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葉清月知道丁春從進屋開始，就在看自己的背簍，滿滿的。

沒有賣關子，把半人高的背簍放下，發出「砰」的悶響。

丁春忍不住期待地手手。

這聲音，聽著起碼得有一兩百斤的東西吧？

葉清月拿開背簍上草帽，下面蓋著一層布，布掀開還有一層稻草。

丁春：「……」眼穿中。

葉清月將稻草揭開，出一小籃子包裹嚴實的蛋。

丁春鬆了口氣，可算是見到貨了。

「蛋是我在村裡收的，兩分錢三個。」

葉清月不忘圓謊，「你到時候去賣，至一分錢一個蛋。」

畢竟，哪個運輸隊會特地送蛋這種容易碎的東西啊？

「好的。」

丁春聞言，立刻拿出筆紙記本價，免得賣虧了。

把蛋拿出來，下面是一大塊。

丁春眼睛都看直了，「這麼多？！」

葉清月提起，隨手掂量了一下，「四三兩二錢。」

說完，一臉的痛：「當時搶到這塊可不容易，和運輸隊有關係的也不止我一個，最後加價才拿到，還跟人打了一架。」

丁春瞪大眼睛，聽得一愣一愣，「姐姐，你沒傷吧？拿貨原來這麼危險嗎……」

之前都是從在供銷社上班的舅舅手裡拿貨，雖然，但也沒遇見啥子。

聽葉清月這麼一說，丁春對這行有了新的認識。

難怪葉清月要教防，確實要提高警惕啊！

「所以你賣貨的時候也得小心，不僅要防備買貨人會不會出賣你，還要防備同行的暗算。」

葉清月看把孩子嚇的，點到即止。

把給丁春放好，葉清月從背簍里拎出一個大布袋，打開給丁春看，「大米，一共八十三斤。」

「哇，我在供銷社都沒見過這麼好的米呢！」

丁春離了段距離，都能聞到米香，「這米肯定賣得好！」

葉清月笑笑沒說話。

其實這是空間里品質最差的米了，可也比這個年代大多數米要好。

再加上七十年代的大米谷技大多於原始階段，再好吃的米，裡面也會有沒乾淨的穀殼，小石頭與灰塵。

葉清月還費心地往裡面「加料」攪勻，看著才像模像樣，不至於和這年頭的米相差太大。..

「姐姐，豬和大米的賣多合適啊？」

丁春乖乖拿起筆紙。

葉清月道：「豬有票一斤，沒票兩大米有票兩沒票四。」

特地打聽過，如今正常拿票買豬，大約一塊錢一斤，大米有票大概一四、一斤。

不過，豬供不應求，縣裡有時拿票都買不到，所以黑市賣價會高一些。

現在改革開放過去一年，人民的生活水平較之以往提高了些，願意多花點錢補營養。

米也是同理，不會有人拒絕好東西。

「另外……」

葉清月看著正認真記錄的丁春，忽道：「這只是我給出的價格。」

丁春一愣，茫然地看著葉清月，沒有立刻明白的意思。

真是個老實孩子。

葉清月心裡慨了一句，才提醒道：「你賣出去多錢，我不管，反正最後收錢時，我都是按我給出的價找你拿錢。」

「姐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用更高價把東西賣出去，你也不要差價？」

丁春終於聽懂了，雙目放地看著葉清月，又有點不安：「真、真的可以嗎？」

葉清月鼓勵地點點頭，又笑笑：「這樣你也更有力賣東西吧？」

丁春點頭如搗蒜：「姐姐，我一定會幫你把東西賣的！你就放心吧！」

「關於這個，我要提醒你一句。」

葉清月忽然嚴肅起來，「不要把這些東西看得太重，如果你賣東西的時候，出現意外被人逮到，不要猶豫，立刻把東西都扔了，然後拼盡全力逃跑！」

丁春一愣：「啊？可、可這些東西不便宜，我怎麼能……」

「你先聽我說。」

葉清月打斷了，認真說道：「貨可以再弄來，可人沒了，就真的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丁春了角，不知怎地紅了眼睛，用力點頭：「姐姐，我明白了。」

之前只是出於想賺錢給娘看病的目的，才願意冒險為葉清月賣貨。

但現在，丁春對葉清月多了幾分真心。

儘管兩人只是合作關係，可葉清月卻將看得比這些貨還重要。

如果不是真心待，又怎會考慮這些？

見丁春被自己一句話得快掉眼淚，葉清月也有點猝不及防。

這娃也太實誠了。

想到丁春比自己還小兩歲，卻為了給娘治病，冒著生命危險在黑市做生意，葉清月心中一嘆。

人活在這世上，總是不容易啊。

「作為第一次合作的紀念。」

葉清月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將放在背簍底下的兩個梨子拿了出來，遞給丁春，「給，合作禮。你家有病人吧？問問醫生，要是能吃水果的話，把梨子拿水煮了，加些糖，吃了補營養。」

丁春著葉清月手裡兩個黃澄澄的梨子，先是愣了一秒，才接過梨子邊哭邊說謝謝。

葉清月看了一陣沉默，丁春的頭后，留下一句「注意安全」，便帶著背簍和買的東西走了。

走後，丁春哭了一陣，才抹掉眼淚，捧著兩個新鮮散發果香的梨子，吸吸鼻子，突然笑了：「娘，咱們會越來越好的，對不對？」

葉清月拎著新買的服和布料回家，剛進門，就覺屋氣氛不同尋常。

葉楓聽到靜，立刻從臥室小跑出來，拚命對葉清月使眼。

他正要說話，臥室里又響起腳步聲。

接著，一名穿著布裳，材瘦高的年輕人，出現在葉清月的視線中。

「啪。」

葉清月看到，手中的東西掉了一地，眼圈倏地酸了，繼而視線開始模糊。

「……姐？」

葉清月開口，聲音沙啞。

腳步有些踉蹌的來到年輕人面前，手去對方略微凹陷的臉頰，彷彿要確認什麼似的，再度喃喃：「姐？」

年輕人盯了一會，原本含著怒的臉，忽然多了幾分嚴肅。

「葉清月。」

「你腦袋被門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