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天網恢恢

　喬家人滿腹算計的來, 然后氣急敗壞狼狽地走了。

　等他們走了，閔素華坐到桌前，覺得有點口, 看了一眼桌上的茶, 可想到剛剛跟喬家人口沫橫飛地對罵過，這茶是一點喝的都沒有了。

　韓延安默默把桌上的茶收走，又給倒了一杯茶，道：“媽, 我好像, 還是小時候看見你這樣子過。”

　小時候他爸死了。

　他媽帶著他回老家，大堂伯母家相, 他媽那時候就像剛剛那樣, 渾豎著利刺，誰來都要刺過去的。

　閔素華喝了一口兒子倒過來的茶, 喝了一口, 笑了一下, 然后有些悵惘道：“是啊，很多年沒這樣過了......突然覺得, 這樣很痛快。”

　嫁給了喬振豫。

　一開始喬振豫就說得很清楚，只是名義上的婚姻，會尊重，照顧好和延安, 但不可能會變事實婚姻。

　如果遇到合適的人, 可以隨時離婚。

　彼時他們條件差得那麼遠，心里很清楚, 他要這個名頭婚姻是什麼原因。

　他也說的很清楚, 行為舉止從來沒有半點逾矩, 也不可能讓人產生什麼妄念。

　所以前些年的確沒有任何想法。

　可是跟這樣的人一起生活，他對他們母子又有再造之恩，心里激他，敬慕他，也同他，就慢慢變了。

　有了和妄想之后，有些東西總會變了。

　他可能也察覺了，后來兩個人的關系就更淡了。

　家里房子很大，又有保姆，慢慢的有時候好些天也就是偶爾照個面。

　......這些天也就是保姆老家有事，請了些假回去，照面才稍微多了些。

　然后這幾天的事也給了一個棒喝。

　突然覺著，還是做自己好了。

　韓延安瞅了一眼他媽，道：“媽，以后我多回來陪陪你。”

　閔素華掃了一眼兒子，沒好氣，道：“我要你陪做什麼？我工作也忙得很，你還是做你自己的事吧！”

　也真的是迷障了，其實真夫妻假夫妻又怎樣，年紀大了，多夫妻不也都是分房睡，都是過日子。

　喬家那邊狼狽地離開。

　喬老爺子喬老太太喬振興在書房里說話。

　“孽障，孽障，”

　喬老太太罵道，“不是說當年那個孩子早死了嗎？怎麼還活著？那該死的村主任，給了那麼多好，竟然連這麼小的一件事都沒辦！”

　竟然放任長這麼大，還長了這麼大個禍害！

　一想到這個幾乎是要不過氣來。

　喬老爺子也是沉著臉不說話。

　當初老婆子和大兒子做這事的時候他并不知，如果他知道，他是肯定要攔著的。

　他反對次子跟趙蘭萱的婚事，并不是因為他不喜歡趙蘭萱。

　相反，那姑娘知書達理，聰明能干，底蘊深厚，娶妻娶賢，一個好媳婦能旺家門好幾代這個道理他還是很清楚的。

　可壞就壞在是大資本家趙家的兒，兒子娶了，在部隊里的前途也就到頭了。

　相較于長子，他更重次子。

　所以那婚事他必須反對。

　而事實證明，他的反對的確沒有錯，次子沒娶趙蘭萱是對的，如果娶了，他現在能做到這個位置？

　后來大兒子摻和進了舉報趙和明，死他的事件中。

　這事做得蔽，而且大兒子做得高明，是引了趙蘭珍嫁的男人東河的弟弟做的。

　所以原本這事外人并不容易知道，哪怕長子在紡織廠步步高升，但彼時他是西州城工業局局長，長子不過是在一個小小的紡織廠步步提升，那也算不得什麼。

　可偏偏那個時候他們收到了次子的來信，說組織上已經批準了他跟趙蘭萱的結婚申請。

　老婆子氣得差點厥過去，組織上都已經批準了的婚事，哪里還能阻止？

　怕趙蘭萱追著兒子去了部隊，就孤注一擲，親口把趙和明的死是長子害的這事當著趙蘭珍和趙蘭萱的面說了。

　說趙和明是反派頭子，大資本家的崽子，死有余辜。

　趙蘭萱是不是還要死不要臉地賴著他們家振豫，還有沒有臉去地下見的二哥？

　趙蘭萱當場就暈了過去。

　那時他們才知道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孕。

　他們以為趙蘭珍不會容忍趙蘭萱肚子里的孩子。

　哪里想到趙蘭萱只是住去了姚清苑那里，肚子卻還是好好的。

　到了這種程度，兩家已經了不共戴天之仇，長子和妻子哪里還能容得了那個孩子出生？

　振豫有多喜歡趙蘭萱，而趙蘭萱對他又有多大的影響力他們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容著趙蘭萱帶著一個孩子嫁給振豫，那他們喬家就不再是有一個前途無量的兒子，而是多了一個仇人了。

