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見到那驟然崩塌的城牆，以及如水般源源不斷涌城中的趙軍，於化隆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口逆涌上頭，整個人往後直地倒了下去。

心裡一個聲音在反覆迴響：完了，全完了！

襄城破，丟掉的可不僅僅是一座城，而是意味著整個荊州、乃至南方戰略形勢的重大變化。意味著趙元謹的基真正穩固，崛起爲新的潛龍，與朝廷和吳振策分庭抗禮，有資格參與這場逐鹿天下的遊戲了。

“陛下，老臣無能……”

於化隆喃喃自語道，臉灰敗，一個吳振策就已經讓朝廷大軍竭盡全力，如今因爲自己抗擊不力，又放出了一條更危險的潛龍，這南方的局面或許再難挽回。此消彼長之下，朝廷的氣數怕是真的所餘無多。

於化隆茫然的眼神掃過城上城下，眸底一抹剛毅決絕的神慢慢浮現，沉聲道：“城池已破，老夫唯有戰死以報效朝廷，各位可願與我同往？”

衆將轟然應諾，決意死戰到底。

就算城被攻破，城中剩下的守軍仍超過兩萬有餘，加上於化隆平素治軍有方，威甚重，激烈反抗是必然的，所以想要完全控制這座巨城，雙方依舊不了一場惡戰。

當然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大局已定，接下來無論怎樣都不會有更麻煩的問題出現了，是以趙軍全軍上下士氣高漲，大羣的兵卒歡呼著涌進城中，以百人爲一隊，繼續追殺城中守軍。

沒多久的功夫，臨近城牆缺口的城門便被趙軍控制，厚重的城門隆隆開啓，趙軍迅速分流，更多的兵卒衝進城去，快速改變著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

襄作爲南方有的巨城，城中自然有不堅固的建築與據點，只要有敵兵據險而守，一時半會還難以平定。

秦烽此刻不再出手，而是選擇陪同在趙元謹邊，直到衝進城的軍隊超過了兩萬，親衛營才簇擁著節度使大人向城門而來。

隨著勢力一路急劇壯大，親衛營的規模經過幾度擴充，如今已達七千人，所有裝備均是秦烽提供的良貨，統一制式的玄黑全甲冑，刀槍劍戟寒閃爍，之震撼心神。

趙元謹已經準備在此基礎上組建自己的王家親軍，規模至要擴充到三萬人，直接聽命於自己。話說有事時，也只有親軍纔是拱衛王座的本錢，自己最可信賴倚重的力量。

“……主公，襄是大城，如今已爲我軍所得，正好可以用來當做國都，”

孫向青看看趙元謹的表，開口提議道：“主公已經據有整個荊州之地，麾下兵十餘萬，滄水節度使的名號已不再適合。爲號令百萬軍民，宜儘快籌備稱王事宜，以正名分。”

周圍衆將神都有幾分激，主公若是正式稱王，必定會大規模加封功臣，屆時他們都算是開國元勳，這樣的榮耀非同小可，數百年纔有一次的盛事。

趙元謹沉一下，眼神向了邊的秦烽：“先生以爲如何？”

秦烽笑了笑道：“大帥如今的實力已不遜於那個吳振策，稱王建國是應有之義，只是朝廷正統仍在，天下衆多諸侯如今都不曾稱王，或可再緩上一緩，等到基業更加穩固之後，再考慮此事豈不更好？”

遍觀主世界的歷史，急於稱王是歷代農民起義軍領袖的通病，只有數頭腦冷靜的人是例外。秦朝末年，陳勝不聽張耳、陳餘的忠言，過早稱王，結果導致部分裂，將領不服從命令，最終被秦軍各個擊破，陳勝也兵敗死。

元末的農民起義軍領袖也大多犯了這個錯誤。劉福通把自稱是宋徽宗第八代子孫的韓山之子韓林兒推上皇帝寶座，固然有利於號召天下漢人反抗元朝，但同時也使元朝統治者把矛頭指向北方紅巾軍。

