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 H酒店最大的雍華廳，金碧輝煌，商賈政要云集。

　一晚禮服的周奚面帶笑容穿梭在賓客之間, 不時和各家機構應邀出席的代表和各級政要熱地聊上幾句, 而現在正和說話的是外管部的詹局。

　“我昨天看到青州上報的專報，說你們辦事功做出了第一筆以人民幣結算的境資產管理計劃, 開了全球先河，在國際上反響很大。”

　“規模很小，才3千多萬。”

　“量和規模慢慢都會做大起來，關鍵還是第一步, 我看了，你們做得很好。”

　“那也是因為監管指導得好，又給了很多政策支持, 否則我們哪里有機會做？”

　“你們有勇氣創新，有能力落地，監管當然要盡全力支持。”詹局慨道，“現在我們的金融和資本市場，迫切需要推進創新和實踐，尤其是本幣的國際化和全球化。”

　周奚點頭，“這方面我們資機構經驗確實比較。所以, 前天我向羅行長匯報工作時, 也提議年后想請行里牽個頭, 組織一次流分會。到時候，鴻升可以把這次項目中的一些經驗和做法都分出來，大家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如此慷慨大義, 讓詹局十分滿意, “難怪老羅總夸你, 你這個格局和站位不一般。”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是生意場上賺錢的基本邏輯。所以，無論什麼樣的企業，都想做創新、做專利，做獨家、進而提升自的市場競爭力，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但剛剛做出全球獨家的鴻升卻愿意分出他們的“方”，讓更多人掌握這項本領，從而帶整個行業的進步。

　從行業管理部門的角度，這樣的機構負責人怎麼會不得歡心。

　“您和羅行長就別夸我了，我哪有什麼大格局。”周奚笑道，“我就想得特別簡單，這不管做什麼，參與進來的人多，市場才能活，市場活，賺錢的機會才會多，那我才能早日實現財富自由，早點退休生活。”

　“你這才幾歲，就想著退休，讓我們這些老頭子怎麼辦？”

　周奚正想夸他人老心不老，余忽然掃到門口進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正是寧延。

　他今天是一黑暗條紋西裝，里著白小領襯衫，搭配一個質很好的黑領結，看起來斯文又貴氣。

　詹局也看到了他們，對說：“沒事，你去招待客人。”

　周奚和他告辭，踩著悠揚的音樂朝大門口迎上去。

　兩人視線穿過熱鬧的人群～匯。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周奚彎起。

　寧延亦著款款而來的笑了笑。今天穿了一件藏藍抹晚禮服，出白皙的天鵝頸，頭發隨意披散著，約能看到墜在耳朵上的藍寶石耳環，擺隨著走路的姿態搖曳，劃出漂亮的弧度。

　距離幾步時，周奚已出手，“寧總，歡迎。”

　寧延紳士地握住的手，看著特別好看的眼睛，“周總，恭喜。”

　“謝謝。”周奚收回手，與一旁的季郁彤、吳應笑著打了招呼。

　后面兩人與寒暄兩句，然后互看一眼，默契地找了個理由離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自那天清晨告別后，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寧延目地看著，“你今晚很漂亮。”

　“你打領結很帥。”周奚說。

　寧延下意識垂眸看了眼領結，問：“準備得怎麼樣了？”

　“沒多大問題。”目掠過他的肩膀看向門口，“有領導來了，我過去下。”

　“好，我也去和詹局打個招呼。”

　兩人別過，各自忙著應酬，直到會場響起主持人的提醒晚會將在1 0分鐘后正式開始，賓客們才陸陸續續地座。

　季郁彤看了眼被排到遠離主舞臺的聶坤，側對吳應說，“鴻升有點意思，這是明著在打老聶的臉啊。”

　吳應看向主桌與寧延正在聊天的周奚，沒有接話。這樣的安排哪里只是為了打臉？

　MG拿喬是認定鴻升必須要他們手里的票，他們忘了，這一票有沒有價值，得取決于KR是否會繼續反對鴻升駐云衍？

　倘若KR改了主意，不再反撲，那麼他們那票就變得毫無意義。更可怕的是，假如KR和鴻升再聯手，別說話語權，被踢出董事會甚至云衍都是分分鐘的事。

　這世界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周奚故意安排遠近親疏，就是要提醒MG，選擇權到底在誰手里。

　主桌。

　寧延與周奚毗鄰而坐。他拿過的杯子，一邊給倒蘇打水，一邊低喃：“他們都在說你在借我敲山震虎。”

　周奚回眸掃了眼遠滿面慍的聶坤，“他算哪門子老虎？”

　寧延深以為然，那樣的角還不了今晚的大戲。他把水杯放在面前，“詹局剛才說等下要宣布一件大事，看來我們就要勝利會師武漢了。”

　周奚端起蘇打水，呷了一口，再側頭看向他，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所以，這麼彩的戲，得安排一個最佳觀賞位給你。”

　宴會廳水晶燈的映在黑的瞳仁上，像星星綴眼睛。

　寧延凝著，“很期待。”

　6點40分，年會正式開始。

　熱四的開場舞蹈后，主持人邀請周奚代表鴻升上臺致辭。

　稍提擺，拾階而上，款款步到舞臺中央，全場目和那束聚燈一起籠在上，會場開始被沉穩有力的聲音環繞。

　首先代表公司謝了在場所有來賓，接著通報了剛剛過去的一年鴻升（中國）取得的業績、各種就及創新突破……可以看出，在執掌CEO的這一年，鴻升取得了進駐中國以來最耀眼的績，不僅如此，在全球各分公司中也是一騎絕塵，遙遙領先。