　可是他們又不能親手弄死。

　但凡的死是人為而不是自然死亡，兒子要查，將來總會查出來。

　事鬧到這個地步，老婆子和長子總算是找了他，他惱恨他們莽撞，但也只能替他們收拾爛攤子，打了兩個電話，把趙蘭珍一家下放到了紅星農場，再把趙蘭萱下放到一個跟外界信息不通，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山旮旯里，同時為了讓振豫死心，又同時把同樣慕趙蘭萱的陸伽元也下放到了那個山村，然后去信給次子，說趙蘭萱因為分問題被下放，陸伽元追著跟了去，那兩人已經在一起。

　同時他們找了那個村的村支書，許了他給他兒子在城里安排工作的好，讓他們幫忙看管著趙蘭萱和陸伽元。

　但凡他們有往外界的信，都給截了給他們。

　更不準趙蘭萱跑了。

　安排得這麼天無，而且以趙蘭萱當時的狀態，喬老爺子覺得本不用他們出手，趙蘭萱應該都熬不了多久，就算是能熬下來，遲早也會對現實妥協，跟陸伽元在一起。

　......哪里想到老婆子和長子竟然又找了村支書，讓他安排在趙蘭萱生產的時候讓一尸兩命呢？

　喬老爺子是不喜歡這種手段的。

　做人留一線，前面他的安排都是借別人的手，就算查出來，手上沒沾，也不至于跟兒子反目仇。

　可直接手殺了那對母，這事但凡被兒子知道......

　而最最沒想到的是，都安排到這種程度了，還讓那孩子活下來了，還活得好好的，嫁給了趙老將軍的孫子趙錫！

　那還是他們能得了的嗎？

　喬老爺子也覺得不過氣來。

　他罵著喬振興，道：“你怎麼這麼湖涂？發現還活著就該立即跟我說，還只顧著給你兒轉學，只顧著著你弟妹想把嫁給韓延安，你是腦子進屎了嗎？”

　說著拿起拐杖就在他上狠敲了幾下。

　喬振興也是心急如焚。

　他喃喃道：“我也是沒想到，都說是趙蘭珍和東河的兒......”

　其實他不是沒想到，調查來的信息那麼明顯了，年紀和出生的時間對得上，那相貌那格，還有趙蘭珍把送走十幾年不聞不問......這些還不明顯嗎？

　“會不會的確是趙蘭珍和東河的兒？”

　喬老太太突然道，“那趙家人一向狡猾......”

　喬老爺子狠狠瞪一眼，道：“別再僥幸了，現在最關鍵的是，把尾掃干凈。”

　說著再瞪喬振興，道，“還不給我趕回西州城，暗暗查當年幫你辦事的人，都把尾掃干凈了，別再出一點岔子......還有當年趙和明的事，哪怕是給我跪著跟趙蘭珍道歉，也跟解釋，當年的事跟你無關，只是你媽為了讓振豫和趙蘭萱分開，才故意說的。”

　他說完看喬振興低著頭不出聲，忍不住又一拐杖打了他，道，“就說，以我當時在西州城的位置，本不需要害趙和明你想做在紡織廠一展才干也是早晚的事，本不需要對趙和明下手，都是你媽不想振豫和趙蘭萱分開，才胡咧咧的......”

　說著又是氣不打一來。

　冤家宜解不宜結，當年趙和明那事本來就是自己兒子太心急太莽撞了。

　這個蠢貨。

　“那真真和韓延安......”

　喬振興的話音剛落，“砰”得一拐杖又落到他上，罵道：“我看你是腦子還浸在屎水里，到現在還想屁吃呢，你不趕把事理干凈，把跟振豫的關系修復好，你還想著把你兒嫁給他繼子，你，你真是......”

