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不許撒

　“是錢東家和蔣東家。”云小聲道。

　云照點點頭。

　錢東家和蔣東家也看到了云照等人,微微一怔，但他們到底是商人，臉上很輕易地便帶上公式化的笑容,不認識的人會覺得他們很友善。

　錢東家先開口道：“喲，這是照哥兒啊,好久不見。”

　云照眨兩下眼睛,不作聲。

　錢東家才將目轉向朱氏和沈月娘上,仿佛他和蔣東家都沒有做出過傷害任何人的事一樣，與朱氏和沈月娘如平常那般打招呼：“朱嫂子,沈娘子,新年好啊。”

　朱氏淡淡回一句：“好。”

　沈月娘點頭回應。

　“你們這是？”錢東家問。

　朱氏道：“弄點小玩意兒。”

　“哦，好。”錢東家掃一眼簡陋的四不像車車，也沒什麼興趣，道：“不錯的,那什麼，我和蔣東家的錢蔣酒樓開張了，你們若是有時間去坐一坐,我給你們打折。”

　朱氏皮笑不笑道：“好。”

　“那你們忙,我們先走。”錢東家道。

　朱氏和沈月娘一起點頭。

　錢東家和蔣東家離開前，親昵地郝一淼的腦袋。

　云照轉頭看一眼，心想這錢、蔣二人真是無恥,巧立名目分走郝萬程那麼多銀子，卻可以一副慈的樣子對待郝萬程的小孫子郝一淼。

　難怪郝萬程斗不過這兩個人。

　“這種人太可恨了！”朱氏咬牙道。

　沈月娘嘆息一聲。

　“他們會有報應的！”朱氏道。

　“對。”沈月娘附和。

　“我們等著瞧！老天爺不會放過這樣的人的！”朱氏道。

　沈月娘和怒氣沖沖的朱氏推著車子繼續向前，忽然想到家里的一些作料快用了,正好這兩日也賺了些銀子，便想著去買一些。

　“買，我們和你一起。”朱氏道。

　沈月娘回頭看向云照六人：“你們跟點,不要跑。”

　云照六人答應。

　郝一淼特別待：“照哥兒，你最小，你跟我們喲。”

　云照一拍小黑說道：“小黑保護我！”

　小黑點點頭。

　“那你也不能跑。”云道。

　“我造。”云照應一聲。

　“我們去哪兒買東西？”李元奇好奇地問。

　云指著前方道：“那邊。”

　“那我們要經過桃源酒樓啊。”金宵道。

　郝一淼道：“那里已經不桃源酒樓啦，錢蔣酒樓。”

　“哦，對！”金宵想起來了。

　“名字好難聽的。”李元奇一臉嫌棄。

　金宵點頭。

　他們三人都知道桃源酒樓沒了，郝爺爺不當東家，李爺爺不去里面當大廚，月嬸嬸也不當幫工，他們也不能去玩，但他們到底是小孩子，搞不懂其中的原因，反正大人們不去桃源酒樓，他們便也不去。

　可是云照什麼都知道，他一直沒有看過錢蔣酒樓，現下正好有空又順路，便想仔細看一看，很快地，便看到了錢蔣酒樓的模樣。

　果然。

　果然不一樣！

　外觀刷了漆，匾額換了名字、字和風格，看上去氣派得多，里面有不客人，恰在這時有三五個客人吃飽喝足，閑聊著從中走出來。

　“好好的桃源酒樓，怎麼改錢蔣酒樓？”

　“聽說是郝東家退出了。”

　“為何？”

　“不知道。”

　“覺菜的味道變了。”

　“沒有吧？剛剛蔣東家還說，廚子沒變。”

　“那個花生蓮藕豬蹄湯，我年前來喝，那味道真絕，今日喝起來，味道怪怪的，還有點腥。”

　“我也覺得味道沒有那麼好了，那個酸梅湯也不好喝了。”

　“你們是過年吃得太好，吃刁了吧。”

　“是嗎？”

　“有可能。”

　“……”

　云照一字不落地聽到這些，才知道錢蔣二人在賣他和李大廚整的酸梅湯、涼皮和花生蓮藕豬蹄湯……本沒有整出來新菜，而且舊菜做的也不如李大廚，所以普通客人才會吃出味道不同，照這樣下去，錢蔣酒樓拿不出來特菜，客人很快就會流失。

