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烏婉瑩走進院子。

茵姐兒抱著狗走過來,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你婆母又許你回烏家了？”

烏婉瑩撇了撇角，道：“江家、趙家調任回京這麼大的喜事，自然是要許我回娘家來的。”

趙家趙知府正四品,雖地方的品級與京不可相比，調任回京必然會降級，但趙家還有個祭酒老爺當家，皇帝怎麼也不會虧待趙家吧！

最差也是個正五品的京。

江家也已經有確切的消息，平級調。

從四品京。

這兩家放在京中,也能得上名號。

忠勤伯府手中無實權，文又向來地位高于武,陳家哪有不結的道理？

就是烏婉瑩不想回來,陳家還得催著回來呢。

當然烏婉瑩自己也十分想回來。

想親自通知烏雪昭趙家的表姐趙詩斕要回來了。

從小到家,烏雪昭人一頭。

現在也終于有人能一頭了。

這個人就是趙詩斕。

國子監趙祭酒的嫡孫，出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通,不止如此，還容貌絕，品還極佳，是人人稱贊的溫端莊、活潑討喜之人。

子才不像烏雪昭這樣子沉悶。

烏婉瑩從來沒見過烏雪昭不甘、妒忌的樣子。

假如烏雪昭也會嫉妒,一定是因為趙詩斕。

可不得親自過來轉告趙詩斕回京的好消息。

烏雪昭回了烏婉瑩一句：“如何赴宴,有大伯母安排,你若想和烏家一塊兒去,去跟大伯母說。”

茵姐兒抱著狗,道：“姑，你自便吧，我要去給狗梳了。”

烏雪昭也回了蘅蕪苑。

烏婉瑩看著瞬間空空的院子，心里犯堵。

很快便心好了起來。

江家宴席,不過幾日功夫，等烏雪昭見到趙詩斕，還能無趣麼。

烏婉瑩提著子出去，自然也悄悄地到藍氏院里看了一趟。

但并未進上房。

只在院子問服侍的丫鬟婆子，藍氏近況。

婆子收了銀子，笑呵呵地說：“姑放心，我們伺候的都很好。夫人過得也很好，一日三餐、用藥，都正常，一頓沒落下。神也越發好了，估著到了冬至，夫人的氣也就都能好起來。”

烏婉瑩角揚起，道：“是嗎。”

這樣就太好了。

既然母親一切都好，看來不常常過來是對的。

烏婉瑩本打算走。

到底放心不下，悄悄走到窗前，躲在窗邊，了個，過紙糊的窗戶窺探里面的藍氏。

藍氏正躺在床上休息，臉如紙。

懷里抱著托烏雪昭送來的包袱。

烏婉瑩心一沉，這養得很好！

一扭頭，瞪著伺候的婆子。

走上前去，本想一個耳，想到母親還要依賴這婆子伺候，笑了笑，褪下手上的一只金鐲，道：“好好照顧我母親，下回我來的時候，如果比現在好，不了你的好。”婆子接了手鐲，訕訕笑道：“好，好，姑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夫人。”心里有些發憷，還是道：“二夫人真的比之前好了很多，還一直抱著那個包袱不肯松手，可有勁兒了。”

怎麼搶都搶不過來。

烏婉瑩沒說話，冷著臉走了。

心里很是難過。

但也知道，烏家已經夠優待母親了……如果不是看在的份上，只怕都不會派伺候的人過去，由得母親自生自滅了。

回想起藍氏的眉宇，還算平靜。

烏婉瑩稍稍安心。

且再等一等，等有了孕，找老夫人再求個恩典，容好大夫過來看一看母親。或許母親也會因為有了孩子放寬心，心病好了，自然就跟著好了。

只是想到丈夫陳煒峰。

烏婉瑩又覺得頭疼……要是有的選，才不想主找他。

-

萬家表哥萬錦元歸京。

烏家派了人過去接船，人平安到了之后，萬家派人過來報了平安信。

烏老夫人聽說一切都好，念了聲“阿彌陀佛”。

萬家下人道：“老夫人，我家老夫人說，明兒個七郎過來拜見您，給您請安。”

烏老夫人笑應：“好好好，只管他來。”

荊氏也笑著說：“我們都在家里等七郎。”

萬錦元中了秀才，本就是大喜事，萬家一定要擺酒的。

即便不來拜見，兩家也見得上面。

特地鄭重其事跑來一趟，其實是為著什麼，彼此心知肚明。

烏老夫人打發了萬家的人，跟荊氏說：“準備一套文房四寶給錦元。”

荊氏笑道：“早備著了。”

烏老夫人又道：“你去叮囑雪昭一聲，明日過來請安，好好打扮打扮。”又面容含笑道：“許久未見，都不知道七郎長什麼樣子了。”

荊氏回憶起萬錦元的模樣，道：“七郎是萬家最俊俏的一個，咱們家的郎君都比不上他，如今個子肯定也高了，只怕更出挑了。”

烏老夫人頷首道：“就是子悶了點兒。”

記憶里，萬家七郎不怎麼在長輩面前說話，卻不知私下是什麼樣子。聽說他房中干凈，想來私下也是很靜的一個人。

荊氏也擔心道：“獨獨這一點兒，和雪昭倒不相和。”

