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心疼們這些文修復一線工作人員，“老師，快要到談老爺子的住宅，您回去再睡，免得等會下車著涼。”

　顧星檀眼眸半閉著，輕‘嗯’了聲。

　南稚怕這樣睡著，趁著紅燈，用手機搜索了春晚嘉賓訪談直播給看，“你看看這個醒醒神，云曜也會出場呢，據說他這次要幫忙普及書畫修復文化，特意選了首水墨有關的歌舞表演。”

　顧星檀懶洋洋地從毯出一只藕白手臂，隨口般：“你跟云曜關系倒是不錯。”

　南稚嘿嘿一笑：“云曜沒有男神架子，可。”

　顧星檀被逗笑，紅翹起一點。

　卷翹睫懶散垂落，在看向屏幕時，盛滿困意的水眸，眼神乍然一變。

　這下，如南稚所愿，是真沒有睡意了。

　雙輕抿一條直線，在昏暗車廂，著又冷又艷、鋒芒畢的妖冶麗。

　著手機里戴著古董紅鉆耳環，一襲茶白致禮服的病弱人，此時正坐在沙發上，接主持人采訪。

　視線凝在那隨著說話時，華麗燈下輕晃的鉆石耳環折出璀璨華。

　非常眼。

　分明就是容懷宴之前送那幾樣古董珠寶里其中一對。

　之前是被隨手擱在了休息室架子上，總歸容懷宴的地盤也丟不了。

　卻沒想到。

　他居然領著別的人也進了那間休息室。

　除此之外，顧星檀想象不到其他原因，為什麼自己擱在那里的耳環，會戴在別的人耳朵上。

　素來占有強，對屬于自己的東西，格外霸道。

　別人了。

　就會嫌臟。

　那耳環在燈下晃，顧星檀到了突然生出的反胃。

　這一天一夜專注于搶救文，強迫自己不去想的那些事，此刻全然涌。

　此刻，滿腦子只有兩個字——

　“離婚。”

　*

　臨近年關，作為整個集團的執行者，容懷宴亦是很忙。

　下午六點，才徹底結束這一年工作。

　容懷宴扣上袖扣，隨意掃向時間，輕描淡寫問：“太太還在發掘現場？”

　這次在陵城郊外發現一座巨大的陵墓址，據說完整的書畫古籍類文眾多，也上了新聞。

　江書與顧星檀邊的保鏢一直保持聯系，自然清楚行程：“太太已經回談老那里。”

　明知除夕之夜，要出席容氏最重要的年終家宴，太太這個時候卻一聲不吭地回了娘家。

　江書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去看上司表。

　這次家宴，是提前說好的。

　陪他出席家宴，初二時，他陪去顧家。

　容懷宴長指略略頓住，莫名憶起昨天那段視頻畫面，眉心緩慢折起。

　不高興——

　是因為他？

　所以才放鴿子。

　這時，江書看了看閃的手機屏幕：“容總，剛才蘇小姐發來消息說，昨晚從您大里落下的紅鉆耳環，已經讓人送來。”

　容懷宴沒在意。出門時，隨口問：“什麼時候落下的？”

　江書一邊主推開辦公室大門，一邊認罪：“大概是昨晚在會館，我給您披大的時候，不小心從口袋了出來，幸好被蘇小姐撿到。”

　不然這可是上億的珠寶，把他抵押給太太都賠不起。

　顧星檀對這對耳環算是喜歡。

　不然也不會戴了好幾次。

　容懷宴往外走時，聲線極涼：“扣百分之五十年終獎金。”

　“是。”

　謝容總手下留，沒有全扣，江書長舒一口氣，然后問道：“那您今晚還要回老宅嗎？”

　容懷宴從前臺那里接過耳環，玉質的音淡而清晰：“回。”

　家宴是爺爺臨終前的規定，若無重要事，不得取消。

　誰知。

　一上車，司機從前排遞過來一封快遞文件封：“容總，好像是您的急合同。”

　容懷宴漫不經心地拆開。

　隨后。

　視線驀地沉斂下來。

　寂靜幾秒。

　車廂傳出男人冷若冰霜的語調：“取消今年家宴。”

　江書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那您去哪兒過除夕？”

