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之所以和江槐約后天見,自然是因為明天有約。

　陸措晚上請吃飯，地點在一家私房菜館，明霜高考前,陸措便已經提前和明立誠說了，只等考完，之后吃飯陪玩他全面負責。

　陸措顯然很重視今天的晚餐，徐天柏有事兒沒來，就來了李恒遠。

　“他有事去了。”李恒遠說。他現在看著明霜,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天和江槐一起吃飯時徐天柏的一通胡扯，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心想昨天的事可千萬不能讓明霜知道了。

　他知道明霜很喜歡那個男生,讓知道,他們在江槐面前拆臺，還不知道會鬧什麼樣子。

　陸措坐在明霜手邊給布菜，李恒遠看著明霜，觀察了一下明霜的態度，心里還是覺得明霜明顯更喜歡江槐一些。雖然上沒什麼好話，但是李恒遠能覺出來對江槐很不一樣。

　不過他們這些豪門子弟,很多人的婚事并不完全由自己喜好決定,他覺得明霜也不是腦的人，做不出什麼沖冠一怒為紅的事來。

　席間陸措很溫,一直很注意照顧明霜的。

　今晚穿得小吊帶短，罩著一層薄薄的玫瑰灰針織衫,微卷的淡長發披散在潔白的小臉邊,顯得比平時略微一些，下雙潔白修長。明霜早已經年了，如今也高中畢業了,陸措很及時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態度，把當做一個人來對待，而不像之前對待妹妹。

　“十五，這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瑞士玩。”陸措說，“可以去雪，去阿爾卑斯山巔的峰，那是個很適合你去的漂亮景點，我記得你還沒有看過冰川吧。”

　陸措很殷勤，明霜只覺得，他估計不得今天李恒遠也忽然有事不來了，全程幾乎沒怎麼和他說話，只顧著明霜了。

　除去席間陸措手機響了好幾次，陸措皺眉，拿出來看了，摁了靜音后屏幕又開始不停閃爍。他是很有教養的大家君子，覺得這樣不太禮貌，后來干脆直接把手機關機。

　這段飯是云南私房菜，香草魚味道還不錯，見明霜胃口還可以，陸措也很滿意很欣喜，他都計劃好了，明霜愿意和他去瑞士的話，他就爭取在阿爾卑斯山上來一個浪漫的表白，回來就確定關系，等明霜到了婚齡就結婚。

　李恒遠全程電燈泡，在角落玩手機。

　約莫八點過半，包間門忽然被推開。進來的是個材曼妙的人，亮片高跟鞋，化著濃妝，后還跟著服務人員，一頭一臉的汗，“士，你不能進去。”

　陸措剛回給明霜遞湯的手，人一眼看到，頓時咬牙切齒，“陸措，你不回我短信，在這里和人吃飯？”

　第一眼就看到了陸措邊的明霜，明霜長得漂亮，也很會收拾自己，除去臉顯得歲數小外，毫沒有大部分剛畢業的高中生的稚和土氣，費宣薇一時倒是也沒辦法確定的年齡來。

　陸措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你來干什麼？”

　“這人是誰啊陸措，你要和我分手，莫非是為了？”費宣薇指著明霜，一臉來找他討說法的咄咄人模樣。

　“你是不是有病？”陸措霍然起，“我和你早沒關系了，你一而再再而擾我也就算了，你是怎麼找來這里的？你們怎麼讓進來的？把你們老板給我找過來。”陸措轉臉質問私房菜服務員。

　“士，你先出去。”服務員后來跟來了幾個保安，他們都知道陸措份，嚇得不起，立馬一左一右架起費宣薇，不由分說把往外拉。

　人滿臉狼狽，聲嘶力竭說，“陸措，我告訴你，我還沒同意分手，我就還是你朋友……”

　聲音越來越小。

　李恒遠一聲不吭，陸措從怒火里回過神來，心也開始越來越涼，他轉臉看向明霜，明霜全程很淡定，一言未發，慢條斯理把那半條香草魚吃完了。

　的紅，牙齒雪白，碎玉一樣，吃起飯來看著也的，別有一種憨的，陸措忍不住心跳了一下，在邊坐下，小聲解釋，“腦子不太好，下次再不來這家了，安保太不到位。”

　陸措在京城上大學，費宣薇是他的大學同學，學生會副會長，人長得漂亮材極好，比陸措高一級，陸措學后進了學生會，就一直極為主的追求陸措，陸措一直拒絕，直到去年一次喝了酒，那晚上不知道為什麼暈乎乎答應了。

　后來清醒后，他便想分手，費宣薇不同意，兩人這麼拉拉扯扯。終于在個月前，以陸措給轉過去五十萬的分手費而告終，他怎麼也想不通，費宣薇是怎麼恰好在今天這個場合追到檀城來的，只能自認倒霉。

　“當時我被纏得沒辦法。”陸措苦笑，“我太不會拒絕別人了，個月就分手了，什麼都沒發生，本來想找個時間和你說這件事，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不是怕影響你高考麼，沒想到今天跑這里來發瘋。”

　“沒事的。”明霜擱下筷子，甚至還不疾不徐地端起了手邊的冰鎮西瓜喝了一口。

　見不生氣完全不在意，陸措心里反而七上八下。

　明霜的脾氣他極為了解。對自己的所有和在意的人，都會有極強的領地意識。中意的人，莫說是和別人談，曖昧一些，都會不高興。

　陸措以前在面前也一直以這個標準要求自己，眼下見明霜反應，他心緩緩往下沉。

　明霜拿餐紙了，見他這模樣，噗嗤一笑，邊小梨渦輕輕綻放，“陸哥，我長大了，十八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啦，哪還能那麼不懂事地鬧呢。”

