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懷荔有一點后悔就那樣跑開, 突然很想見燕嘉澤。就算是了斷，也要將話說個明白，圖個干脆。

　可是不能出宮了。太后不見。

　得到宮婢回話時, 懷荔有一點懵。父皇去了獵場, 太后卻是沒去。以往每次出宮只要跟太后撒個就行, 眼下太后卻是不肯見，阻了出宮的法子。

　懷荔紅著眼睛，心下惶惶，心里只會覺得皇祖母也放棄了。

　“懷湘公主過來了。”宮婢稟話。

　懷荔皺眉：“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不見。”

　“懷湘公主說給您帶了狀元郎的東西。”

　懷荔微怔, 繼而咬。接過宮婢遞過來的冰帕子眼睛，讓眼睛不那麼紅了，才請人。

　待懷湘進來, 懷荔向時，眉頭也是皺著，帶著點敵意。

　懷湘瞧一眼神，走到面前, 直接將手里的東西塞進懷荔手里。

　懷荔擰著眉去看手里的紙條，眸中有笑有淚, 還有費解和猶豫。

　懷湘看不懂這種奇怪的表，說：“東西我帶到了。你去不去。”

　懷荔遲疑了一下, 才抬眼看向懷湘, 言又止。兩個人從小爭到大, 都不愿意在對方面前服。

　懷湘在轉之前猶豫了一下, 問：“你……沒法出宮？”

　懷荔咬著，將臉偏到一旁。懷湘抱怨了一句什麼話, 懷荔沒聽清。

　最后，懷荔坐了懷湘的馬車出宮。

　清桃園, 是欣賞桃花爛漫的地方，以前懷荔和燕嘉澤來過兩次。眼下時節不對，沒什麼人。

　懷荔掀開車門，遠遠看見了桃樹下的燕嘉澤。下車的作卻停在那里。

　“去啊。”懷湘白了一眼，繼續吃著碗里的櫻桃山解暑。

　懷荔握手中燕嘉澤寫給的字條，下了馬車，一步步朝燕嘉澤走過去。腳步很輕，一直走到燕嘉澤后，他才發現。

　他轉過來，先見懷荔哭紅的眼睛，最先開口的話，便了：“別哭。”

　懷荔卻忍不住眼里迅速蘊了淚。應該質問些什麼的，可是為公主的驕傲讓抿著，不愿意做先開口的那個人。

　燕嘉澤道：“我一會兒要去翰林，長話短說。”

　這個開場白讓懷荔又皺了眉。好像要遠嫁和親的事不值一提。不值得他多費心，連多說幾句話都不值。

　燕嘉澤又道：“溫塔人不日離京，如果在溫塔人離京之前，你那邊不能勸你父皇收回命。我這邊研究一下你和親的路線，到時候半路帶你走。”

　“什麼？”懷荔懵了。一時之間沒有聽懂他的話。

　“不過……到時候我不再是狀元郎，也許不能再給你公主的優渥生活。”燕嘉澤盯著懷荔的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話。”

　懷著決絕的心來跟他死別。

　結果他說我們私奔吧。

　懷荔的眼淚水般涌出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不讓自己哭得太難看。

　燕嘉澤朝邁出一步，終是主將人攬進懷中，輕輕順著的脊背。事發生的突然，可自打溫塔人來京，燕嘉澤心里已有警覺。

　“可是、可是……”懷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里難，總覺得燕嘉澤不該被牽連。他剛考上狀元，前途無量……

　燕嘉澤嘆息。

　若是得了好姻緣，他尚且能勸自己割舍。可那溫塔人明顯不是良配，他怎麼可能舍得懷荔虎。

　馬車里，懷湘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翻著白眼放下垂簾，繼續吃著的櫻桃山。

　一旁的宮婢靈芝不解地問：“公主您這是何必呢？您不是也喜歡狀元郎嗎？”

　涼快的在口中化開，帶來舒爽的涼氣，好不快活。懷湘也說不上來自己對燕嘉澤的喜歡到底是不是因為他是懷荔的意中人。兩個人從小什麼都爭，喜歡上同一個人也正常？

　懷湘不得不承認，看著燕嘉澤為懷荔皺眉焦急，看著兩個人抱在一起，心里確實是有點酸的。尤其是當燕嘉澤將字條遞給的時候，心里又難又生氣。

　應該對燕嘉澤也有一些喜歡，不過那點喜歡很淺薄微弱，也不是不能割舍。

　天下的男人那麼多，妹妹卻沒幾個，尤其是從小到大一直爭吵解悶兒的姐妹，那可就更不多了。男人這種東西，爭來了能氣一氣懷荔也好玩。爭不來也沒什麼，堂堂公主又不缺男人捧著。

　自打溫塔人來了，懷湘整日擔驚怕，就被自己被挑中和親。懷荔有婚約，去和親的可能很大。可當薩其拉最終挑中了懷荔，松了口氣之余，卻并沒有多開心。

　“要是懷荔那個蠢貨也能留在宮里就好了。”懷湘嘆了口氣，著碗里的櫻桃山。天氣熱，還沒吃完的一點山已經融化，在碗底黏黏糊糊，讓人毫無胃口。

　·

　薩其拉聽著趙瓊的話，驚得睜大一雙銅鈴眼。

　“此話當真？”他追問，大胡子咋咋呼呼。

　“當然。”趙瓊笑著說，“我實在沒必要拿這種事騙你。只是不想你被未來的妻子蒙蔽。更何況懷荔是我妹妹，我也不希將來事真相大白，你對失，造夫妻之間的誤會嘛。”

