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即便是戴著帷帽,通的氣度也與普通出子不同。

　況且云家軍里幾乎人人都知道，那位姓裴的中郎將，娶的是宮里柳貴太妃的侄。

　所以還是免不了打量。

　柳明月躲在帷帽下，全當自己看不見那些視線。

　慢條斯理地吃著,還沒吃完,底下人又給與裴慎送來了一只烤兔,說是今日駐扎時發現了一窩野兔,正好逮了烤了，送過來一只給中郎將與夫人加餐。

　柳明月看了一眼，從未吃過這等東西，外面有一層焦黑,但是又散發著一特別的香氣。

　“吃嗎？吃的話我替你片一下。”

　裴慎見柳明月的視線落在上面,便手接過這只樹葉包裹過來的烤野兔，在這野外，現烤的兔也算稀罕。

　他拿了把干凈的小刀，一點點將外面焦黑的部分給刮干凈了,然后把里面的兔片均勻的小片，取了水壺將空碗碟沖洗干凈,裝上片好的兔遞給柳明月。

　“現在可以吃了。”

　柳明月過帷帽看著裴慎，又看了看邊同樣分到野兔的幾位將領。

　他們都是直接手將野兔撕開,就這麼大口大口的吃，手上甚至沾上了黑灰。

　但這才是行軍之人常有的吃法。

　只有裴慎,額外花了許多時間，自己沒有吃上一口，只為將這兔片喜歡的樣子。

　“謝謝。”

　柳明月出手，將那一疊兔接了過來，只還沒有讓寒霜替拿一雙干凈的筷子,裴慎忽然又從地上撿起一木枝，削了外皮，削尖尖短短的一，在兔上。

　“扎著吃，方便些。”

　柳明月抿了抿，風吹起帷帽的一角，旁人看不清的長相，只看得見那抹白紗下，一張紅微微張開，咬住一口兔，然后慢慢的咀嚼，咽了下去。

　不人齊齊吞了口唾沫，就連幾個將領都在懷疑，自己手里拿的兔，若是也像那樣片著吃，是不是更好吃一些。

　“我不吃了，你吃吧。”

　柳明月只用了其中的幾片，便將裝兔的小碟子又手推回去給裴慎。

　裴慎接過來，順道拿過柳明月手里剛剛用來扎兔的小木簽子。

　“等等……”

　柳明月還沒來得及阻止，裴慎已經將幾片串在一起，一齊塞了口中。

　剛還準備學他片的幾個將領見了連連搖頭，果然是不同的人吃不同的覺，看裴慎吃，也沒覺得比自己手里的兔更香。

　新娶的小媳婦要養，他們這些糙老爺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大口吃比較實在。

　“怎麼了？”裴慎吃完才抬頭看向柳明月。

　“……沒事。”

　柳明月本來是想說，那簽子剛剛用過，但是這時候再說也晚了，裴慎已經用完了。

　今日大軍在此駐扎休整，用完飯不需要急著趕路，大家便都開始慢慢收拾。柳明月自然不需要自己手，雖只帶了寒霜與春鶯兩人，但寒霜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從前沒來過這麼遠的地方，此刻雖未到漠北，但漫天的草地，也是從未見過的景，不自覺地就站起來眺遠方。

　“我聽人說這附近有片湖，落日很，你要不要……去看看。”

　裴慎不知什麼時候牽著匹馬走了過來，明日一早大軍才啟程繼續前行，他終于得空，便想著與待在一。

　“什麼的湖？”柳明月眼睛微微亮起，想起云霏與說的，去漠北的這一路，能看到各種京城沒有的風景，既有碧綠的湖水，也有比天還藍的湖。

　只是不知道裴慎此刻說的是哪個。

　裴慎沉默了一瞬，他其實不太關注這些，只是恰巧聽旁人提起，便想找個借口，帶出去。

　畢竟在大軍隊伍里，他與單獨相的時間實在是甚。

　柳明月雖沒等到答案，卻也不甚在意，上前小心翼翼地了裴慎牽來的馬，見馬沒有沖抬起蹄子，反倒是蹭了蹭的手心，面上多了幾分欣喜。

　“我能騎馬去看嗎？”

　想騎馬好久了，只是當初在京城時，作為名門貴，除了武將家的兒，鮮有人去學騎馬。

　也不例外。

　如今重來了一世，一切與前世不同，卻是什麼都想嘗試。

　“好。”

　裴慎見沒有繼續追問，松了口氣。騎馬在漠北，不分男，只要想學都是可以的。所以柳明月提出這個要求，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我扶你上去。”