　“五緣路小別墅。”

　江書：這不是……談老家里嗎。

　好家伙。

　這是結婚第一年，就跑去太太娘家過節的節奏啊。

　容總婚后行事是真的隨心所。

　直到彎腰上車時不小心瞄了眼，差點原地出去——

　離婚協議書。

　五個大字赫然在上。

　*

　談老爺子也沒料到容懷宴這個時間會過來。

　聯想到顧星檀來時強裝淡定的模樣，老爺子輕嘆了聲：“小夫妻鬧矛盾了？”

　卻也不多問，只意味不明道，“檀檀從小脾氣就倔，認定一件事就不回頭，同樣的，若是認定了一個人，也不會回頭。”

　容懷宴素來淡漠如寒泉的眸底，泛起一波瀾。

　大概是過分疲倦，顧星檀睡得并不安穩，在聽到推門聲時，驚醒似的睜開眼。

　看到門口那一抹悉修長的影，漂亮柳眉蹙起。

　他怎麼會過來？

　然而卻沒有任何起的意思，就那麼睜著一雙猶帶慵懶睡痕的眸子，看他徐徐走來。

　容懷宴將之前落下的耳環放到床頭柜。

　下一秒。

　原本懶懶躺在床上的顧星檀忽而手將那對耳環用力丟了出去。

　“臟。”

　隨即，自己蒙在被子里，輕飄飄地吐出一個字。

　真的好累，又好困。

　明明極為倦怠，腦海中卻不斷冒出蘇叢芫中途換下耳環的場景。

　太巧了。

　顧星檀甚至能猜測出來，中途發現自己耳環戴錯了，又急還給容懷宴，免得被正室發現。

　所以呢？

　無論什麼原因，耳環已經在手里，被帶過。

　搞不好男人也被用過。

　越想，閉著眼睫的顧星檀就忍不住發冷。

　那種想吐的覺又慢慢涌上。

　容懷宴看到被丟到地面上的耳環，溫沉如水的面微變，以為嫌自己過臟。

　見眼睫閉著，原本白凈細的眼下，略顯青。

　容懷宴著疲倦又略帶憔悴的面容，破天荒的退了步：“容太太，就算死刑犯，也有一次上訴機會。”

　顧星檀不為所，極度好面子，不想一說話，就容懷宴面前，暴的不堪，的占有。

　在還能控制之前。

　結束吧。

　只有輕微呼吸聲的室，顧星檀倦怠的聲線，很輕很輕地響起，恍若夢境呢喃：

　“離婚協議簽了嗎？”

　“明天初一好日子，把離婚證領了，以后男婚嫁，各不相干。”

　……

　郊外未煙火。

　一到零點，外面煙火盛放，像是一場接著一場的金暴雪，肆意從夜幕傾瀉而下。

　談老年紀大，熬不到零點，早早便去睡了。

　只有容懷宴，立在安靜到近乎寂寥的落地窗旁，靜靜著窗外，手機傳來公關部經理的聲音：“由于春晚緣故，熱搜牽扯眾多，不能隨隨便便撤掉。”

　“蘇小姐戴那對紅鉆耳環，已經到了熱搜前十，您曾公開提過，這對耳環是為太太置換，如今，網友們已經認定，蘇小姐正是您的白月太太。”

　重點是蘇小姐路人緣極好，甚至可以想象到，容氏集團的價可能會暴漲到什麼地步。

　公關部不建議容總澄清。

　容懷宴長指慢條斯理地著手機屏幕，那一條條微博評論。

　清雋如畫眉目沒有毫緒，像是一幅淡而雅致的墨山水。

　反而將那對耳環，隨意地丟進垃圾桶。

　原來是這個‘臟’。

　在沒有開燈的臥室。

　半睡半醒的顧星檀，忽然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悉的烏木冷香沁骨般。

　是容懷宴。

　還沒反應過來推開，便聽到耳畔，是他用又低又潤的嗓音喊名字：“小海棠。”

　顧星檀纖薄消瘦的子略僵了秒。

　指尖用力撐在他的口，往后仰著，“別我這個名字。”

　下一秒。

　泛紅的眼尾卻被他冰涼指尖輕了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