　他心瞬間不錯，目穿過酒樓，朝后門看去。

　“照哥兒。”沈月娘喚一聲。

　云照看向沈月娘：“娘。”

　沈月娘問：“你往里面走什麼？”

　云照發現自己拽著小黑，都要走進錢蔣酒樓的大門里，他轉頭道：“小黑，你腫麼不、腫麼不拉住我？”

　“我以為你要進去。”小黑說道。

　“所以你就跟我進去啦？”

　“嗯。”

　“行叭，你看上去好乖。”只是看上去，云照卻是知道小黑這孩子心眼特別多，比云、李元奇、金宵和郝一淼四個人加起來都多，好在小黑心地不壞，他便覺得小黑可，道：“我們走。”

　小黑點頭。

　二人又跟著沈月娘和朱氏等人向前走，又聽到沈月娘和朱氏嘁嘁促促說著郝萬程和錢、蔣兩位東家的事兒，云照越聽越氣憤，不能讓錢、蔣二人占那麼多便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看向小黑。

　小黑預不好：“干什麼？”

　“晚上我們出去玩。”云照道。

　“嬸嬸不讓的。”小黑提醒。

　云照道：“今兒是十六，大月亮，好好看的，和娘說去看燈籠，帶著艾草。”據說艾草是百草之王，除了藥外，可以辟邪，一些小孩子必須出遠門或者走夜路的話，都會在上帶著艾草，上次大半夜娘親帶著他去醫館，也是帶著艾草去的。

　小黑問：“玩什麼？“

　這就是答應了。

　云照道：“晚上再和你說。”

　小黑點頭。

　云照便乖乖地跟著沈月娘和朱氏等買作料，然后和朱氏等人告別后，他和娘親、哥哥、小黑回到云家院子，開開心心地數今日賺的銀子，總收五百多文，比昨日賺得多，沈月娘高興壞了，他趁機道：“娘，我想出去玩。”

　“天都黑了，玩什麼？”沈月娘問。

　“就系天黑，才闊以看燈籠，看月亮啊。”

　沈月娘道：“天黑不安全。”

　“安全，小黑保護我，他會功夫，膩害。”云照轉頭看向小黑：“系不系，小黑。”

　小黑點頭：“嗯。”

　云照道：“我們帶艾草去。”

　沈月娘不愿意。

　云照抱著沈月娘的，昂著小臉，開始聲氣地撒道：“娘，我都米有、米有過元宵節，我想去看看，娘，娘，娘，我想去，娘，娘，娘……”

　小黑直直地看著云照，又看到胖娃娃的另一面。

　云哭笑不得。

　沈月娘不住這麼磨人的云照，答應道：“好，娘收拾好了，和你一起去。”

　云照一副等不及的樣子：“我們先去，然后娘再去。”

　“不行。”沈月娘道。

　“我和哥哥和小黑去朱家等你。”

　沈月娘問：“還要和元哥兒一起去？”

　“嗯。”云照重重地點頭。

　“行，一會兒吃完暮食，你們先去，在那兒不要調皮，娘一會兒就到。”沈月娘道。

　云照開心地應：“嗯。”

　“還不放開娘，不想吃暮食啦？”沈月娘無奈地嗔道。

　云照笑嘻嘻放開沈月娘，可他不停地打擾著娘親，吃飯時還將米湯弄的滿桌滿地都是，就是希娘親能晚一點出門，然后道：“娘，我們去朱家啦。”

　“慢點，在那兒等著娘。”沈月娘道。

　“好。”云照應。

　“艾草帶上。”沈月娘又道。

　云照回：“造啦。”

　“哥兒，小黑，照顧著弟弟。”沈月娘又囑咐。

　云和小黑一起道：“好。”

　三人一起出了云家小院子。

　云照突然忽然亮出一把斧頭。

　云和小黑嚇的后退兩步。

　“小黑，拿著。”云照拿不了。

　小黑趕接過來。

　云小聲問：“弟弟，你干什麼？”

　“去酒樓后門。”云照氣呼呼道。

　“去那兒干什麼？”云忽然明白過來，道：“你想把酒樓后門的秋千都毀了？”

　“我弄的，我就毀！”云照道。

　小黑立馬響應：“好！”

　云最是善良的，習慣為他人著想，道：“這樣不好吧？”

