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鏡容, 鏡容之于，都是如此。

　一如三年前, 不舍得染指他, 不舍得將他拉下神壇，三年之后，鏡容亦是不舍得。

　今夜月很是明亮, 葭音坐于一片皎皎夜里，著對方極有耐心地給拭著頭發, 手指輕輕拂去發尾上的水珠。

　等干了頭發，暖爐里的熱氣又消減了些。

　“我去打水，你在這里等一會兒，頭發干了就可以休息了。”

　葭音點點頭，乖巧地坐在床邊等鏡容。

　等著等著, 覺得腳有些冷了，便回被窩。對方恰好打完水回來, 把澡桶又往屏風另一邊移了移, 嘩啦啦的流水聲落下來。

　忽然一道東風, 吹得窗外的樹枝簌簌搖。屋外的樹冠還是禿禿的, 沒有什麼生氣, 屋卻是一片春意盎然。

　不知不覺中，輕的雨飄落，悄悄砸在窗紗上。

　葭音整個人裹在被子里面, 聽著那頭的沐浴聲, 和窗外的細雨聲，眼皮子沉了沉。

　就在快要昏睡過去的前一瞬, 覺側的床榻輕輕一陷, 有人躡手躡腳地躺上來。

　似乎怕吵醒到, 鏡容的作很輕，可即便如此，小姑娘仍是下意識地翻了翻。背朝著床里面，一只手墊在枕頭下面，睡得并不沉。

　從上傳來淡淡的清香，與香爐里正燃著的暖霧一同，飄逸至鏡容鼻息之下。

　他抿了抿，將葭音的被角掖好。

　又了，忽然轉過頭來看他。

　“還沒有睡著嗎？”

　他的聲音很低，與雨水摻雜著，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整個子，就像是一個暖爐，讓葭音忍不住靠近。

　迷迷糊糊地搖搖頭。

　床榻上只有一張被子，葭音抬起眼睛，凝向側躺在自己側的男人。鏡容只著了一件中，離極近。

　葭音吸了吸鼻子，“鏡容，我快要抱抱你嗎？”

　“嗯。”

　出手，將對方輕輕抱住。

　當的兩只手放在男子腰間的那一瞬，能到鏡容有些張，他的腰堅結實，如今稍微發僵。小姑娘垂下眼瞼，將小臉埋他的懷中。

　“其實我將才睡著了。”

　“那是我靜太大，把你吵醒了嗎？”

　“不是。”

　葭音搖搖頭，“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的聲音的，很容易激起人的保護。

　鏡容也出手，把抱住。

　葭音正對著男子，頭被按在他的肩窩。嗅著對方上的香氣，心有余悸：

　“我夢到……有人要把我們分開。”

　“我夢到他們罵我，還罵你，罵的很難聽，就像他們之前罵妙蘭那樣。”

　妙蘭就在皇宮里死的。

　鏡容出手，輕輕拍打著的后背，安的緒。

　“不會的，沒有人罵你，也不會有人把我們分開的。”

　“鏡容，我還夢到了一些事。我夢到，我生在一個很小很偏僻的山村，夢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人。但奇怪的是，我看見他們時，竟覺得與他們異常悉，就好似……我們前世見過一般。“

　揚起下，“鏡容，你說這世上，有沒有前世？”

　“前世因果，悉有回。”

　他讀佛經，自然是以佛家的話回答。

　聞言，葭音又往男人懷中靠了靠。他的膛很暖和，也和堅實。

　“你不是會算命嘛，你可不可以給我算一算，我前世是什麼樣的？”

　鏡容點點頭，眼底里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出來的寵溺之。

　“今天太晚啦，改日再算吧。鏡容，我還想算算，我們上輩子是什麼樣子？我們上一世有沒有遇見，有沒有在一起。”

　說到這里，小姑娘眸閃爍著璀璨的彩，“你都算算，好不好？”

　“好。”

　得到回應后，葭音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沉沉地陷夢鄉。

　……

　日子一天天暖和起來。

　宮里終于有了春意，好幾場春雨撒下去，院的樹木叢草發了芽兒。有了森森綠的點綴，水瑤宮也恢復了生機。原本荒蕪寂寥、鮮有人踏足之地，如今竟了皇宮里最熱鬧的地方。

　宮太監們排著長長的隊，懷揣著碎銀文錢，規矩地在水瑤宮里排了一溜兒。

　他們無一例外地，朝著院子正中央那方長桌上去。

　一個個面上皆是好奇與虔誠之。

　葭音站在桌子邊，招呼著眾人。

　“都排好隊排好隊，莫到一塊兒去了。哎，這邊散開些，每個人都有機會，莫急呀莫急……”

　與周遭的熱鬧喧騰不一樣，坐在桌前的男子卻是面清淡。他穿著一襲素衫，袖擺上繡著流云飛鶴，好一副閑適淡雅的模樣。

　收錢，他給宮太監們算命。

　最近與鏡容天天黏在一起，葭音也覺得日子忽然慢了下來。

　平日里閑下來，就給鏡容唱戲。鏡容這麼大一個人了，聽唱艷曲兒還會臉紅。

　每當葭音唱到高.時，對方都會輕輕咳嗽一聲，別看臉。

　耳子稍紅，聲音也微燙。

　“阿音，別這樣。”

　每個人的夜晚，黏膩地趴在鏡容懷里，用手他的他的結時。

　他也會這樣說。

　“阿音，別這樣。”

　“阿音，莫鬧了。”

　他的聲音低下來，“我怕我忍不住……”

　他的眸與舌一樣熾熱滾燙。

　清風拂過水榭，帶著涼的風，撲在葭音面上。回過神來，笑地收了錢，看著面前的小宮十分虔誠地坐到鏡容面前。

　問了幾個問題，鏡容也問了幾個問題。

　不過時，便從容不迫地對答如流。

　這邊正熱鬧時，有人邁步踏院門。

　宮太監們一看那人，忙不迭福行禮。

　“恭迎鏡無法師。”

　鏡無后跟著幾名和尚，走進院時，愣了一愣。

　“這是……在做甚？”

　他不解，抓了一名小宮，問道。

　對方不明所以，也愣愣地答：“大殿下在這里給我們算命呢……”

　算命？！

　鏡無看了院中形一眼，差點兒沒氣得背過去。

　先前堂堂一寺之尊，如今甚至將為一國之尊。

　居然在此給人算命賺錢？！！

　鏡無不理解。

　他是很缺錢嗎？

　鏡無氣勢洶洶地走到院子中間。

　掩于袖中的手攥握拳，他抿了抿，喊了聲：“鏡容。”

　周圍宮人識趣地給他讓道。

　葭音約覺得，相比起鏡容，這里的宮人似乎更怕鏡無。

　聞聲，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緩緩抬起眼眸，看見對方時，似乎有些驚訝。

　二師兄沉下眼眸。

　當他的視線落在自家師弟上時，原本冰冷的眸又變得和了些。

　“鏡容，你這是……在做什麼？”

　鏡容隨意瞟向一側的葭音，見正高高興興地數著銀子，片刻后，清淡道：“招搖撞騙。”

　鏡無：……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