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太子出生三個月之后,江潤寧夫妻進宮來探了一趟。

烏雪昭的小舅母，顧氏先來了坤寧宮。

今年是個暖春。

花園里杏花如雨，梨花似云,搖落一地繽紛,香氣飄得很遠。

烏雪昭和顧氏一起,就在杏花樹下，抱著桓祁兆曬太。

江潤寧也過來了，和皇帝一起。

顧氏起行禮。

桓崇郁讓他們夫妻，不要太拘禮，還淡淡地說：“都是自家人。”說得十分隨意,卻將江潤寧夫妻,驚駭住了。

皇帝怎麼待之前的忠勤伯府，現在的陳家，還有烏家。

大家有目共睹。

說明皇帝并非令智昏之人，再寵皇后,涉及到朝綱、皇室尊嚴，該懲治的絕對不手，也絕不會放縱外戚坐大。

沒想到皇帝對他們夫妻兩個,卻這般好言好語。

江潤寧還算穩重，驚詫之后，如常地陪伴在君王邊,看小太子。

顧氏很快也回過神,著小太子說：“……太子笑了。”

桓祁兆似乎知曉大家說他,睜眼看著眾人,又咯咯笑，牙都沒長出來，小沾著晶瑩的口水,張開時，圓得像一個的玉環。

江潤寧笑道：“又笑了。小太子和娘娘小時候一樣笑。”

顧氏可沒見過烏雪昭剛出生的時候。

其余人更別說了。

江潤寧這話一出，還真把大家都給說愣了。

像皇后小時候？

端看皇后的樣子，也不像小太子這樣笑啊……倒不是說皇后不笑，笑和笑也有區別，溫和淺笑，和太子這般活潑笑，那可是天壤之別。

江潤寧見大家不信，忙解釋道：“真的，娘娘小時候極笑的。臣還抱過娘娘，娘娘那時候頭一次見臣，也不哭鬧，到了臣懷里就笑，笑得很安靜。”

也很明。

烏雪昭沖江潤寧笑一笑。

出生的時候，小舅早就記事多年了，不至于記錯這一點。

桓崇郁也接了一下話茬，著烏雪昭輕笑道：“皇后小時候竟是這樣。”

烏雪昭抬抬眉。

哪兒知道自己小時候什麼樣子，左右舅舅都說笑，那就是吧。

江潤寧實在喜歡小太子得，覺得好像看到了烏雪昭小時候，想抱一抱，又覺得越矩……皇帝未必喜歡旁人接近小太子。

烏雪昭覺得胳膊酸了，一看，小舅剛湊過來看兆兒，離最近，順手就把孩子遞過去，說：“舅舅，您替本宮抱一抱。”

江潤寧寵若驚，又十分欣喜，瞧了皇帝一眼，覺得皇帝似乎不在乎這種事。

這才手小心翼翼抱了小太子。

桓祁兆還不到認人的月份，這會兒誰抱都可以，本不認生。

一到江潤寧懷里，咧著，又笑開了。

江潤寧忙說：“臣沒說謊……娘娘，皇上，您看，就是這樣子的。”

顧氏想說，小太子格真好。

瞧著就是個活潑的。

但，外甥的孩子貴為太子，不敢隨意評價，只是著帕子笑了笑。

沒一會兒，小太子了。

有點兒鬧騰起來，瞧著像是要哭了。

烏雪昭把孩子接過來，遞給母去喂。

臨近午時。

不止是小孩子，大人也該了。

桓崇郁就近賜宴，留了江潤寧夫妻在宮里用膳。

因是簡便的午膳。

沒那麼拘束。

大家只談家常，不談政事之類，氣氛倒還是不錯。尤其顧氏，好像對吃食十分有心得，一道宮里常吃的干蒸鴨，愣是讓說得香味俱全。

有時吃東西就要有人在旁邊說出朵花兒來，似乎言語就能為食增。

烏雪昭不笑了幾次，胃口似乎也開了許多。

桓崇郁亦然。

一頓飯吃得君臣盡歡。

用了足足半個多時辰。

鄭喜都沒過來打擾，等到午膳自然散了席，才提醒桓崇郁該去乾清宮歇一歇了，下午還要和戶部的人議事。

江潤寧畢竟是男子，皇帝走了，他也沒好意思多待。

走之前，笑意融融地囑咐烏雪昭：“娘娘在宮里好好保養子，臣在宮外也就放心了。”

烏雪昭才生育不久，雖說這回生產沒留下什麼病。

但太醫還是給開修補元氣的了湯藥，日常吃著。

舅舅沒明說，大抵指的也就是這事兒了。

淺淺地笑道：“舅舅放心，我知道的……”

