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聽裴慎提到承德侯府,臉微變。
重生以來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為了整個侯府著想,又怎麼會拿侯府去冒險。
但也不得不承認,承德侯府的人,手定然是不如將軍府的。只是也不至于像裴慎說的那般,那麼容易被榮親王發現吧。
裴慎卻像知道在想什麼一般,靜靜地道:“大姑娘別忘了羽林軍。”
柳明月子一僵,怎麼會忘,重生回來的那日,與裴慎差一點就被羽林軍給發現。
“如今羽林軍有一半以上,都已經了榮親王的人。”
“什麼!”柳明月這回臉是真的不好了,人人都道圣上信任弟,這才給了榮親王調度羽林軍的權利。
但只是調度而已,上一次榮親王用羽林軍,還是為了去崇安寺尋,如今怎麼會有一半都了榮親王的人。
“他……難道……”
柳明月聲音微,剩下的話卻沒有說得出口。
若是同父異母也就罷了,□□親王與圣上同父同母,他怎麼會有反心?
邊依然人流如,柳明月整個人卻仿佛置漩渦之中。
仔細回想前世的事,卻只依稀記得,皇帝忽然重病,京城大,然后忽然有一天夜里,就連在家廟中的都聽見了馬蹄縱過街道的聲音。
等到第二天寒霜去問了人才知道,那一天夜里,張家趁想要迫皇帝,立大皇子為儲,卻被云家軍的鐵騎兵從京外一路沖進皇宮給鎮了下去。
然后這皇位便落到了五皇子頭上。
等圣上過世,五皇子登基之后,只知道張家被清算,羽林軍被解散,裴慎所帶的云家親兵取代了原來的羽林軍的位置,再多的消息,寒霜也打聽不來了。
但柳明月一直以為,解散羽林軍,是因為五皇子有了云家軍。
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其中或許和榮親王也有關系!
是啊。
柳明月雙手握在一起攥,如果羽林軍一心聽從皇帝的指揮,那麼在張家作的時候,完全可以出面,將其解決,而不需要等到云家軍進京。
除非……羽林軍如裴慎所說,早就有了異心。
“小心。”裴慎忽然拉著椅轉了個方向,避開了一旁推著小車兜售湯圓兒的小販。他不太明白,為何每次提及榮親王,柳明月都會這般失神。
他知道柳明月不喜歡自己,也能看出不喜榮親王,否則當初也不會那麼干脆利落地與他退婚。
但看到這樣,心底仍然有一說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了,我會讓柳叔把人撤回來的。”柳明月微微垂眸,若是換一個人,提醒了這麼重要的事,定然要說聲謝謝。
可偏偏是裴慎。
好在裴慎也不在意,只是松開椅,重新退回一邊,仿佛先前什麼都沒有與柳明月說過。
寒霜見他讓開,連忙將椅接過來,向前推去,追上玨哥兒與五殿下。
兩個孩子先前一直在看路邊的小攤小販們售賣的東西,新奇得不得了,邊跟著的護衛們手里捧滿了他們買下的東西,倒是沒人注意到裴慎在后面與柳明月說了許久的話。
“當——”
過了許久,崇安寺的鐘聲終于隔著層層夜幕,緩緩了過來。
人群一下子開始喧鬧起來,人也開始朝著城樓下護城河邊涌去。因為這鐘聲代表著新的一年的來臨,煙火盛宴也馬上要開始了。
“走,我們也去。”五皇子拉著玨哥兒朝著城樓的方向跑去,卻發現前面早就站滿了人。
他們兩個個頭太小,在人群里什麼也看不見。
五皇子與玨哥兒正著急,還想要往前再一,卻被裴慎提著領子將兩個人都拉了回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覺得腳底下一輕,兩個人都懸空離地,被裴侍衛與另一個護衛分別扛在了肩上。
五皇子被扛起來的一瞬間,正好趕上四下里火焰竄起。
他坐在裴慎的肩上,等同于擁有了在人群中最好的視野位置,都不需要仰頭,就看到了煙火在空中綻放了絢麗的花朵。
兩個孩子齊齊張著,驚嘆地看著焰火。
只玨哥兒看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大姐姐還坐在椅上,擔心看不到這麼好看的煙火,扭頭去尋。卻發現一旁扛著五皇子的裴侍衛,視線竟也一直落在他大姐姐的上。
