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服去！”

五竹手上那木狠狠地敲打在範閒的頭頂，發出“”的一聲巨響。

此時真氣正在範閒的印堂裡向穹頂衝去，約中似乎能夠看見自己神識裡一片亮，尤其是頭頂幻化七彩，卻略嫌粘稠，始終看不清明，一煩悶從那滯塞傳開，讓範閒好不苦惱，好不鬱悶，只將這頭顱仰向天空，得一快。

便在此時，額前真氣鬱積，卻生生捱了五竹一。

子擊打在他的上，卻更像是打在了他的心靈深，讓他腦中猛的一炸，就像頭頂天空的烏雲被一道閃電劈開，漫天清麗的就這樣灑了下來。

“了服去！”

這句話是慶國五經——《宿語錄》中一段，據傳如今的四大宗師之一，北齊國國師苦荷的太師祖塵，當年曾經得蒙天授絕學，悟道之時喝道，人之，便是汗衫，只有了，方大道。

而在範閒前世所看過的書中，佛教也曾有言棒喝之道，清遠禪師嘗雲：“著汗衫如了，方知棒喝逛愚癡。”

所以在懵懂與痛苦中的範閒，一聽見五竹說的這句話，便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加之頭頂通道已暢，天自下，心神回覆清明，意守府，全將上經絡裡的諸般痛楚，全當作了天地所施，他人所，和自己再無半點關係。

將生命中一切執著放下，將上一切覺放下，恰好應合了此時霸道之卷末關的心境。

天地的霸道之氣，本無法由一個人的軀容納，所以只有舍了自己的，而將自己與這天地之氣貫通，爲自然中的一節，才能調取如此狂戾難馴的真氣。

範閒的真氣漸漸平伏，頭頂的大關已經被打通，平緩而雄渾的真氣從那裡流淌而過，然後沿著背後天柱而下，直接貫雪山之中。

而很奇妙的是，雪山裡面一直如大海般平靜的所在，今天也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開始滲出一些真氣補充到他的丹田之中。

如此一來，他的真氣循環終於暢通，形了一個完的周而復始的渠道，與外界的環境呼應。

……

……

很久之後，範閒才癡癡醒來，下早已淌出一灘污水，黑臭難聞。他著旁邊仍然是一臉冷漠的五竹，出一虛弱的笑容，苦笑說道：“謝謝叔，只是……你這一子敲的真狠。”

此時他雖然覺虛弱，但神卻是十分旺盛，閉目察看了一下自己的況，悉了一下真氣流的最新走勢，覺到原本暴戾的真氣，雖然依舊強大，卻明顯了許多燥息，流轉起來更加舒暢自在。

範閒嘆了口氣，想不到自己終於也能練前世只在武俠小說裡見過的真氣，一子說不清楚的味道充斥著他的腦海，下意識裡，右手往邊拍了下去。

噗的一聲悶響，就像是破布被一燒紅了的鐵纖一下子戮破了。

地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掌印，邊緣十分！

範閒舉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然後又低頭看了看石面上的那個掌印，比劃了一下大小，確認了這個掌印是自己隨手拍出來的，呆呆地看了半天之後，終於醒過神來，嘆息道：“真的很神奇。”

“真氣外溢，稍後就好。”五竹在他邊說道。

“叔，您不是說過自己沒練過真氣，所以不知道該怎麼教我嗎？”

“我看別人練過，所以知道今天該怎麼做。”

“原來是沒吃過豬，總看過豬跑的意思。”

範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罵自己的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剛纔那個關口還真是危險，如果不是那一棒子，我還真怕自己又變植人兒了。”

“什麼是植人？”五竹很冷靜地問著。

範閒擡頭天，神遊外，不理不睬。

他旋即想到，原來瞎子五竹也是個經驗主義者，那……萬一剛纔那棒子沒有把自己敲通，而是把自己敲昏了，那些暴戾真氣竄，把自己的五臟六腑搞爛七八糟的下水……

打了一個寒噤，他擺這種無比恐怖的聯想，看著面前的大海寬廣，心爲之一暢，如今功法初，興之餘，終於從前些日子的刺客事件晦緒裡擺了出來。

這些天來，範閒一直沒有想明白，刺客爲什麼居然真的用毒。費介來傳授自己識毒解毒的本領，難道就真的算到會有這一天？那也未免太高瞻遠矚了一些。還有就是那位二姨太膽子也太大了，就算的後有京都裡的某高門大宅撐腰，但用下毒的法子，等於說是連的命也沒有放在眼裡——那位老夫人，可是皇帝陛下的媽。

京都裡的父親，難道就一點兒沒有察覺這件事？

正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遠山崖之下傳來一陣歌聲。

這山崖鄰大海，遠離澹州，而且崖後盡是荒險地，崖前礁林立，漁船無法靠近，所以清靜的很。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五竹選擇在這裡傳授範閒殺人技，所以今天忽然聽到一陣歌聲，由不得範閒疑叢生。

他雖然張，卻沒有了了分寸，小心地趴在崖面上，隔著一塊石頭，往歌聲傳來去。

目及，驚濤駭浪裡，一葉扁舟正在黑的礁石間穿行，黑礁石在白沫一片裡時時現，小船在其間盪盪悠悠，看著似乎隨時可能撞到礁石之上，摔個碎骨。

但偏偏就這樣，小船卻是自在無比地穿行著。

船上坐著一個人，那人戴著斗笠，歌聲正是從他的裡傳了出來：“浪花只開一時，但比千年石，並無甚不同，流雲亦如此。”

歌聲和，卻在海浪的咆哮聲中清清楚楚傳上懸崖來。

範閒聽見這歌，便想到前世鬆永貞德頌牽牛花的名句：“辰只開一刻鐘，但比千年鬆，並無甚不同。”只覺得這船上人好不瀟灑，卻又高深莫測。

正想著，卻聽見五竹冷冷的聲音：“躲好。”

範閒下意識裡往石後躲好自己的，察覺邊黑影一逝，然後便無比驚恐地看著五竹直接從數十丈高的懸崖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