江潤寧聽到那個“我”字，了左右，見沒有宮婢聽見，也笑了笑，轉跟著宮人走了。

顧氏還在陪烏雪昭。

縱然宮里有千八百個人照顧皇后，也未必是什麼話宮婢們都敢說。

顧氏來之前，其實早和丈夫江潤寧通過了一些事了。

從花園里回了坤寧宮。

剛關上門，趁著小太子吃完，睡著的功夫，和烏雪昭說起了私房話。

顧氏起初還有些拘謹，怕自己說多了冒犯：“龍嗣固然重要，娘娘的子更重要。小太子康健又伶俐，娘娘也不必急著要第二胎，好好養子才是。”

烏雪昭一邊認真聽著，一邊點頭。

顧氏說多了，自然而然也放開了，繼續說：“……有些話，娘娘可不能聽書上說的。臣妾隨老爺外放許多年，發現田里耕作的農婦，反而比關在閨閣里的子，好生育、好。后來臣妾也常常多，臣妾孩子也生得晚，頭胎就生得很順。

娘娘這幾年不妨也多一。”

這個烏雪昭倒是認同。

邱太醫也說，子其實要多……和尋常大戶人家要求子靜若子的要求就截然不同。

二人有說有笑了好一陣子，太都快要下山。

顧氏再不走，怕回得太遲。

走之前，略提了一趙家的事：“斕姐兒要出嫁了，就在這個月，爹和哥哥回京了，娘這次沒回來，說是要隔幾日才過來。”

趙家一家上京，路途遙遠。

趙江氏不跟著丈夫兒子一起回來，還得隔幾日，顯然中間有點兒什麼事。

烏雪昭倒也沒說什麼。

顧氏知趣，只說一句也就不再說了，最后看了小太子一眼，依依不舍地走的。

直到回了家，顧氏心里還一直納悶一個問題。

娘娘真和小太子小時一樣笑？

等到丈夫江潤寧回來。

顧氏又特地問了一遍，不信似的問：“真的嗎？”

江潤寧無可奈何地說：“真的。這種事，我騙你干什麼。”

也是。

顧氏又說：“趙家的事，我也告訴娘娘了。”

江潤寧很關心這件事，一邊服，一邊凝神問：“娘娘說什麼沒有？”

顧氏搖頭：“沒有呢。”

夫妻二人默然。

之所以問這個，是因為趙家往江家送了喜帖，而且還要求顧氏過去幫忙和送嫁……趙家現在什麼況，誰不知道？何況江潤寧夫妻心里本就偏向皇后，本不想去沾趙家。

但趙江氏怎麼說也是江家人。

為的娘家人，他們夫妻倆也不好做的太過分，何況還有小輩趙詩斕呢。

顧氏知道，這事兒原也是丈夫的一個心結。

怎麼做，都聽丈夫的。

因此等著江潤寧拿主意。

江潤寧解腰封的速度明顯慢了，緩緩道：“娘娘不是狹隘的人，至多自己不管趙家的事，咱們就算去了，娘娘也不會責怪什麼。

宴席咱們還是照常去。”

顧氏問：“那，我就不去幫忙送嫁了？”

江潤寧說：“你別去了。”他仍舊有些記恨地說：“娘娘母親出嫁的時候，因為斕姐兒娘鬧騰，江家也做得不怎麼樣。”

就當是，一報還一報吧。

顧氏說到底也是江家的媳婦，丈夫都不想給趙江氏臉，沒得上趕著去做人不是？

要做也是給娘娘做。

坤寧宮。

桓祁兆又醒了。

烏雪昭是不喂孩子的。

一則，宮里挑了頂好的|娘，二則，太醫說親喂會很痛。已經吃過一遭苦，桓崇郁不想再吃第二遭，還沒喂，就讓喝了回|的湯。

既不親喂孩子，有功夫就得多抱抱孩子。

這會兒又抱了孩子玩兒。

幾個月大的嬰兒，什麼都不知道，還真就是只知道笑。

靈月、靈溪也覺得驚奇，再沒見過比小太子還笑的孩子了。

江家舅爺還說像娘娘呢。

們真覺得本不像！

不不像娘娘，瞧著這子也不像皇上。

真不知小太子像了誰，這般笑。

圍著他的大人都在笑。

桓祁兆覺得新奇，挨個看過去，沖著每個人笑，口水流得到都是。

桓崇郁回來時，他兒子正張著“啊啊啊”，發不出來聲音，卻像是急著說話似的。

手腳也跟著。

桓崇郁一手指頭過去，兒子抓住他手指頭不放，仍舊“啊啊啊”，蹬了蹬，不知要說些什麼。

總之，這孩子活潑得不像話。

晚上，孩子還沒睡著，躺在夫妻倆中間，一會兒往左邊看看父皇，再往右邊看看母后，笑瞇瞇的。

烏雪昭握著兒子的小手。

也到納悶，孩子模子倒是像他們夫妻，子卻瞧著不像。

或許長大了會不一樣吧。

晚上，|娘將小太子抱走了。

夫妻倆同在一個被窩。

皇帝已忍很久了……烏雪昭才近他膛，就覺得他上滾燙。

“雪昭，你上好香。”

烏雪昭自己聞不到。

天天抱小太子，早沾了一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