玨哥兒眨了眨眼,又轉了回去。
柳明月沒有發現裴慎在看自己,也不知道玨哥兒看到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的面容在煙火的映襯下,于忽明忽暗的黑夜中,越發地艷奪目。
只是一直仰頭著天上的煙花,靜靜地看著,這是錯過了十年的景。
雖然坐在椅上,不能看到焰火竄起時的絢麗之景,但是在空中綻放的煙花,還是都能看見的。
就連此刻站在城樓上笑意盈盈的皇帝與貴妃,也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今年德妃被貶了張妃,沒有資格再站在皇帝側,四妃只剩下貴妃,想必娘娘很是高興吧。柳明月正這麼想著,卻忽然看到城墻上皇帝的影微微一晃,朝后倒了下去。
“父皇……”五皇子愣了一下,喃喃開口。
話音未落,便也有其他人看到了這一幕,驚著喊了開來:“不好了,皇帝暈倒了——”
一時間,人群便慌了起來。
“立刻撤,帶著所有人遠離人群。”裴慎當機立斷,吩咐邊的所有護衛,然后與靠得最近的一個護衛一起,分別抱著五皇子和玨哥兒撤出人群。
寒霜也聽到了靜,只還沒來得及去推姑娘的椅,便見那男人已經一手抱著五皇子,一手將自家姑娘從椅上拽起,自己眼前只剩下一個空的椅。
柳明月忽然被裴慎從椅上拽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跑了幾步,的雖然早就恢復,但一直都只是悄悄地在房里練習走路,許久沒有這麼快的跑過,很不習慣。
“等等,還有寒霜——”
柳明月掙開裴慎的手,回頭去尋寒霜的影子。
知道這種形下,人群會,會很危險,但不能就這麼自己跟著裴慎跑了,丟下寒霜!
“寒霜不會有事,你現在回去太危險!”裴慎眉心一蹙,抓住柳明月的手腕,將又拽了回來,這種形下,他既要抱著五皇子,還要拉著,實在沒有辦法再去多拉一個寒霜。
可這句話卻不知怎麼,到了柳明月的痛點。
“裴慎!”柳明月狠狠甩開裴慎的手,眼里帶著怒意,“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自私,會丟下別人自己跑嗎?”
像前世那樣,把一個人丟在那里,承擔所有的后果嗎!
寒霜或許在別人眼里看來只是個丫鬟,可在前世卻陪度過了最艱難的十年,怎麼能丟下!
“大姑娘……”
寒霜跟著將軍府的另一個護衛從人群中了出來,的鞋子被人踩丟了一只,發髻有點,其他倒是沒什麼。只剛出來,便又看到了自家大姑娘沖著那個男人發火的場景。
柳明月怒氣還停留在臉上,忽然聽見寒霜的聲音,怔住了。
半響才愣愣地開口:“寒霜,你……沒有事兒?”
寒霜連連搖頭,那個男人一帶著姑娘走了,便立刻也有將軍府的其他護衛到旁邊,帶著從人群中了出來。
就連椅都有人接手,在后面推著呢。
“姑娘,你……誤會裴侍衛了,他有安排人帶我出來。”寒霜糾結了一下,還是湊到柳明月邊,小聲地說著。心里姑娘這種形下都念著自己,也理解姑娘一直都對這個男人有著恨意。
但也不希因為自己,讓姑娘冤枉了別人。
柳明月微,半響說不出話來。
知道自己這會兒冤枉了裴慎,可是,做不到與裴慎道歉。
而裴慎此刻,也難得的,第一次起了想要問明白的心思。他手背上青筋都了起來,卻還是忍了又忍,讓自己的語氣盡可能的平靜,不要嚇到眼前的姑娘。
“柳大姑娘,您能不能解釋一下,我是什麼時候丟下過別人,只顧自己跑了。”
便是在崇安寺后山,到山腳下的鎮上,被羽林軍一路追著的況下,他也沒有起過要半分要將丟下的心思,背著跑了一路。
柳明月沉默了下來,沒有辦法去與裴慎講前世之事。
也知道,用前世的錯,來怪這一世的他,很不公平。
可怎麼辦。
前世十年實實在在過的苦楚怎麼辦?
上輩子,這輩子,哪怕還有下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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