兩個悶葫蘆在一塊兒，有個什麼誤會都說不清。

烏老夫人笑容淡淡：“能相敬如賓就夠了。”

荊氏心說，怎麼不是呢。

能跟丈夫過得和和氣氣，已經就是萬里挑一的幸福婚姻了。

在烏家人的期盼中，萬錦元來了。

烏雪昭正好過來給老夫人請安，走進來見了男客，有些嚇到。

過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

烏老夫人打量了烏雪昭一眼，見本沒打扮，很素凈的一。

但笑不語，拉著烏雪昭到自己邊，道：“過來見一見，這是你七表哥。你們有些日子沒見，可別不認識了！”

萬錦元起，非禮勿視，眼睛沒去看烏雪昭，沖作揖，聲音溫溫淡淡：“表妹。”烏雪昭見了禮，便退去一邊。

萬錦元仍舊回自己母親邊坐著。

長輩們說話，兩個小輩就坐在一側，凝神聽著。

烏雪昭自不會去看萬錦元。

而萬錦元，從頭到尾也沒看過烏雪昭一眼。

盡管他知道，這是家族之中，最漂亮的表妹。

說了有一會子話，萬家的人也該回去了。

烏老夫人讓烏雪昭和荊氏一起送客。

到了二門上，烏雪昭也就不能再出去了。

兩家人在二門上道別。

烏雪昭萬家長輩和萬錦元行禮。

萬錦元還了一禮。

兩人這才面對面，相視一眼。

萬錦元上書卷氣很濃，雙目溫潤堅定，微微一笑，很有君子之風。

毫不冒犯人。

烏雪昭沉靜斂，眉目溫和，比起淑，更像個畫卷上的子，溫中有些疏離。

兩家相別。

荊氏挽著烏雪昭，笑著道：“你萬家表哥長得真不錯，小時候沒看出來，他竟是萬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烏雪昭淡淡一笑。

荊氏送烏雪昭回了蘅蕪苑，又回了老夫人院子里。

老夫人問荊氏：“你覺得錦元的母親怎麼想？”

萬老夫人雖中意烏雪昭，到底烏雪昭子于生育有礙，只怕萬錦元父母親不肯接。

若烏雪昭嫁過去要婆婆磋磨，那也不是門好婚事。

荊氏搖頭，皺著眉道：“不好說。瞧著像是還不知道雪昭子的事……”

烏老夫人心里有些忐忑。

如果妹妹是打算先斬后奏，把烏雪昭娶了過去再告訴萬錦元父母實，那可不好。

道：“改日去萬家赴宴時，我親自去問問。”目一轉，叮嚀道：“事沒定，別出去宣揚，生得壞了雪昭名聲。”

荊氏立刻點頭道：“兒媳省得。”

也會管束好自家人，不消息傳出去。

烏老夫人又問：“你昨日有沒有讓雪昭打扮一下再過來？”

荊氏嘆氣道：“我說了。”

婆媳雙雙嘆氣。

這孩子，怎麼子這樣淡泊，終大事一點兒也不上心。都該懷春的年紀了，眼里難道看不上眼任何一個郎君？

-

京中近來頗為熱鬧。

炙手可熱的酒樓天天滿座。

江家發家晚，在京中沒買到好宅子，如今住的宅子，雖離皇宮近，卻沒有園子，只足夠自家人住。

烏雪昭的小舅舅江潤寧攜家小搬回來，江家越發擁。

一個吉日里，江家包下蓼園一天，承辦宴席。

賓客陸續赴宴。

烏家的馬車，和忠勤伯府的馬車同去，烏婉瑩與郭氏同來赴約。

接著，趙家、朱家的馬車也陸續到了。

烏雪昭先去拜見了主家。

江家一共兩房。

烏雪昭的大舅舅一家一直在京中，小舅一家才回京，前些日也私下去拜見過一趟了。

賓客迎來送往，江家眷分乏，這會兒過去拜見，說不上什麼話，一些客氣的場面話罷了，烏家、忠勤伯府便先落了座。

烏婉瑩坐下后，見左右都沒有什麼年輕眷，讓丫鬟去打聽才知道，蓼園風景優，大家也不在長輩面前拘束著，都游園去了。

走到烏雪昭邊，悄悄拽了拽的袖，低聲道：“出去逛逛吧。”

烏雪昭沒立刻答應。

烏婉瑩掩著說：“你愿意坐這兒被大家一直打量啊？”

烏雪昭掃視一眼，似有若無的眼神，全落在上。

大抵與近些時上發生的事有關。

起，和烏婉瑩一起去了院子里。

烏婉瑩倒沒說錯。

赴宴眷，趙詩斕還沒來，大家最關注的，便是連永寧侯老夫人和太妃都青眼的烏雪昭。

烏雪昭在園子里遠遠地看到了朱清玥。

烏婉瑩自有的人。

姐妹倆分開各找各的朋友。

烏雪昭過去同朱清玥打招呼。

朱清玥也眼尖，站在涼亭里沖招手，笑道：“雪昭，快過來，這里有棋盤。”

烏雪昭笑著過去。

亭外正好下起雨。

這兒本是個僻靜，除了倆沒有旁人。

兩人正好坐下分棋，草草下了一局。

萬錦元今日也過來赴宴，懷抱著一幅畫卷，撐著傘，從游廊下走過，一抬眼，瞥見了兩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