　聽還愿意他哥，陸措臉終于開始逐漸恢復正常，又解釋了一番，說他們沒什麼，是這個人在胡鬧。

　明霜在心里冷笑。反正都是人的錯，他們都是冰清玉潔的。

　男人不就是這樣麼，上說的再好聽，一但分隔兩地，那些廉價的深能維持多久？本都耐不住寂寞，何況男人原本就是可以無底線向下兼容的，別說這個年齡的年輕男人。

　所以明立誠才會出軌，所以陸措表現出來一直喜歡，也不耽誤他上大學后找人談。

　不過明霜對陸措本來也沒有這種覺，倒是無所謂他不朋友，還沒那麼閑，要去給所有男人上課。

　“陸哥。”明霜說，“你不用解釋啦，我相信你為人的。”

　明家和陸家關系好，很多用得上的人脈，明霜并不喜歡他，當然不會為了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去破壞和陸家的關系。

　微微揚起臉，清亮的貓兒眼這麼看著他，聲音輕輕的。

　陸措仿佛劫后余生一般，這一刻，他對明霜的喜簡直要溢出來了，他給明霜布菜，李恒遠也馬上說些好聽的，把話題拉開，氣氛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陸措甚至試圖把自己的手輕輕覆蓋在的手背上，他手掌寬厚溫暖，明霜懶洋洋的，原本覺得放一下也不掉塊。

　卻忽然就想起了江槐。和陸措很不一樣，他手指修長，指尖的溫度比略低，不過他從不會這麼曖昧地把自己的手疊放在的手背上。

　明霜把自己的手了回來，見陸措臉不對，笑，“我有些不舒服。”把回手的作化了在包里拿品，“要去一下衛生間。”

　陸措瞥見手里拿的品，不好意思挪開了眼，緩聲道，“去吧，不舒服再和哥哥說。”

　江家宅邸。

　江承庭坐在書桌后，和江槐說話。

　江承庭現在還記得最開始江槐對江家的抵，后來，因為某些原因，江槐改變了決定，定下來后，他也就不再之前的緒干擾了。

　他很冷靜，甚至有些冷。

　江承庭對此很滿意，他越看越覺得江槐像自己，也像于嫣。

　于嫣是他的初，也是他這輩子唯一過的人，當年于嫣給他的寫的那封絕筆信，他還保存著，于嫣是個難以揣測的人，一直到現在，江承庭被痛苦反復折磨的歲月里，也始終沒有想明白，于嫣到底有沒有過他。

　而江槐，可以是他們這段存在過的證明。

　“都看完了？”江承庭拿回資料，“下周，我帶你見幾個人，都是林泉的合伙人，再下周你開始過去實習。”

　林泉資本在全國也是赫赫有名的頂級投資機構，管理著一筆極為龐大的資金，今年來，不止檀城，全國的風投項目里都有他們的影子。林泉資本的創始人是江家的上上輩人江重玉，也就是江承庭的祖父，可惜江重玉死得也很早，五十剛過就去世了，后來代代傳承，一直到今天的江承庭手里，越發鼎盛。

　他們家很出驚才絕艷的天才，可是往往也伴隨著羸弱的和英年早逝的命運，越聰明，似乎反而去世越早，江重玉的親弟弟是個很建樹的數學家，十六歲就死于肺結核。

　“你數學很好。”江承庭溫和地說，“大學可以往這方面繼續發展，到時候修一個金融的雙學位，碩博再轉細分領域。”

　他把江槐的一切都規劃得很完整，他相信，未來他也可以管理好這個龐大的江家。

　這份家業是不可能給江千樟的，原本他也不打算，況且現在在生命的盡頭，找到了他和于嫣的孩子。

　江槐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出來他這般用意，還是本不在意。

　年神很冷淡，他和當年江承庭不同的是，只有傲骨，表面上卻完全沒有那子世家子的浮傲，他不用再磨，已經足夠無無求，靜且清。

　或許是那段長經歷給他帶來的好。

　“你要快些，小槐。”江承庭忽然笑了，喃喃道，“外人都覺得我們早慧，可是，慧極必傷。我沒多長時間了，就要下去找你媽媽了。”

　說完這些，他重重了幾口氣，年不語，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江承庭又說，“做風投這一行，很多時候要看得準，耐得煩，看人尤其重要。”早年，靈泉或大或小每一筆投資，他都會親自上門見對面的負責人，和他們聊，在心里做出自己的判斷。

　江承庭狀況如此差，很難說，和持續這麼多年高強度的腦力腦沒關系。

　“那時候，你媽媽拋棄了我。”他喝了口茶，男人上了歲數，面孔依舊消瘦英俊，提到已經逝去的于嫣時卻也沒了恨意，只有懷念，“我本不知道，已經有了你。”

　“走后，我大病了一場，后來，一直拼命用工作麻木自己。”

　“我那時候年輕，自尊心太強，無數次想過要去找，到底沒下定決心。”江承庭聲音有些沙啞，“說從沒過我，不過是看我那時太高傲目中無人，想用一種最痛苦的方法把我踩在泥濘里，才來主接近的我。”

　江槐神很復雜。

　他想起年時代很多事，他一直覺得，于嫣是恨他的，尤其恨他和江承庭相似的部分，恨他的別，于嫣說過，假設他是個孩，不那麼像他，會他很多。

　“慧極必傷，深不壽。”江承庭看著對面年清俊的臉，輕聲說，“小槐，你這輩子，別再像我。”

　他知道他和明家那孩兒的事。明家那個小孩，對江槐而言，可能并不是良配，江承庭一向不主張把自家孩子的婚事和商場經營混淆在一起，因此，對明家背景也并不那麼看重。

　在他看來，最重要的，是要和自己的人在一起，于嫣是他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

　“小槐。”江承庭說，“你愿意娶那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