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錦書有點飄然，心想自己這是什麼運氣，竟然會在這里偶遇言渡的神白月？

神白月當然不認識韓錦書。

陳晴莎并未多看韓錦書，側繞開韓錦書，洗了個手，對著洗臉鏡仔細補妝。補完一扭頭，見韓錦書還盯著自己看，不由狐疑，問“請問你是想要簽名嗎？還是合影？”

韓錦書笑，擺擺胳膊，暈暈乎乎地轉往外走。

實在太重。

經過一個拐角時，韓錦書灌了鉛似的雙虛無力，竟一下被什麼給絆住。踉蹌兩步往前猛撲，險險就要跌倒。

然而，預想中的丟臉撲gai戲并未上演。肩膀微涼，在摔倒的前一秒，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扶住。

與此同時，韓錦書聞到了空氣里悉的烏木香，和清冽的煙草味。

韓錦書錯愕抬頭。

對方將半摟半托地抱在懷里，黑眸垂低看著，一言不發，瞳深沉。

“言總？”韓錦書眨眨眼，“你怎麼也在這里？”

話剛問完，清新悅耳的音悠悠傳來，帶著滿腔溫的笑意和驚喜“言渡？”

韓錦書在言渡懷里回過頭。

陳晴莎款款走來，雙頰緋紅，含帶怯，哪里像電視上星無限的星，分明只是一個面對心上人的赧孩。

韓錦書明白過來。這兩人，應該是一起的。

韓錦書非常有覺悟，穩住形，就要離言渡的懷抱。可掙了掙，不了，再掙，依然不了。

言渡雙臂圈抱住，環得死。

韓錦書困了，費解地仰起脖子瞪他，用眼神說你唱哪一出，不怕陳晴莎吃醋啊？

言渡沒有搭理韓錦書的眼神。他端詳了幾秒，然后右手微抬，輕輕覆在了額頭上。

果然，一片滾燙。

言渡“還能不能走？”

韓錦書“？”

韓錦書“能吧，你問這個做什麼……”話沒說完，整個子忽然就被言渡給抱了起來。

韓錦書始料未及，又驚又無語“喂，你有什麼病！”這是干嘛？大庭廣眾之下忽然公主抱，腦殘霸總們的裝必殺技。

言渡“有病的是你。”

韓錦書“。”

他沉著臉，抱著直接大步往出口方向走，語氣不善道“發著燒還到跑，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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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言渡的話讓韓錦書有種遲鈍的頓悟。

發燒？

難怪覺得頭昏腦漲渾不得勁兒，原來在發燒。大概是下午的時候開著冷氣睡午覺，又沒蓋薄毯，所以著了涼。

可是，就算真的著涼發燒，他也不用忽然把抱起就走吧。

“我和合作伙伴在這里吃飯，沒有跑。”韓錦書說著，又開始掙扎，“你放我下來，我總

不能直接把人家撂下不告而別。”

言渡說“韓院長的敬業神真讓人。”

“就把我放下來。”這算哪門子敬業，不過是人際往的基本禮儀。

換做平時，韓錦書早就已經懟回去，但此時越來越昏沉，已經沒有太多力和言渡周旋。

言渡垂眸看一眼，眉心微蹙著，沉聲說“你現在需要吃藥退燒好好休息。韓錦書，你聽話。”

“我知道，我回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走。”韓錦書也拉下臉，學他的口吻“言渡，你也聽話。”

兩道視線在空氣里撞。

言渡眼神微冷，韓錦書表平靜。

刺啦刺啦，火花飛濺，雙方都不甘示弱，對峙得充滿火藥味。

韓錦書很清楚，這位言家四公子高高在上，一貫的行事風格，說好聽了“手段雷霆”，實則霸道強勢蠻橫不講理。在生活中子佛系，多數時候不跟他計較，只是想維持與言渡的表面和諧。

