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邀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凌晨時分才勉強進淺眠。
雖是淺眠,但蘇邀月居然做夢了。
夢里是兩個小孩子。
一個小孩孔青霧,一個小孩陸枕。
正是春日,四合院,明,兩個小孩一齊坐在書桌前面,陸枕小孩把手里寫好的字帖放到孔青霧小孩面前,孔青霧小孩高興快樂極了,然后突然,頭一扭,看到了站在不遠的蘇邀月。
兩人仿佛像是隔著時空看到了彼此。
孔青霧小孩站起,朝蘇邀月走過來。
每走一步,的型就大上幾歲,走到面前的時候,就變了十五歲的模樣。
孔青霧拿著手里的字帖,笑盈盈的跟說,“小時候是小時候,長大是長大。”
蘇邀月猛地一下就醒了。
好氣。
這人在夢里都這麼囂張。
可是……為什麼又有點羨慕孔青霧呢?沒有見過陸枕的小時候,沒有參與過他之前的生活。
“娘子,您起了嗎?”
最近蘇邀月心不好,黃梅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唔。”蘇邀月懶洋洋應一聲,手指無意識地了自己的床簾,像是在發呆。
“那奴婢替您把早飯拿進來。”
黃梅出去拿早膳,蘇邀月單手托腮坐在桌邊繼續發呆,直到黃梅進來,還沒有回神。
看到蘇邀月這副模樣,黃梅忍不住跟站在自己邊的水缸抱怨,“娘子這麼喜歡公子,當然眼睛里容不下公子邊有別的人了。”
喜歡?什麼喜歡?黃梅你不要胡說啊!
蘇邀月猛地一下扭頭看向黃梅,一雙眼瞪得圓溜溜的,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娘子,奴婢說錯什麼了嗎?”
“哪里都說錯了!”
怎麼可能喜歡陸枕?
雖然蘇邀月天天嚷嚷著說自己真陸枕,但從未覺得自己喜歡陸枕。
只是……迫于生存。
現在兩個人變戰友了,也就覺得不必繼續討好陸枕了。
可是,為什麼那麼生氣?
.
今日翰林院事不多,陸枕卻去的很早。
同事們陸陸續續過來上班,看到陸枕已經將大部分事都做完了。
不對呀,這位陸大人可不是這種脾啊。
雖然這位陸大人看上去溫可親,但子卻并非那種圓扁的,反而十分笑里藏刀。你永遠都猜不到他上一刻能笑著跟你說話,下一刻就能讓你跪下爸爸,還是那種恩戴德,心服口服的,即使可能是他把你賣了。
眾人察覺到了陸枕的低氣,都不敢靠近。
只有那位李斯水同事不怕死的過來幸災樂禍。
“陸大人這幾日心看著不好啊?”
李斯水聽說瀟月池已經招攬了陸枕,心里又嫉妒又酸。因為不再是瀟月池唯一的小寶貝了,所以李斯水對陸枕的恨意又再次增加了一層。
“你擋到我的了。”陸枕面無表道。
李斯水看一眼自己站的位置,輕笑一聲雙手撐在陸枕的書案上,徹底擋住陸枕的亮,并且繼續挑釁道:“陸大人這難道是場得意,場失意?聽說你家那位姨娘天天去私塾看人家教書的夫子呢。”
“對了,還當街去買那夫子寫的詩。”
李斯水揚高聲音說完,轉看向眾位同僚,張開雙臂道:“諸位,我們陸大人這是家中姨娘紅杏出墻,他在吃醋呢。”
陸枕一愣。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陸大人沒聽明白嗎?我說您家中紅杏出墻,陸大人在吃醋啊。”
陸枕面無表道:“前面那句。”
前面?
李斯水想了想,“那個私塾里面的夫子?”
陸枕起,轉就出了翰林院。
.
