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運會結束后的這個周末, 省隊教練陳知行正式來蘇家拜訪，與蘇明安夫妻倆商量招蘇妙妙進省隊這件事。

　陳知行給蘇妙妙做過測試，蘇妙妙現在能跳到184, 再高就不行了。

　這是很強的天分，但這幾年國中學生能跳過180的也有幾例，國外就更常見了。

　陳知行非常希蘇妙妙能進省隊, 接專業的跳高訓練。

　可無論他拋出什麼樣的條件，蘇妙妙都堅持一條, 可以參加比賽，卻不愿意進省隊訓練, 高中如此, 大學如此，以后畢業了也如此。

　陳知行：“你這是浪費天分, 如果不堅持訓練, 天分總有一日要輸給其他只是稍微遜你的運員。”

　蘇妙妙并不介意。

　陳知行憾離去。

　不過省隊都很珍惜蘇妙妙這個好苗子，經過長時間的商量討論, 最終還是決定讓蘇妙妙先在省隊掛名, 如果蘇妙妙不訓練也能在比賽中保持好名次, 那自然是兩全其, 如果蘇妙妙漸漸泯于眾人, 那省隊也不必再關注，因為省隊沒有在蘇妙妙上投任何資源, 最后也就談不上浪費什麼。

　商量好后, 這件事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一中的同學們都知道蘇妙妙進了省隊，還以為會離開一中, 后來發現蘇妙妙還是像以前一樣出現在學校, 漸漸也就不再關注此事。

　可這些同學們并不知道, 從蘇妙妙掛名省隊的那天起，謝景淵就不再騎自行車上學了。

　.

　吃過早飯，蘇妙妙像往常一樣提著書包，在爸爸媽媽的目中走出家門。

　謝景淵、徐守、顧嘉凌已經在走廊里等著了。

　蘇妙妙習慣地將書包遞給謝景淵。

　謝景淵也習慣地接了過來。

　坐電梯來到樓下，蘇妙妙下意識地停住腳步，等著謝景淵三個去取自行車。

　可這三個家伙一都不，顧嘉凌甚至還有些遷怒地瞪著。

　蘇妙妙不懂發生了什麼。

　謝景淵把書包遞給，解釋道：“今天開始，除非下雨，我們跑步上學。”

　蘇妙妙：“為什麼啊？我不喜歡跑步。”

　謝景淵：“你不去省隊訓練，平時就要加強鍛煉。”

　蘇妙妙一聽，不高興了：“那我不去省隊了。”

　謝景淵：“比賽不打了？以后的獎牌也不想要了？”

　蘇妙妙咬。

　徐守催促道：“跑吧，又不是你自己一個人跑。”

　顧嘉凌的臉就更差了，明明他可以住大別墅，可以有汽車接送，為什麼要跟著道長繼續過清苦的日子？

　徐守見他這副掉羽的喪氣樣，嫌棄道：“不想跑就去騎車，又沒人你。”

　道長只是要顧嘉凌住在這邊，防止顧嘉凌搞男關系，其他的都是顧嘉凌自己選擇的。

　顧嘉凌哼了哼，將腦袋扭到一旁。

　道長最厲害，跟著道長將來出什麼事也有個靠山，徐守那種愚忠的腦袋，哪里會明白他的高瞻遠矚。

　蘇妙妙見大家都要跑，只好同意了，接過書包背上。

　四人一起出發，三個高相仿的拔男生，帶著一個材小的孩子。

　別人跑步是勻速訓練，三妖的跑步很快就變了你追我趕。

　蘇妙妙的天分比普通人好，卻輸給了徐守、顧嘉凌的長，干脆不追了，與謝景淵并肩慢跑。

　“哥，你們這麼勤嗎？”宋揚騎著自行車追上來，難以置信地問。

　謝景淵淡淡看了他一眼。

　宋揚識趣地騎開了，對跟班們道：“明天開始，咱們也跑步上學，總不能天分輸了人家，勤也比不過。”

　跟班甲、跟班乙：他們的目標就是將來當個育老師，可不可以不這麼拼？

　跑進一中，謝景淵將兩人的書包給徐守，他帶著蘇妙妙去了場，指導蘇妙妙練習跳高。

　蘇妙妙喜歡跳躍，并不抗拒。

　謝景淵卻不讓隨便跳，先教跳高的一些作技巧，有用的蘇妙妙就采用，覺得沒效果的，轉瞬拋在腦后。

　跳了一節早自習，兩人回了教室。

　蘇妙妙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別說周圍的同學，整個九班的同學們都下意識地保持安靜，有什麼事都低聲說話。

　到了晚上，第一節晚自習用來寫作業，第二節晚自習，謝景淵又上蘇妙妙，去學校的網球場打球。

　蘇妙妙轉轉球拍，有點嫌棄謝景淵的這個訓練計劃：“道長，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覺得我不用訓練也能贏過他們。”

　謝景淵：“修煉只是讓我們備了頂尖運員的天賦，如果你不努力，連跟他們做對手的機會都沒有。”

　蘇妙妙還是不信。

　謝景淵：“遠的不提，你先試著打贏我吧。”

　蘇妙妙還是沒有太上心，跟道長打過那麼多次球，對道長的力量、速度都非常了解，贏過道長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當謝景淵的第一個球發過來，蘇妙妙雖然追上了，卻被那力道震得差點拍。