可他若手太長要干涉的工作，絕不會妥協半分。

短短幾秒景，韓錦書已經做好打算，如果言渡今晚強行要把帶走，不介意同他大庭廣眾下撕破臉。

然而，對峙結束，令韓錦書有些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言渡竟破天荒做出了讓步。

他抱著微俯低，將放回到地面。作輕。

韓錦書整個人都不舒服，落地后扶了扶墻，甩甩腦袋強撐神，站穩。

隨之又聽言渡問“你在哪個包間。”

韓錦書回答“姽婳，離這個洗手間很近。”

言渡“好。你回包間打完招呼就出來，我在這里等你。”

韓錦書聞言，詫異之余，面上的表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完全是下意識使然，余不痕跡地瞄了眼不遠的陳晴莎。

人真的很，孤零零一個站在細碎的影下，蜂腰纖細，紅妖嬈，像彎彎墜的一簇火苗芯。

陳晴莎怔然著他們這邊，目里幾分探究，兼幾分神傷。

于是，韓錦書對言渡說“你不用陪我。小冒而已，我等下自己去買點藥就好。”

言渡回一句“你到底還去不去打招呼。”

“去去去。”好吧，陪就陪，韓錦書隨便了。畢竟暴君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任何異常行為放在言渡上，都會變正常。

不再關注陳晴莎的表變化，韓錦書回到雅間。

孫曉佳等人在陪范董劃拳，五魁首，六六連，巧七個，八仙到。既有酒相襯，又有人作陪，范董自然玩兒得開心，拍著手邊直呼好，邊一個勁兒讓孫曉佳干杯，笑得滿都在。

看得出，孫曉佳酒量很好，幾個分酒的白酒下肚，依然能笑如花地念完整段“紅墻上畫凰”。

見韓錦書去而復返，包間里的眾人注意力瞬間集中過來。

范董大聲道“韓院去了這麼久，起碼得罰個三杯！”

韓錦書朝屋幾人抱歉地笑笑，說“不好意思，范董，孫小姐。我有點發燒，實在是不舒服，今晚就先失陪了。改天我再做東請你們吃飯。”

話音落地，屋里幾人紛紛面憾，又見韓錦書臉不佳，知道沒有說謊，也都表示理解。

“好的好的，韓院你先回去休息。”孫曉佳客氣得很，起要去扶，“不知道韓院住哪里？我找人送你。”

韓錦書忙忙擺手說不用。

這時，范董也從座位上站起來，面朝韓錦書拿起手機，道“韓小姐，我們逐日今后可能也要開拓醫方面的業務，加個微信吧，方便合作。”

韓錦書這會兒只想趕，掃一掃，和范

董互加了好友。

“好，好好好。”范董笑得合不攏，“今后韓小姐就是我范某人的朋友了，有什麼需要盡管提。”

韓錦書“期待與逐日集團的合作，大家留步。”說完再不多留，轉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拎著包，扶著墻，迷迷糊糊地沿走廊前行，只覺每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約瞧見前方站著個人影。

是言渡。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原，什麼也沒干。

韓錦書“啊啾”一聲打了個噴嚏，再回神時，手臂已經被人穩穩握住。形有剎那僵滯，鼻子，這回沒再說什麼，任由言渡牽著自己離開了餐廳。

上了車，韓錦書鉆到后座倒頭就睡。迷迷糊糊間，覺到有個什麼蓋在了自己上，然后汽車被發，駛上了馬路。

眼皮重如千斤，又像被漿糊給上下黏住。睡了會兒，吃力地睜開眼，這才發現被自己當被子的玩意兒，是原本穿在言渡上的黑西裝外套。

此刻，言渡只著一件深襯坐在駕駛室里，一言不發地開著車。

韓錦書見狀狐疑，忍不住問“你今天自己開車出來的？阿杰呢？”

“說是媳婦生孩子，去醫院陪產，請了一周假。”言渡隨口回。

“哦，有機會的話，替我恭喜他。”韓錦書如是說道。接著便陷了一番猶豫

若是阿杰開車，尚且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后座睡大覺，可現在，司機換了金尊玉貴的言大總裁，這覺，還能睡踏實嗎？

