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 除了江晚芙和陸書瑜,都是有過生育經驗的婦人,一看裴氏的反應, 便猜出了一二。還是陸老夫人指了個通醫理的嬤嬤,一行眷進了隔間,給裴氏脈。
嬤嬤上前, 細細過脈, 屈膝道,“大夫人這是有孕了。”
這話一出, 眾人自然是滿口道喜。就連陸老夫人, 也是極高興的,有子嗣即將誕生, 對陸家而言, 總歸是錦上添花的事。也了面,特意了陸致來隔間,叮囑道,“你媳婦如今有了子, 你可要照顧好了。”
陸致聽了,也只是怔了怔,站在一眾眷中間, 只溫潤應下,“是,孫兒知道。”
這樣一來,老夫人自是不許裴氏作陪了,看臉蒼白,便邊的丫鬟,扶回明思堂。
裴氏被扶著站起來, 也才剛剛反應過來,雖有喜了,卻并不張狂,看陸老夫人和藹叮囑陸致,他陪回去,裴氏連忙笑著搖頭,十分賢惠地道,“……祖母,我自己回去便是,也沒幾步路。”
說完,忍不住看了眼陸致。陸致的視線,卻并不在上,聽了拒絕的話,他也沒有說什麼,朝看過來,溫和點頭,“那我安排人送你。”
這個反應,令裴氏心里有些失落。卻不敢在眾人面前顯,雖才作新婦,卻也是知道的,陸致的反應很正常。母親懷妹妹的時候,父親也只是過問了幾句,扭頭就去了姨娘屋里了。況且,小姑子還在,陸致怎麼也不好拋下歸家的妹妹,特意陪回去,來來去去的,也有些麻煩。
這種事,男子除了上說幾句,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這般想著,裴氏便也不失落了,同長輩們說了一聲,丫鬟扶著出去了。
裴氏走后,眾人自然還是陪著陸書琇。今日畢竟是主角,還有那一對雙胞胎,被嬤嬤抱進屋里喂了,又抱出來,肚子鼓鼓的,很給面子地陪著長輩們,不哭也不鬧,實在很是討人喜歡。
到下午的時候,周姑爺來接媳婦兒子,被婆子引著過來了。
這算是江晚芙第二次見陸書琇的夫婿周玉,人如其名,周玉生得還是很溫潤的,笑瞇瞇地,穿著寶藍帶瀾邊的錦袍,他進來拜見老太太,道,“……阿琇帶兒子回來,我原該陪著了,我娘訓了一通,說我要是在,阿琇就不自在了,非拘著我,不我出門,這不,瞧天要黑了,倒催我出門了,說惦記兩個小的了。”
因為上次的事,陸老夫人和莊氏幾個,對周家明顯有些不快的。但周玉實在生了張討長輩喜歡的臉,說話做事也實在得,三兩句,就哄得丈母娘臉緩和了。
來了男客,雖是姑爺,但也不能坐在一了。陸二爺就領著兒子、侄兒、婿們,一起去了花廳。
陸書琇倒是一直端坐著,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見周玉走了,也只低下頭,了兒子的手心,看見出汗了,就拿汗巾給他了。其實也談不上心寒,就好像一下子看開了,和離是不可能的,和周玉分開,不過是賭一口氣,苦的是兒子,恐怕連祖母和母親,都不會支持,又不是犯了什麼寵妾滅妻的大錯。
有了兒子之后,周玉連常去的那兩個通房那里,都去的很了。但反倒懶得管了。
苦也吃了,孩子也生了,再和以前那樣,一門心思地對他,是做不到了。
……
陸二爺心里還是有氣的,雖不能真的怎麼樣周玉,但小小教訓一下,替兒出一口氣的心思,他還是有的。他是長輩,就算明目張膽灌周玉的酒,周玉當婿的,也不敢跟泰山大人翻臉,自知理虧,他也喝得十分爽快,幾乎是來者不拒了。
等到陸二爺終于出了氣,周玉也已經站都站不住了,還是陸運好心,攙了他一把,了自己的侍衛,扶周玉去馬車了。
陸書琇也起,辭別長輩們,莊氏不舍兒,還要送,一直送到側門,屏退丫鬟們,莊氏拉著兒的手,“你跟姑爺……”
莊氏想問幾句,卻又言而止,自己尚且日子過得稀里糊涂,還差點連累了兩個小的。還如何教導兒呢?