元朝的軍事實力雖不如建國之初，蒙古鐵騎卻依然很有戰鬥力，加上北方紅巾軍活躍在中原和北方地區，對元大都產生直接的威脅，元朝統治者不得不全力對付北方紅巾軍，使劉福通的紅巾軍幾乎獨力承元軍的重。

其他起義軍領袖如徐壽輝、張士誠、陳友諒、明玉珍等也紛紛稱王建立自己的政權，在強敵如林，稱王條件尚不備的前提下，這種做法顯然是不明智的，稱王的結果只會招來更多的對手。

徐壽輝、陳友諒、張士誠先後被殺或被滅，明玉珍佔據偏遠的四川，也只能偏安一時，明玉珍死後，他的繼承者雖負隅頑抗，但無力抵抗強大的明軍，只好投降。

朱升提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在當時是富有遠見的戰略思想，尤其是“緩稱王”的建議被朱元璋採納後，對朱元璋勢力的生存發展起了很大作用。

韓林兒、劉福通領導的紅巾軍當時實力最強，他們在朱元璋的北邊，朱元璋在政治上臣屬於小明王，沒有獨樹一幟，避免了樹大招風，四面敵。由於有北方的紅巾軍對元軍進行阻擋，朱元璋纔有時間和力量對付東、西兩面的張士誠和陳友諒。

遵循“緩稱王”的原則，朱元璋在消滅陳友諒後才自稱吳王，推翻元朝統治後才稱帝，建立大明帝國，爲名副其實的開國之君。在這場逐鹿天下的遊戲中笑到了最後。

趙元謹如今面臨的況雖有所不同，不過他這時候若是過早稱王，必定會引來朝廷的全力針對，北方的那幾家大諸侯，甚至胡人部落和某些世門派都會盯上他，由此引發的後果實在難以預料。

“先生所言不錯，這稱王之事就緩一緩也無妨。”

聽完秦烽的分析，趙元謹當即改變了主意，邊的衆將雖有些憾，也不再說什麼。話說他們都不是笨人，想通這一層利害關係並不難。

“不過，雖不能稱王，稱國公卻是可以的，”

秦烽又道：“荊楚之地爲大帥所得，將來還要圖謀東、西益州，州，揚州，等到這些地方盡數到手，統一南方，就可名正言順稱王了。”

趙元謹頷首道：“先生所言甚好，那就先稱國公吧。”

此事議畢，衆將心裡大定，開始專注城廝殺戰事。此刻東門以及周邊居民區域都已是趙軍的勢力範圍，並且仍在穩步推進中。

城百姓早就家家閉門戶，無人敢在這時候外出面。

哪怕趙元謹有嚴令，所有軍卒進城後不得滋擾民居、擄掠百姓，可是在城破之初的混階段，誰都沒法完全杜絕這種況的發生。

大街小巷喝罵喊殺聲不絕，不時可見堆的，流滿地。羣結隊的趙軍士兵與負隅頑抗的守軍在不同地域激戰，趙軍的能與裝備優勢開始現出來，加上士氣高昂，因此清理行進行得很是順利。

在孫向青看來，只要能夠順利奪下此城，就是死上個兩三萬人都是值得的，畢竟慈不掌兵。

夕西下，夜幕漸漸降臨，然後又是一整夜的廝殺，直到天亮時分，城裡的廝殺聲才消停下來。

於化隆領著兩千餘殘兵退到城區，繼續頑抗，趙元謹又派人招降了一回，被這老將軍嚴詞拒絕。

於是大軍圍城，又調來一架回回炮，輕而易舉地轟開了並不算高的城牆，數千兵涌，然後便是一場腥殺戮。

最後於化隆吞劍自盡，城中僅剩的一位武道宗師試圖逃離，被秦烽截住激戰上百回合，然後一劍梟首，這是他首次單憑自力量擊殺的先天境界強者。

至此，襄城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