　手掌發麻，呆呆地看向謝景淵。

　謝景淵只是淡淡一笑。

　陪玩，與陪訓練，當然不一樣。

　蘇妙妙被他的那個笑容深深地刺激到了，不再想別人如何，也不再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比賽，連什麼亮晶晶的獎牌也都拋到腦后，認真地與謝景淵打了起來。

　謝景淵隨時調整打法，如果蘇妙妙輸得要沒耐心了，他就讓贏幾次，如果蘇妙妙又開始翹尾，他再及時地按住的尾。

　青綠的小球在球場上不斷地彈跳，砰砰砰的擊球聲也替著持續響起。

　當教學樓那邊傳來第二節晚自習下課的鈴聲，謝景淵故意落后一步，讓蘇妙妙贏了一個球。

　他憾地看向對面。

　蘇妙妙得意地看著他，眼睛倒映著球場的燈，璀璨如星。

　“好了，回家吧。”謝景淵用巾汗，走向休息區。

　蘇妙妙便拿著球拍來到他邊。

　謝景淵遞給一瓶水。

　蘇妙妙正在汗，又想喝水，就示意他傾斜瓶喂。

　謝景淵只好看眼的，再把瓶口遞過去，然后在蘇妙妙張開的瞬間，移開視線。

　收拾好，兩人來教學樓下跟徐守、顧嘉凌集合。

　顧嘉凌看見蘇妙妙額前的碎發因為出汗漉漉地在潔的皮上，明明狼狽，卻讓這只貓多了幾分人形時的嫵。

　難道道長就是因為蘇妙妙的人形漂亮才偏心？

　不應該啊，明明他的人形更完。

　果然還是貓貓狗狗的關系。

　顧嘉凌哼了哼，率先往前跑，不想聞貓上的汗味。

　謝景淵示意徐守去追顧嘉凌，讓他們先回去。

　蘇妙妙剛打完四十五分鐘的球，回家的路跑了一半就不想跑了，著手攔住謝景淵：“道長，你背我。”

　這時，有一輛汽車從路上開過，燈照亮了蘇妙妙的臉，偏頭閉上眼睛，因為不開心嘟起了。

　燈一閃而過，周圍又恢復了昏暗。

　謝景淵想起拼命追球的影，縱容道：“好。”

　蘇妙妙笑了，跑過來，靈巧地跳到他背上。

　謝景淵刻意沿著路邊樹木的側走，路燈的燈也無法完全驅散這里的昏暗。

　蘇妙妙歪著腦袋，看見謝景淵的頭發也有汗的痕跡，吸吸鼻子，卻并沒有聞到什麼難聞的味兒。

　清虛觀的觀主，仿佛永遠都是干干凈凈的，一塵不染。

　“道長，做人好累啊。”

　想到今天的訓練，蘇妙妙輕輕嘆了口氣。

　謝景淵看著前方：“是嗎？”

　蘇妙妙：“是啊，像我做貓的時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沒有人要求我幾點起床，也不會有人著我訓練。”

　謝景淵：“既然如此，為何你們這些妖還要修煉，幻化人形？”

　蘇妙妙并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

　最開始，開了靈智，忽然就會吸收靈氣了，接過更多的妖后，蘇妙妙就發現如果不努力修煉，會被大妖欺負。

　謝景淵以為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換種方式問：“如果我現在有辦法讓你回到上輩子，你要回去嗎？”

　蘇妙妙眨眨眼睛，看著他問：“道長回去嗎？”

　謝景淵：“我在問你。”

　蘇妙妙想了想，笑道：“道長回去我就回去，道長留下，那我也留下。”

　謝景淵腳步一頓。

　沒等他涌出更多的緒，蘇妙妙又找到了更多留下的理由：“嗯，我肯定要留下的，爸爸媽媽對我太好了，還有，還有各種各樣的零食，上輩子的百姓道士都太窮了，本沒有這麼多的好吃的，還有網球，還有電影，雖然有的電影一點都不好看……”

　謝景淵就聽東一句西一句地說，一會兒夸這個世界的好，一會兒訴說的不滿，譬如上學時間太早之類的。

　等說夠了，謝景淵最后問：“還喜歡做人嗎？”

　蘇妙妙安靜地趴在他的肩膀上，過了會兒，點點頭：“喜歡。”

　謝景淵溫聲道：“那就好好做人。”

　有的道士容不下任何妖，他不是那一種。

　只要有善心，便眾生平等。

　.

　十幾分鐘后，謝景淵停在電梯前，準備將已經睡著的蘇妙妙放下來。

　蘇妙妙不想，手臂勾著他的脖子，也了他。

　謝景淵低聲道：“電梯里有監控。”

　蘇妙妙：“監控怎麼了？我又沒犯法。”

　謝景淵：“……馬上到家了，你要不要吃夜宵？”

　蘇妙妙咽咽口水，清醒了幾分。

　謝景淵又道：“我背不了。”

　蘇妙妙仔細瞧瞧，見他的臉都累紅了，這才乖乖跳了下來。

　謝景淵看向兩部電梯，都還在往上走。

　他試探著問：“咱們走樓梯？”的訓練強度還可以再加強一些。

　蘇妙妙馬上瞪過來：“不要，我就等電梯。”

　謝景淵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循序漸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