正糾結著，言渡忽然再次開口，說“稍等我一下。”

說完，言渡把車靠邊停下，推門下了車。韓錦書困得不行，只依稀瞄見言渡拔的背影走進了一家藥店，之后便不堪重負地閉上眼，徹底睡死過去。

私房菜館就在市中心，離扶公館很近，言渡駕車十五分鐘就把韓錦書載了回去。

把車停進地下車庫，他熄了引擎，拎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一袋藥，下車，走到后座拉開車門。

韓錦書裹著他的黑西裝，整個人蜷在座椅上，眉頭微皺，臉蛋蒼白，幾縷發合著側的線條垂落，有種易碎的。

言渡彎下腰，手拍拍韓錦書的胳膊，輕喚“韓錦書？”

一連喊了三聲，睡得沉，毫無反應。他便出手臂將抱起，長往后一勾，關上車門。

回到公館，言渡先是把韓錦書抱回臥室的床上，放好，接著便取出從藥店買回的退燒藥，按照說明書上的劑量，倒進量杯，端到了床前。

他坐在床沿，低頭注視著不甚安穩的睡，嗓音不自覺便下來“韓錦書，起來吃藥了。”

韓錦書這會兒只想休息，誰打擾睡覺，就想揍誰。在睡夢中煩躁地搖搖頭，翻了個，整張臉轉向里側。

言渡見狀，低頭近，左手臂從頸后橫穿而過，托住的脖子，輕上提，將整個上半攬懷中。

好在韓錦書吃藥還算配合。

喂完藥，他把重新放平躺下，自己則起進了洗手間。

退燒藥很苦。

在藥口的瞬間，韓錦書就有點醒了。一片迷蒙中，聽見洗手間方向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像是有人在用某種容盛水。

吵得要死。

抬手胡眼睛，拉高棉被，把自己埋進被窩里。

昏蒙蒙地快要再次睡去。驀的，阻擋噪音的棉被讓人給拉開。韓錦書正不爽，剛想抗議，忽然又覺到有人在手解前紐扣。

韓錦書“……”

這下，韓錦書徹底穩不住了，打了

般垂死病中驚坐起。

唰一下睜開眼，一把拍開言渡放在扣子上的大手，瞪著他，滿臉通紅憤織“我都生病了你還大發？言渡，做人不要太過分。”

空氣霎時死一般靜。

言渡端坐于床沿，和對視須臾后，涼然神里浮現出幾玩味。他盯著，繼而緩慢地舉起左手，挑挑眉，向展示手里的東西。

韓錦書定睛看去。

居然是一塊疊圓柱的黑巾，浸過熱水，還騰騰冒著水蒸氣。

咦？

無意識轉過頭，這才注意到，床頭柜上放了一盆同樣冒煙的熱水，同言渡手里的熱巾隔空對遙相呼應。

“發燒的時候用溫水拭，可以理降溫。”耳畔飄來漫不經心數個字，“我以為這是全民皆知的常識。”

韓錦書“……”

韓錦書蔫了，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滅，只余滿臉的窘迫和尷尬。被子，鼓鼓腮幫，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囧著，熱巾吧唧一下敷在腦門上。

熱熱，很是舒服。

韓錦書下意識抬手按住那塊舒服的巾，不讓它掉下來。

這時，言渡微垂下頭，慢條斯理解開襯袖扣，將袖口稍稍挽高。韓錦書腦袋懵懵，觀著他做這番作，出冷白如寒的腕骨，漂亮瘦削，而又有力，不由鬼使神差地覺得，自己果然是艷福不淺。

連挽個袖子都能挽出副風花雪月范兒的男人，冷漠，世無其二。

發呆的當口，言渡開口了。他淡淡地說“正好你也醒了。不想我幫你，那你就自己手吧。”

韓錦書一時迷茫“要我手做什麼？”

“我要給你。”言渡掀起眼簾瞧。那一刻，他的表和語調，自然得就像被媽裴婉詞奪了舍“把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