　裴慎本來就打算騎馬帶著柳明月過去，所以牽來的也是平日里較為溫順的一匹馬。

　只是此刻柳明月雖自己踩到了腳蹬子，卻翻不上馬背。努力試了幾次，還是沒辦法，又不肯下來，只能咬著朝著后開口：“你……托我一下。”

　裴慎一直站在柳明月后面，雙手空懸著，防止摔下來。此刻見開口，便出手，將托了上去。

　只柳明月剛坐上馬背，還沒來得及坐穩，裴慎也從后翻了上來。

　“它要走了，你手抓住韁繩，雙夾馬肚。”

　來不及思慮兩個人同騎一馬有何不妥，下的馬匹已經開始作。

　柳明月連忙按照裴慎所說的照做。

　這匹溫順的棕馬不知道自己今日為何要駝兩人，但還是抬起蹄子往前走了幾步。

　“啊，它往前走了。”

　柳明月從前都是坐馬車，哪有騎過馬，雖然只才往前走了幾步，卻仍然很是驚奇。

　只再這樣慢慢走了一會兒，便覺得不夠起來。

　“裴慎，你能不能它快些？”側過頭與后的裴慎說道，的帷帽還戴在頭上，此刻一轉頭，便隨著風輕的吹開。

　“可以，但是怕你會害怕。”裴慎沒有一下子就應下來，這匹馬也只是與其他戰馬而言，相對溫順些。

　若是當真撒歡兒跑起來怕是要嚇到柳明月。

　但柳明月不知道這些，只知道裴慎最終肯定會答應的要求。

　抬手掀起自己帷帽上的白紗，朝著他抓著韁繩的手臂靠過去，順勢看向后：“你不是在我后嗎？”

　所以要怕什麼呢？

　帷帽下的柳明月目灼灼，裴慎對上，忽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按耐住了的心弦，“那你抓韁繩。”

　然后便是一鞭子朝著馬了下去，只聽馬兒仰天嘶鳴一聲，接著便開始撒蹄狂奔。

　“駕——！”

　裴慎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扣住前的細腰。當真放開了騎，這野外便是他的主場。

　而馬背上的柳明月從來不知道，離了京城的馬兒，全力奔跑起來會有這樣的速度。

　“慢一點！裴慎！慢一點——”

　柳明月有幾分后悔，從來不知道馬兒能跑得這般快，若不是裴慎此刻攬住了的腰，幾乎要從馬背上顛下去。

　但即便如此，的心也快要跳到嗓子眼，就連帷帽，也整個都被迎面而來的疾風吹鼓開來。

　不知道顛簸了多久，終于覺馬的速度慢了下來。

　而此時，們也隨著馬，到了裴慎先前所說的那片湖前。

　不是藍的，也不是碧綠的。

　此刻它被夕染了橘紅，與晚風一起，帶著湖水的氣息，吹拂在臉上。

　只是因為遍地是草，沒有擋風之，雖然已經是六月里，但這里的風，依然帶了涼意。

　“冷嗎？”裴慎問道。

　柳明月搖搖頭，捂著口，心跳還沒有慢下來，剛剛那一路疾馳過來，終于明白了什麼做熱沸騰。

　裴慎見搖頭，放在領口的手又放下，翻下馬，又牽著馬往前走了幾步。

　他們離湖水越發的近，便越能看清這一面湖水里倒映著的落日。

　“是很。”

　柳明月久久地看著這一幕，這是在京城永遠看不到的風景。

　只看得久了，先前騎馬而來的興與熱褪去，一陣涼風襲來，便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丘——”

　柳明月微微蹙眉，掩住口鼻，覺得自己這樣很是不雅。

　“下來吧。”

　裴慎忽然手過來，有些不解，但猶豫了一瞬，還是慢慢地將手遞了過去，然后被裴慎牢牢抓住，接著整個人都從馬背上被抱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只還沒有站穩，便見裴慎手解下自己的外，然后把給裹住。

　“你……”

　上的外還帶著裴慎的溫，柳明月仰起頭，想問，把外給，裴慎自己難道就不冷嗎。

　可剛一抬頭，便對上一雙同樣映著落日的雙眼，其中的波瀾，不遜于這一湖之景。

　忽然口干舌燥了起來，腳步微微后移，只還沒退上兩步，便被一手從后腰扣住，然后另有一只手，在這習習涼風中帶著熾熱滾燙，上的下顎，將脖子上帷帽的系繩解開。

　白紗隨著帷帽被丟至一邊，裴慎低下頭，懷中柳明月因著騎馬而微微泛紅的一張臉，比先前的湖中落日，還要得讓人驚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