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開不下去

　“小黑踢。”云照道。

　“小黑不是故意的,是弟弟鞋子著火了，小黑踢掉弟弟的鞋子，然后然后不小心帶倒了弟弟。”云為小黑解釋。

　小黑點頭。

　平日里小黑對云照的關心,沈月娘都看在眼里，就知道小黑不會真的踢云照，道：“小黑不是故意的。”

　云照道：“他闊以、我鞋鞋,不用踢。”害他摔個四肢朝天，一點兒也不帥氣。

　“況急，他沒有考慮那麼多。”沈月娘為小黑說話。

　小黑點頭。

　云照突然覺得娘親說的也有道理,他過小黑很多次,逗過小黑很多次，也搶過小黑很多吃食，小黑除了有一回趁他睡著他臉之外，并沒有什麼報復行為,所以剛剛應該就是急之下的行為，沒有想到會把他帶倒的，他盯著小黑看。

　小黑轉,出了堂屋，將云照的鞋子撿回來，遞給云照。

　云照接過來：“下次、下次不要、這樣踢啦，造嗎？”

　小黑點頭。

　“那我原釀你啦。”云照道。

　小黑繼續點頭。

　云嘀咕一句：“小黑又沒有做錯。”

　“照哥兒你得謝他,不然你鞋子就燒壞了。”沈月娘道。

　云照看到鞋頭黢黑一小片，再燒一燒，確實會燒壞了，能屈能的他向小黑，真誠道：“小黑，謝謝你。”

　小黑點頭,角帶笑，顯然沒有生氣。

　云照吭哧吭哧把鞋子穿上，爬起來，拉著小黑的小瘦手道：“不是說出去玩嗎？走，去玩。”他剛才已經把桃源酒樓之事想明白了，可以出去玩了。

　小黑指了指地上的瓜子花生和干果。

　云照立刻彎腰撿。

　小黑和云幫忙。

　三個人撿完后，一起出去玩耍，待到沈月娘收拾完畢，一家四口又推著獨車，去山腳下撿樹葉撿樹枝。

　連續撿三日，把廚屋和院子堆滿柴禾，足夠燒到元宵節。

　這下、菜、柴禾、火折子等日常用品都準備妥當，也沒有什麼事。

　恰好這時朱氏、汪氏、李元奇、金宵和郝一淼家中似乎都在忙著備年貨，沒有空閑時間過來，沈月娘便帶著云照、云和小黑三人逛集市逛夜市逛田地，認識各種玩雜耍、燈籠彩旗和田間作，就在玩玩鬧鬧中來到了除夕夜。

　武安坊區的炮仗聲此起彼伏。

　沈月娘四人在炮仗聲中.地吃上一頓火鍋，然后一起坐到東臥房的床上，一起翻看帶畫的書，坐在沈月娘懷里的云照指著書，道：“這系大腦斧。”

　“老虎是山里老大。”旁邊的云道。

　另一旁的小黑點點頭。

　“沒錯。”沈月娘開始給云照三人講神話故事，講著講著就講到小時候的事，慢慢地說到了云照和云的爹爹云靖：“你爹長得又俊又結實，人也特別好。”

　“爹爹特別好！”云有些模模糊糊的記憶。

　“嗯，對我們娘仨都好，就是不知道怎麼突然……”沈月娘突然陷一種悲傷的緒之中，眼睛微微泛紅。

　云沒有說話，心里面也是酸酸的，有些想念爹爹了。

　小黑微微垂眼。

　云照知道娘親擔心又想念爹爹，他讓娘親沉浸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得把娘親從悲傷的緒中拉出來，不然就會很難了，他便昂起小胖臉，聲氣地問：“娘，爹爹有我好嗎？”

　沈月娘低頭看的小兒子。

　“米有叭！”云照道。

　沈月娘悲傷的緒一滯，反駁：“誰說沒有？”

　“娘說的呀，娘說、娘說我系、世間最好的，我也腳得，我系、最好最好的，不然老天爺、老天爺腫麼、腫麼讓我長辣麼好看，你說，系不系？”云照故意逗沈月娘。

　沈月娘“撲哧”一下笑出聲。

　小黑也出笑容。

　云笑道：“弟弟最臭啦。”

　“哥哥胡說，我系香，香，造嗎？”云照張牙舞爪地同云說話：“造嗎？”

　沈月娘看不下去小兒子兇兇的小模樣，真的太可了，捧著云照的小臉就親，親的云照咯咯笑著喊“九敏，九敏啊”，兩只小胖手一，把小黑和云拉其中。

　四個人在床上玩鬧起來，一掃剛才的傷，笑聲不斷傳來，一直玩到半夜，沈月娘給了云照三人歲錢道：“可以睡了。”

　“娘，不守歲了嗎？”云問。

　云照道：“小孩子闊以、闊以不守歲。”

　“照哥兒說得對。”沈月娘著云照彈彈的小臉，這個小兒子總是可以在合適的時間里，帶給快樂和安，眼下心里幸福滿滿的，不去庸人自擾地設想云靖的種種壞況，等待便好。

　“我要和娘睡。”云照又道。

　“好，今夜是除夕，我們一家人一起睡。”沈月娘笑道。

　“嗯。”云照點頭。

　沈月娘睡在最外面，里面依次是云照、小黑和云，給孩子們蓋好了被子，道：“哥兒，被子風嗎？”

　“不。”云道。

　“冷不冷？”沈月娘又在云旁邊加了件棉。

　“不冷的。”云道。

　“好，都睡吧，今晚是除夕，就不吹燈了。”沈月娘道。

　“娘，你也睡。”云道。

　“好。”