　他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兒子？

　要不然上面明明有他和振豫，也不會這麼多年還都只是做到了紡織廠廠長，再進不了一步了！

　喬振興腦袋裹得跟個白熊一樣頂著一路上人異樣的目帶著喬璐就這麼坐火車回西州城了。

　喬真則是留在了京市。

　這會兒的喬真也是心如死灰，恨得恨不得拿頭撞墻了。

　且說歡和喬振豫這邊。

　歡讓趙錫賭咒發誓以后死了他再不許娶別人。

　趙錫一面說“不會娶”一面又神嚴厲地呵斥說話，歡就撒似的哼哼唧唧，讓趙錫真是不知道拿怎麼辦才好。

　那邊喬振豫祭拜過了趙蘭萱，轉頭往歡和趙錫的方向看過去，只覺得又是欣又是心傷。

　......兒比他想象得還要好，對他也算不上排斥。

　還有他看一眼，也已經看出趙錫對的張。

　心傷的是，他到底錯過了長的二十一年。

　他帶著警衛員走過去歡和趙錫那邊，問他們：“現在時間已經不早，要不要去村里吃個午飯，再一起下山？”

　趙錫看歡。

　歡就點頭，道：“去村里吧。”

　又問他，道，“之前聽那位大嬸說，你隔個一兩年就會過來一次，那有認識的人家可以吃飯嗎？”

　“有。”

　喬振豫道。

　喬振豫克制著自己。

　事實上他跟歡說每一句話都覺得奢侈，但因為姚清苑的話他冷靜了下來，姚清苑說的對，前面二十一都沒有一個替遮風擋雨的父親，現在大了，也不再需要一個管東管西讓覺得到約束和不自在的父親，他必須做一個需要的父親，而不是他需要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的父親。

　像現在這樣好，他能這樣自然地跟說話，聽說幾句話，這已經是上天對他的厚待了。

　幾個人一起去了村里。

　喬振豫每次過來的確都是在一家吃飯，那家人家就是陸伽元的丈母娘家，他們就住在趙蘭萱以前住的小木屋的旁邊。

　以前對趙蘭萱也多有照顧。

　那家人看到突然過來的喬振豫還意外，再看到歡，那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那老婆子也就是陸伽元的丈母娘，看到歡面上先是驚訝接著眼神卻是閃過一慌和驚懼。

　......但那驚訝之中卻又并沒有多意外。

　歡多看了一眼。

　其實趙錫和喬振豫也都是敏銳之人，他們當然也看到了那老婆子的異樣。

　喬振豫想到什麼，面一下子沉了下來。

　因為他突然想到，他的兒沒死。

　而他們早就跟他說過，當年就是這位大娘給蘭萱接生的，說蘭萱難產，一尸兩命的，也是這位大娘。

　他當然不是只聽一面之辭之人，他跟村里很多人都說過話，他們包括陸伽元也都跟他說過，這位大娘一家對蘭萱很好，算是難得村里對蘭萱出手的人了......否則，陸伽元也不會娶了他們家的兒。

　在待蘭萱的心上，喬振豫還是相信陸伽元的。

　當年他想給蘭萱遷墳，也是這位大娘和陸伽元阻止，說這是蘭萱的言，想葬在那片山頭，那是常常往外張的地方。

　還有，趙蘭珍也不會同意遷墳。

　所以他同意了。

　可這會兒他突然意識到，他被騙了。

　被這婆子和陸伽元，還有趙蘭珍他們一起聯手騙過了。

　既然是這婆子接的生，當然知道他的兒沒有死！

　是他們聯手把他的兒送走的！

　而這些年，他每隔上一兩年就過來，可他們從來沒跟他提過一句！

　明明他的兒在被人待著，在著苦！

　一時之間，他的心火都燒了起來。

　歡看到了喬振豫一下子鐵青的面，略一思索就知道他在震怒著什麼。

　想了想，就沖著他搖了搖頭，然后轉頭就跟老婆子道：“大娘，我想去我阿媽住過的房子里去看看，您能帶我去看看嗎？”

　老婆子聽到歡說“阿媽”面更是驚慌。

　胡地點了點頭，就道：“，當然，在那邊，大娘帶你去，這就帶你去......”

　說著竟是看也不看歡喬振豫他們，拔起就往外走，領著歡喬振豫一行人往趙蘭萱曾經住過的屋子那個方向領。

　大概是因為有些慌，往外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摔了一跤。

　本沒有人跟介紹過歡。

　自己親口說的，滿村子的人都認為趙蘭萱“一尸兩命”，可是歡只說了一句“我阿媽住過的房子”，就領著他們去趙蘭萱住過的房子，沒有半點疑問和驚訝，像先時帶歡去趙蘭萱墳上的那位大嬸那樣，驚訝什麼，“啊，趙老師的孩子竟然沒有死，你竟然是趙老師的孩子”......

　歡看到喬振豫站在原地面鐵青，全都繃起。

　心里嘆了口氣，越過他，低聲道：“去了那屋子那邊再說吧，這事有蹊蹺。”

　那婆子，為什麼看到驚訝之后就是驚懼？

　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