　周奚謝了全員工、合作伙伴的辛勤付出和鼎力支持，并當場宣布為全員漲薪，并提高今年的利潤分紅點。話音未落，臺下的出席的員工代表們早已是一片狂歡，LP們也很給面子地跟著歡呼，一時間，氛圍被烘到了沸點。

　“今晚值得高興和尖的事還比較多，大家先留著點嗓子和力氣。”幽默地說。

　現場立即笑聲一片。

　“那接下來，我就再分另一件開心的事。”微笑著環視全場后，推出了今晚的重頭戲——高調宣布外資聯合基金正式立，基金總值50億元，加上鴻升在，一共有9家外資機構共同參與出資及管理。

　關于這個基金會，圈早有小道消息，這次宣布只能算意料之中。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下面炸開了鍋。

　“為了促進聯合基金會更好發揮作用，更好的服務中國經濟，經過委員商議，我們決定，這只基金將專項用于新興的民族企業，重點支持初創型科技企業和基礎產業，解決他們在創業發展中的資金難題。”

　和季郁彤同桌的一位同行不敢置信，“不是，我沒聽錯吧？說這50億只給民企用？”

　有人立馬接過話，“而且還重點投基礎產業？他們這是基金會，還是慈善組織？”

　“我有點看不懂這作。”另一位同行面困，“要是國資，或者Z-F組建的基金，這麼搞我還能理解，他們9家外資……我有點不能理解。”

　臺下人還在努力消化這個消息，誰知剛剛被周奚請上臺的詹局 又拋下了另一個炸彈——外管部已決定由新立的外資聯合會來試點首Z-F外管基金的海外發行和管理工作。

　吳應和季郁彤面面相覷，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驚。

　詹局這話的意思是，外資聯合會拿到了Z-F主導的基金和債務的發行管理，而且還是試點。

　“我靠！”有人喊了一句，“牛-bi，上面居然會把z-f的錢給非國家隊，還是外-資。”

　這在兩分鐘前還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說KR之前拿下青州的民生基金是在國隊的金鐘罩上撕開了一個小口子，那麼鴻升這次拿下z-f基金，則是將這個口子撕了大。

　更為重要的是，這兩次功擊破，讓更多的機構意識到，曾經他們認為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金鐘罩，原來并不是不可及和搖。這才是最好的“說服”。

　寧延可以想見，不久之后，當KR和鴻升為了民生基金振臂高呼時，不用太多員和利益兌現，看到可能的民企和外資中，一定會有人出來響應。

　距離舞臺最近的主桌，寧延仰頭著臺上正在摁亮啟球的一排人，目自然而然地聚在周奚上。

　站在一排男嘉賓中間，眼神明亮堅定，不是c位，卻毫無懸念地為中心。

　他在古鎮向表白時問，“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是我？”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答案是他們彼此之間無法比擬的一對一的吸引力。

　然而，今天，看著舞臺上得炫目的時，寧延才恍然明白，有些人就像一個太，無論何時何地都自帶芒，為焦點，其余萬皆被反襯得暗淡無。除此之外，他們還有著太一般的電磁場，吸引著周遭的人不斷想靠近。

　在這個過程中，有人只能沒在耀眼的線里不被看到，有人因為強刺眼選擇退而仰，有人因為他們周遭熾熱的溫度而被灼傷，而他何其幸運……能被看到，能讓穿過靠近他，手輕他的眉眼。

　寧延取下眼鏡，一瞬不瞬地凝著，眼尾微微上挑，黑眸里有毫不掩藏的坦。

　一個月前，面對那位重要人說的，“民資可以，但外資絕對不行。”沒有據理力爭、沒有反駁，只笑而不語。

　一個月后，用外資份拿下Z-F的基金，給了對方最有力的回擊。

　外人看到鴻升主發起外資聯合基金會，都以為是為了消化萬宏那筆燙手的錢；就連季郁彤都只是想到，是拉了萬宏來做虎皮，真正目的是拉攏各家機構幫一起吆喝助威。

　只有寧延知道，要做的遠遠不止如此。

　那位人為代表的管理者為什麼對外-資機構始終持謹慎態度，因為他們認為那是外人，外人不好管，管不好容易出問題，而且潛意識里總認為不是同生，心不會向著自己。

　周奚立聯合基金，專項用于扶持民族企業，是高調表態對政策和Z-F的支持，破除對外資機構的偏見。另一方面，從概率學角度，1家不守規矩的可能很大，但9家都不聽話，概率就小很多。而只要他們組一個小集，管理者就有的是法子讓其相互監督，揪小辮子，生一個部的監督制約系。

　這是在自戴箍咒，讓唐僧放心出命。

　隨著啟球轉出五彩繽紛的芒，歡快的音樂和掌聲響徹全場。儀式結束，嘉賓和機構代表攜手下臺，舞臺又接了新的演出。

　周奚回到座位，舉起酒杯，先敬了大家一杯酒才坐下來。然后，趁著其余人敬詹局酒的功夫，轉頭對上寧延灼亮的視線，“怎麼樣？”

　四目相對，寧延微笑看著。

　會師武漢，飲馬長江。

　“周奚。”他說，“我們已經站在長江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