫并不想遠嫁和親。俞嫣尋他相商還能有什麼事？必然是要勸他改人選。

　薩其拉著自己的大胡子，眼中有笑。他看向低頭坐在一邊悶悶不樂的薩圖雅，笑著說：“阿妹別急，哥哥答應你幫你從小郡主手里搶了那只弱。”

　幫不幫妹妹搶到姜家那只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再次被俞嫣勾了魂，打定主意要將人帶回去做他的王后。

　圣上帶著臣子們后到，觀看地很遠。俞嫣帶著剛剛打馬球的姑娘們往圣上坐席去的路上，悄悄轉過臉，了一眼遠的姜崢，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一直都知道姜崢始終在不遠。

　目視前方，角卻輕翹。

　“舅舅！”俞嫣翻下了馬，快步直奔圣人面前，福了福行禮，再道：“贏了有沒有賞賜呀？”

　圣人哈哈大笑，問：“釀釀想要什麼獎賞啊？”

　圣人含笑著俞嫣，猜著會借機要他收回讓懷荔和親的命。就在圣人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時，卻不想俞嫣皺了眉，顯出幾分小兒的憨態撒：“舅舅怎麼這樣，一點誠意都沒有。賞賜要你想來，這樣我才有驚喜呀！”

　“哈哈哈。”圣人大笑了兩聲，視線落在從遠走近的姜崢上。他點點頭，道：“那就賞……鴻臚寺卿吳文彥已遞了立秋時還鄉的折子，就賞你夫君屆時補上他的缺。”

　姜崢這個鴻臚寺卿的職，當了才十幾日。就要開始準備接，直接去了這個“”字。

　在的臣子們悄悄目流了一番。

　俞嫣微怔，回頭了姜崢一眼，再轉過頭來，卻有一點迷茫不知道這賞賜劃不劃算？

　姜崢已經走近，行禮道：“謝陛下。”

　眾人瞧著姜崢這從容淡然毫無驚喜的神，倒是不是不是早已定好，今日不過故意借俞嫣的討賞公之于眾。

　圣人抬了抬手讓姜崢起，指著俞嫣笑話：“看看這傻孩子還沒算明白。”

　一旁眾人臉上都有幾分笑。

　俞嫣已經想明白這是大賞了，卻仍舊地輕哼了一聲，嘀咕：“這是賞他又不是賞我。舅舅再賞我些亮晶晶的寶貝！”

　討賞討得直接，圣人反倒高興，將近日進貢的幾件珍寶都賞了。

　那邊離得很遠的薩其拉也騎著馬，帶著手下趕了過來。

　這行昌園是前朝時一位寵親王所建，如今皇家子弟常在這里打馬球。而除了打馬球的場地，這里也是一景宜人的小型宮殿。

　馬球比賽在上午，結束之后距離用午膳也沒多久。圣人便下令和朝臣一起留在行昌園用午膳。

　臨時決定留下用膳，并不開宴。圣人并不與朝臣同席，早早進了殿暫歇，一會兒亦是獨用。

　臣子們或于大殿用午膳，或三三兩兩尋雅對酌。

　薩其拉和他的勇士們喝了不酒，俞嫣邊的侍過來請他。薩其拉跟著侍穿過葳蕤的花園，在一片花海里看見獨坐在涼亭里的俞嫣。

　斜倚憑欄，一手托腮閉目小憩。清風徐徐，吹起幾朵落英，打著卷兒翩翩，飄落在肩頭。

　俞嫣忽然睜開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