　“那系我弄的！他們把、郝爺爺氣病，拿我的菜菜、賺錢錢，還讓郝爺爺、虧錢錢，我就不讓他們玩、我玩！”云照拉起小黑的小瘦手道：“哥哥不去，我們去。”

　小黑立刻跟著云照走。

　云追著小聲道：“娘知道會生氣。”

　“不讓娘造。”云照道。

　“可是——”

　“我們寄幾去。”

　云到底還是疼弟弟的，決定和弟弟一起去，同時又擔心：“我們可以破壞的了嗎？我們力氣不大啊。”

　“闊以。”很多玩是云照看著郝萬程和李大廚做的，都是有竅門的，毀了關鍵點就行。

　云想了想，道：“那好，我們小心，別被人發現了。”

　“嗯！”

　三個人抄近路，到了錢蔣酒樓后門。這時候錢蔣酒樓還有寥寥幾個客人在喝酒，后門卻是閉，他們借著樹葉間的月，來到梯前。

　云照找出幾個支撐柱，對小黑說道：“小黑，錘這兒。”

　小黑稍稍運氣，用力一錘，錘出一木頭。

　云照驚嘆：“小黑，你力氣好大！”

　“小黑每日都起來練功的！”云解釋。

　“那我以后就不住你啦。”云照關切道。

　小黑認真道：“還是可以的。”

　“為何？”

　小黑頓了頓，道：“你胖。”而且每次都是毫無預兆地過來，他想運氣都來不及。

　“……那我什麼時候、不住你？”云照問。

　“等我長高一點。”

　“那你慢點長喔。”

　“我已經長很慢了。”小黑有些失落道。

　“你們別說話啦，快點。”云催促道。

　云照繼續指出關鍵。

　小黑敲出一又一的木頭。

　云看著梯，問：“怎麼還沒有倒？”

　“明日應該倒了。”云照道。

　云關切地問：“會不會傷到小孩子？”

　“不。”按照現下的風，夜間就會倒了。

　“那我們還繼續嗎？”云問。

　“嗯！”云照點頭。

　三個人把云照參與做的東西，全部做了不同程度的毀壞。

　忽然錢蔣酒樓后門“吱呀”打開，一個聲音傳來：“誰？”

　小黑拉著云照和云往草叢一趴。

　“誰在那兒？”后門走來一個高壯的男人。

　云照三人盯著。

　“出來。”男人朝這邊走來：“出來！”

　云睜大眼睛。

　云照跟著張，一轉頭看到小黑握著斧頭的手了，眼神像是一只小獵豹一樣……這娃不會想沖出去和男人打一架吧，他立刻“喵”的了一聲，像極了小野貓。

　小黑轉頭看向云照。

　云照拽過斧頭，趴到小黑耳邊道：“你躥出去。”

　小黑瞬間明白云照用意，頓時如小黑影一般，伴著云照的又一聲“喵”，極快地躥出草叢。

　男人嚇的子后仰，又后退兩步才站住，拍著口道：“娘的，是野貓，嚇死老子了，明日老子就弄兩只毒老鼠，藥死丫的。”說完男人掉子，在墻小解一下，然后進后院，將后門栓上。

　“走吧。”小黑的聲音突然響起。

　云照和云嚇一跳。

　“小黑，你作太快了。”云道。

　云照道：“他不快，就不了我的點心。”

　小黑聞言看一眼胖云照，真想掐云照的小臉，讓云照不要再提這事兒，算了，等云照睡著再掐。

　“走吧。”云照道。

　小黑和云點頭。

　三個人又一次抄小路，不聲不響地離開，然后趕朝李元奇家跑去，跑著跑著，聽到沈月娘的聲音：“照哥兒，哥兒，小黑！”

　云照三人步子一頓。

　沈月娘提著燈籠走過來：“說是去元哥兒家，你們跑哪兒去了？”

　小黑悄悄把斧頭往后藏。

　“別藏了，我看到了。”沈月娘道。

　小黑又慢慢把斧頭拿出來。

　沈月娘看清楚斧頭，駭一跳，一把將斧頭奪過來，問：“你們拿斧頭干什麼？”

　云從不對沈月娘說謊話。

　小黑向來不說話。

　云照昂起小臉著沈月娘。

　沈月娘立馬正：“不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