　四個人同時閉上眼睛。

　許是時候太晚，沈月娘母子三人很快轉來輕微的鼻聲，小黑緩緩睜開了眼睛，看一眼左邊睡著的云，又轉向右邊的沈月娘和云照，眼睛微彎，角上揚，他從來不知道過年是這樣的有趣、溫暖和妙。

　忽然一個掌“啪”一聲糊在他的眼睛上，直接打斷他的好，這不是第一次了……他從從容容地拉掉小胖手，不是云照還能是誰。

　這個！

　這個小屁孩子！

　他手著云照的小臉，想要用力，又舍不得，在心里狠狠道：“孤不跟你一般見識！”

　云照渾然不覺，翻個，朝沈月娘懷里拱了拱，繼續睡，睡著睡著，一陣鞭炮聲響起，他嚇的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了，娘親、哥哥和小黑也同時被嚇醒。

　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見對方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想到不過是新年的炮竹聲，當即笑了起來。

　“我正夢見神仙，我以為神仙到我家啦。”云笑著道。

　“我以為、系狗狗、狗狗來咬我。”云照道。

　沈月娘問：“小黑，你以為什麼？”

　小黑以為有追兵，可是說出來不太吉利，他就不說了。

　“小黑以為、系大狗狗咬他。”云照道。

　“就你會說，新年了，我們今日穿新裳咯。”沈月娘道。

　云照三人趕坐起來。

　沒一會兒，四個人都穿上了新裳，一個比一個好看，然后出了院門，看著鄰居們互道一聲新年好，接著按照桃源鎮的習俗朝食吃餃子，午食吃各種炒菜，暮食還是吃餃子，次日大年初二隨意吃。

　大年初三桃源鎮平民開始走親訪友。

　沈月娘的父母已經去世，哥哥們在云家富裕時，三天兩頭到云家找事找錢，一看云家出事兒了，跑得比誰都快，沒有一點兒人味。

　以前對哥哥們的付出，當是喂了狗，至于云家大伯他們……不提也罷，總而言之，沒什麼親戚需要來往，不過去年得到朱氏李大廚夫婦和汪氏郝萬程夫婦太多太多的幫助，準備帶著孩子們去給他們拜個年。

　結果朱氏家親戚太多了，大年初八還要接待親戚。

　只好準備禮品先去拜訪一下汪氏和郝萬程夫婦，于是初八一大早，和孩子們都穿了新裳，道：“可以了，一會兒到淼哥兒家里，你們說話要注意點。”

　“大過年噠，要說、吉利話。”云照道。

　“對。”沈月娘點頭。

　云道：“不能吵架，更不打架。”

　沈月娘點頭。

　“要甜，要禮貌。”小黑說道。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不要。”云照道。

　云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不在面前的菜，不夾。”小黑說道。

　“不錯不錯，就是這樣。”沈月娘滿意自己的教育結果，笑著拎起禮品道：“走，我們去淼哥兒家里。”

　云照三人跟著出門。

　路上見走親訪友的鄰居，大家互道吉利話，“恭喜發財”“健康”“新年好”“萬事順遂”“心想事”等等，云照四人除了收獲這些之外，還得到一大批的贊。

　“娘，好多人夸我、夸我好看呀。”云照道。

　云低頭笑。

　小黑話進來：“也夸我了。”

　云照看一眼小黑，這段時間小黑吃得好，喝得好，鍛煉得好，心也好，稍稍胖了一些，俊的不像話，他覺得他不應該和一個真正的小屁孩子比，但他就是有那該死的勝負，于是道：“夸我、最多！”

　小黑點頭。

　云照滿意了，可恥地滿意了，拉起小黑的手道：“走快點。”

　小黑無言地彎了彎極為好看的眉眼。

　很快地，四個人來到郝一淼家門口。

　郝一淼是他們幾個小伙伴中最有錢的，足足兩進院子，好像還有二三四個仆人，算是小富之家了。

　沈月娘敲了敲院門。

　一個仆人打開門，請云照四人進去。

　郝一淼從堂屋出來：“月嬸嬸，照哥兒，哥兒，小黑，你們來了，新年好，大吉大利。”顯然他也是現學的過年禮儀，言行舉止看起來都是別別扭扭的

　云照四人面帶笑容地同郝一淼說話。

　“沈娘子來了。”汪氏也走了出來。

　云照四人也同汪氏打招呼。

　“進來坐。”汪氏拉著沈月娘進堂屋：“淼哥兒招呼照哥兒他們。”

　郝一淼趕走到云照三人跟前。

　進了堂屋一番寒暄，過年的禮儀算是做足了樣子，然后大家就稍稍放松，開始恢復日常。

　沈月娘四周看了看，道：“郝東家不在家？”

　“在。”汪氏說完，又道：“病了。”

　沈月娘大驚。

　云照停下拿點心的作，看向汪氏。

　沈月娘不解地道：“我昨日晌午，還在集市上看到他，神很好，怎麼病了？”

　“昨天晚上氣病的！”汪氏不高興道。

　云照猜測這事兒可能和桃源酒樓的錢、蔣二位東家有關系，想問郝萬程是不是被這二人氣病的，可是他記著娘親的那句“大過年的，大人說話，小孩不要”，他便直直地看著汪氏，希汪氏說下去。

　汪氏像是知道有人急切想知道答案一樣，真的說了下去：“那兩個東家氣的！”

　果然！

　果然是和錢東家、蔣東家有關系。

　沈月娘問：“什麼事會氣病呢？”

　汪氏和沈月娘認識很久了，兩家有什麼事都會說一說，也不當沈月娘是外人，而且覺得這事兒早晚都得讓大家知道，便道：“桃源酒樓開不下去了。”

　沈月娘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