　趙瓊細細瞥著薩其拉的神反應，說道：“如果只是單純找個舞假扮倒還好說，你一并娶回去就是。可惜了，是嫁了人的小郡主。”

　薩其拉沒有說話，目卻落在了俞嫣上。

　俞嫣和姜崢兩人一馬從遠回來，坐在馬背上的紅艷麗。偏著臉，和后的姜崢說話，眉眼間顯出幾分淺淺的笑意。眉眼人，是他在草原上從未有過的心。

　薩圖雅的冷哼聲，讓薩其拉收回視線，看向妹妹。

　趙瓊瞧著兄妹兩個有話要說，便尋了個借口走開。

　兄妹兩個用溫塔話嘀嘀咕咕了一通。薩圖雅皺起眉，顯出幾分猶豫。

　知道那支舞不是懷荔跳的，薩其拉對懷荔瞬間沒了興趣，可是薩其拉不可能會要俞嫣。帶一個嫁過的人回草原當王妃，那是打他的臉。

　可是妹妹挑中了姜家那只弱。

　如此，不如干脆用懷荔的婚事做易。懷荔當眾跑開，他又不是看不出來不愿意和親。

　要麼，他帶懷荔回草原。

　要麼，讓姜崢與俞嫣和離，薩圖雅帶姜崢回草原。若姜家不愿，薩圖雅留在姜家亦可。

　至于他自己？宮中公主隨便哪個帶回去都差不多。還能借著俞嫣被休，尋機采芳。

　趙瓊想摘月，可是不敢，就想法子將月亮拽下來扔進泥里，先弄臟。河麗人不行，那就溫塔人。

　薩其拉也想摘月，同樣不敢明正大地去摘，便拿妹妹當了借口。

　·

　狩獵場活結束，俞嫣不放心懷荔，又進宮一趟。進宮時滿面愁緒，回來時臉上掛著笑，連腳步也輕快。

　天氣熱，折騰了一天，剛回來就吩咐侍準備水要沐浴。

　夏浮在一旁解釋：“六郎在用浴室。”

　俞嫣往浴室去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春絨看了夏浮一眼，微笑著對俞嫣說：“反正有兩個浴桶，又有屏風相隔。哪能讓夫人干等著，這就去給您準備水？”

　俞嫣問：“六郎進去多久了。”

　春絨在夏浮開口前，搶先道：“已經很久了，許是就要洗完。要不夫人進去瞧一眼？咱們下人進去詢問難免越矩。”

　俞嫣遲疑了一下，進了浴室。

　夏浮有些驚訝地看著俞嫣，待俞嫣走進浴室關了門看不見了，皺著眉往外走。

　“夏浮，你跟我過來。”春絨道。

　春絨將夏浮進小屋，板起臉來，冷聲：“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忘了份？”

　夏浮臉上浮現被破的尷尬。悶聲：“我就是覺得有點配不上六郎。自己掉水里被六郎救了，就訛上了！”

　“配不上？”春絨挑眉。

　“除了份尊貴有什麼優點嗎？既沒才，又驕縱，長得也不怎麼樣……”

　春絨臉上的表逐漸變得一言難盡。

　“太子妃找修畫，公主找替舞，你說沒才。能把尊威的太后哄得眉開眼笑，友人多，下人也喜歡在邊做事，你說驕縱。至于長得……”春絨深吸一口氣，“嫉妒可以使人患眼疾。”

　“我……”

　春絨直接厲聲打斷的話：“別忘了當初大婚前六郎代過日后待夫人要像待他一樣敬重。若再被我發現你心思不純，直接將你攆了。”

　夏浮噗通一聲跪下來：“我再也不敢了！”

　春絨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在這樣一位主子邊做事，心可諒。可若你守不住自己心，走人對你才好。”

　·

　“青序，你還要多久呀？”俞嫣走進浴室，隔著一道屏風，姜崢坐在浴桶里的影約映在屏風上。

　俞嫣瞧著屏風上映出的廓，忽然覺得這個浴桶對于姜崢來說有些小了。

　也是，原本放一個大浴桶的地方被改兩個浴桶和一個屏風，浴桶只能小一些。

　“快了。”姜崢道，“你來得剛好，幫我把服拿過來。”

　俞嫣掃見桌子上的服，便抱起那摞裳走過去。也不看，將服放在浴桶旁的架子上，說：“我給你放在這了。”

　姜崢瞧著低頭的樣子，心下生出些捉弄之意。他說：“夫人幫我更吧。”

　俞嫣還來不及拒絕，一陣水聲，姜崢站起。直面之后，俞嫣懵了一下立刻雙手捂眼睛。

　咦？好像沒有小冊子里那麼大，那扎人應該不會太可怕？手指頭，從指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