陸書琇倒是沒什麼,搖搖頭,輕描淡寫道,“娘,您放心,我們還是好的。自打有了哥兒們,公公看重孫子,我婆婆現在也不著我了。只要家里好,我在周家還能過得差了?您放一百個心,倒是二嫂。”陸書琇頓了頓,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多余,卻還是說了,也是的一番心意,“二嫂先進門,卻大嫂趕在了前頭,上的力定然不小。二嫂是救了我和哥兒三條命的,您在家里,也幫著二嫂些。”
在家世上,總比二嫂強幾分,嫁了人,照樣要委屈,險些連命都丟了。二哥再看重二嫂,后宅子嗣的力,他也不能替扛了。
莊氏點頭應下,“娘知道,娘不是糊涂人,你二嫂對你們娘仨有恩,我記著呢,不會忘的。”
陸書琇點點頭,嬤嬤抱著雙胞胎,丫鬟扶著上馬車,看了一眼站在馬車邊上的母親。記憶里的母親,總是說一不二、風風火火的,管著中饋,帶著傲氣,今天再看到母親,好像老了些,沒有以前那種氣勢了,烏黑的頭發,也有了幾縷銀了。眼睛忍不住一,“您回去吧,別送了。保重,我有時間再帶著哥兒們回來看您。”
莊氏“哎”了一聲,卻還是沒舍得走。等到馬車走遠了,才也轉走了。
周家的馬車里,周玉閉目養神著。等到馬車走了一段路,他睜開眼,看見妻子坐在另一邊,眼睛還有點腫,心里一,手過去,“別難過了,我同母親說,以后多陪你回來。”
陸書琇看了一眼周玉,神有點淡淡的,微微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周玉聽妻子這一聲矜持的“嗯”,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有點。其實他知道,母親為了生產那日的事,其實是生氣的,否則一個當家的太太,也不至于拉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當兒子的,總不能全然不顧生他養他的母親,所以陸書琇前腳說要回娘家,后腳舅舅就來了,他也就沒有陪。
本來母親也不許他來接的,但他半真半假的哄,說陸書琇的二哥陸則,那位陛下信重的衛世子,奉命重整京師三大營,陸家的圣寵如今可是不得了了,他哪怕不是為了接陸書琇,也該來拜見拜見自己這個大舅子。母親才松了口,不再拉著他抹眼淚了。
不過,他雖哄了母親,但話卻是不假的。
陸家的權勢,怕是還能更進一步,當爹的守著邊關,幾十萬的大軍,當兒子的,又要重建京師三大營,真要建了,這里里外外的,可就真的全被一個陸家給把持住了。
只是,是鮮花著錦,還是烈火澆油,誰分得清楚呢?
周玉閉眼想著,有些出神。
……
江晚芙回到屋里,就把惠娘了過來,把剛剛寫好的單子遞給,吩咐道,“惠娘,你等會兒開了私庫,照這單子上的名目,取了補品。明日看祖母、婆母和兩位嬸嬸送了,你便帶人送去明思堂。”
惠娘接過去,低頭看了看,紙上滿滿當當寫了一整面。什麼人參燕窩,那是肯定有的,再就是補氣的當歸、黨參什麼的,也都是上好的藥材。惠娘收進袖子里,就退出去了。
江晚芙就拿過姚晗的課業檢查,本來是白日里看的,結果小姑子來了,要作陪,就給落下了。看了有一會兒,陸則便過來了。
他最近很忙,自從上次深夜進了一回宮,就格外地忙碌。今天也是,還要出時間,陪回家的妹妹。江晚芙一看見他進來,便把手里的事放下了,主迎上去,仰著臉,仔仔細細看他,發現他眼下有些青,便很心疼他,甚至有點□□帝。
說是舅舅,使喚起外甥來,也是毫不見得手。當然,這種話,江晚芙自然也就是心里說一說,上只溫聲細語道,“你去躺一會兒,等會兒晚膳的時辰,我再喊你。”
陸則最近的確有些累,卻不想進屋躺,便只懶懶道,“不想進屋。”
江晚芙想了想,就纖云抱了絨毯來,鋪在炕上,再把炕桌去了。陸則這才躺下,不過片刻的功夫,便睡了過去,只是看著不是很沉。
江晚芙一只手被他握著,也不敢,又騰不出手去干別的,索也什麼都不做,靠著迎枕,微微低下頭,仔細端詳著男人的眉眼。真是有些累了,往日那麼強勢的人,也不撐著了,一下子就睡著了。
心里心疼他,卻好像又不能幫他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為自己心。抱著這樣的念頭,連懷孕的心思都淡了些,他正是最忙的時候,要是有孕,以他的子,又要心了,朝堂上的事,府里的事,都是他扛著的。
上回陸二爺手上的事,出了紕,被揪著不放,也是他熬了好幾晚,才把難關給度過去的,還有別的,就不一一說了。
他是世子,國公爺不在府里,有什麼事,別人就理所當然地來找他,但他也是個人,又不是鐵打的,也會有累的時候。
就這樣吧,江晚芙想,孩子的事隨緣吧,來了也不怕,不來也不著急,至于那些力,誰上沒有力,也不是那麼沒用的人,什麼都要陸則護著。
有的時候,也想護著他的,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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