還沒到點下班,陸枕自己出來了,他一個人頂著日頭,徒步走到那家私塾。
要知道,陸枕其實是個比較懶的人,并且也非常注重形象,像這樣徒步在日頭下暴走破壞形象的事,他還是第一次干。
陸枕來到長泉之前說的那家他沒放在心上的私塾,果然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正在教人讀書。而在那窗戶下面,小娘子正在認真地寫著什麼。
今日蘇邀月閑來無事,提早到了。因為日頭有點大,所以穿了件單薄的衫,然后又搭上一塊披肩。
雖然心不好,但蘇邀月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住了優雅麗。
小娘子手持炭筆,歪頭看向屋夫子的視線,直直落陸枕眼中。
陸枕記得這夫子的臉。
分明就是那天擺攤寫詩的男人。
難不……真的看上這書生了?
就因為那幾首爛俗詩?
.
袁柳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位這幾日一直過來窺的娘子。
因為實在長得太,只要你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
他見過,在他的攤子前面。
這位娘子一兩銀子買他一首詩。
他并不認識這位娘子,可周圍的人都說看這娘子裝扮,應該是一位富家小姐。
他應當是被這位富家小姐看上了,要飛黃騰達了。
袁柳對飛黃騰達沒有太大的念想,他只在意別人那句“他被這位娘子看上了”。
這位娘子真的看上他了嗎?若是沒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看他?
袁柳下意識直背脊,等到課上完,他迫不及待地疾步走出教室,果然看到那娘子還在窗戶下面蹲著,正賣力記著什麼東西。
打在白皙的側臉上,那戴著紅寶石耳墜的白耳垂也染上了一層緋紅。
小娘子得像墜凡間的仙子。
袁柳放輕腳步,走到蘇邀月邊,“娘子。”
蘇邀月正全神貫注著,被袁柳一嚇唬,差點連手里的炭筆都扔掉。
“娘子是……”袁柳視線下移。
蘇邀月手合上自己手里的筆記本,然后站起來道:“你教的不錯,就是太簡單了。”
完全聽不懂啊!!!
“春天日頭大,娘子若是想學,可以進來。”
進去?
蘇邀月看一眼里面,全部都是十歲左右的小孩,那豈不是很丟臉?
“這里沒有人認識娘子。”
其實袁柳看到了蘇邀月的筆記,雖然字寫的不怎麼好看,但勝在十分認真。
袁柳頓時覺得這位娘子真是太可了。
是來聽他上課的?
“對了。”袁柳想到什麼,“娘子稍等。”他急匆匆跑進教室拿了一樣什麼東西,然后轉,將它遞給蘇邀月,“這是我自己寫的字帖,都是比較簡單的大字,娘子拿著吧。”
蘇邀月沒接,只是略看一眼。
袁柳的字雖然也不錯,但比不上陸枕的。
“多謝。”可惜,陸枕的字帖被給扔回去了。
蘇邀月收了,道謝之時眸彎彎,笑得純真又漂亮。
袁柳面漲紅,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陸枕站在拐角,看到兩人又說又笑。
自然也看到了袁柳遞給蘇邀月的那份字帖。
.
長泉看到自家公子從外面回來,靴子上沾著泥。
他看一眼天,這是什麼況?這不是還沒到下班的時辰呢嗎?
“公子,您自己走回來的?”長泉上前,看到陸枕浸著汗的鬢角,還有上被汗水浸了一半的服,趕去給他打了一盆水。
他家公子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陸枕走到屏風后用帕子拭干凈脖頸,然后深吸一口氣,坐到書桌前,與長泉道:“磨墨。”
長泉不明所以,“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陸枕面無表的又說了一遍,“磨墨。”
長泉想起這幾日自家公子跟蘇娘子之間的冷戰,猛地驚醒過來。
不是吧?公子終于對蘇娘子厭棄了,要將趕走了?
是啊,蘇娘子只是一個姨娘,卻敢這樣撂公子的臉,連公子徹夜寫下的字帖都敢扔在地上如此隨意糟蹋,這要是別人家的姨娘,怕是早已卷鋪蓋滾蛋了。
自家公子忍到現在,實在是涵養。
長泉想勸一勸自家公子,可一低頭看到陸枕的面,當即將話都咽了回去,戰戰兢兢的開始給陸枕磨墨,然后在他絕的視線下,就看到自家公子提筆,寫下……一首詩?
公子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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