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西苑一行,被薛芷語一攪和，也沒什麼意趣了。

永寧侯老夫人倒還是照常辦了騎馬賽。

賀家的兒在馬背上的風姿，無人能敵。再有一個汪驪瑛在兒中的佼佼者,得了一副好馬鞍、一條馬鞭。

汪驪瑛不缺和馬有關的好東西，要把老夫人賞的馬鞍和馬鞭都給烏雪昭。

烏雪昭不想要,指著烏家借來的寶馬，說：“多謝汪姑娘一番好心,我已經有了。”

汪驪瑛掃一眼那馬鞍,耿直道：“你仔細瞧瞧，老夫人給的馬鞍更好！”

烏雪昭微微一笑：“一副就夠了。”

汪驪瑛只好不再堅持。

心里直嘀咕。

真是的,這麼好的馬鞍、馬鞭還有送不出去的時候。

這人怎麼生怕占了一點便宜。

一旁的烏婉瑩早黑了臉。

那馬鞍是送的！

雖不如永寧府買的馬鞍,也不是什麼次貨。

又暗暗慶幸，幸好烏雪昭沒把送的馬鞍拆下來,換汪驪瑛的。

不然多丟臉啊。

太西沉，永寧侯府的人打算回府了。

烏雪昭們自然也不會久留。

烏家的馬車和忠勤伯府的馬車一同離開西苑。

大街上,兩家馬車要分道揚鑣的時候，烏婉瑩車夫停下馬車,走到烏雪昭的馬車邊,開車簾,不由分說塞進去兩個包袱，道：“綠包袱里的是一些兒家用的東西，給你們的。”

烏雪昭和茵姐兒雙雙著烏婉瑩。

同乘的丫鬟也都不解。

好端端的，送東西干什麼？

烏婉瑩的手立刻放到旁邊藍的包袱上，支支吾吾地道：“……我婆母年前不讓我回烏家。這個包袱里是一些滋補的藥，麻煩你們幫我送給我娘。”

茵姐兒沒開口答應。

藍氏做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數。

于于理，都不想幫烏婉瑩。

烏婉瑩紅了眼睛,急道：“算我求求你們，總行了吧！”

大街上。

這樣攔著，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

烏雪昭放下簾子前，說：“快回家去吧。”

烏婉瑩喜極而泣，說了聲謝謝才走。

烏雪昭吩咐車夫：“回去吧。”

車夫驅馬，回烏家。

茵姐兒看著兩個包袱，拽了拽烏雪昭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真的要幫姑送給一嬸嗎？”

烏雪昭淡聲道：“送的藥救不了夫人。”

這藥能救的，只有烏婉瑩為養的愧疚、不忍。

茵姐兒若有所思……也是，藍氏病在，更在心。

心病不除，藥石無醫。

但是，讓親自去送也是不可能的。

回了烏家，烏雪昭把兩個包袱都給了荊氏。

荊氏收到兩個包袱，知道是什麼事，心里便了計較。

又笑著說：“今日在西苑玩得怎麼樣？老夫人院里已經準備擺上一桌，等著你們回來跟講《無上帝寵》,牢記網址:m1西苑的事，連林一夫人也說明日要過來吃茶。”

茵姐兒想到海東青傷人之事，小臉繃，笑都笑不出來。

知莫若母。

要是往常出去玩了回來，茵姐兒哪會是這種表！

荊氏一下子就看出端倪，收斂了笑容，問烏雪昭：“姑娘，西苑里發生了什麼事？”

烏雪昭抿了抿。

瞞是瞞不過去的，薛芷語的事，不用明天，也許今晚就傳遍京城了。

荊氏一下子就放下包袱，轉走到主位的椅子上坐著，沉著氣，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道：“好，你們兩個姑娘都不說話，我就拷問丫鬟。”

靈溪、靈月，還有茵姐兒的一雙丫鬟，齊齊跪下。

丫鬟里，靈溪年紀最大，也最穩重。

荊氏只問靈溪。

靈溪只能如實說了。

荊氏聽到茵姐兒和薛家起爭執，額上青筋直跳，狠狠拍了桌子，厲道：“茵姐兒，是娘太慣著你了！薛家你也敢招惹？瘦死駱駝比馬大，薛芷語再怎麼皇上不待見，也不到咱們去跟薛家人針鋒相對！

“薛家人要你一匹馬怎麼了？就是要烏家的馬，你也該給！”

荊氏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嚇得丫鬟和兩個姑娘都跪下了，滿屋安靜。

烏雪昭懇切道：“大伯母息怒，茵姐兒是為了我的馬才和人起爭執。我也該照看著茵姐兒，是我這個當姐姐的疏忽了。”

荊氏搖搖頭，道：“不，不是你的錯。誰能永遠不疏忽？當爹娘的都有疏忽的時候，何況你一個做姐姐的。指旁人督促自己的言行舉止，治標不治本。茵姐兒也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了。”

烏雪昭心中一凜。

荊氏平心靜氣地道：“雪昭，你先回去換裳，晚上去給老夫人請安。”

烏雪昭不肯走。

的確有責任，不可能丟茵姐兒一個人在這兒罰。

要罰也該兩個人一起罰。

荊氏起，親自扶起烏雪昭，語重心長地道：“雪昭，如果我罰你就能改，大伯母不會對你手，可我罰你，茵姐兒能改嗎？不能！

好孩子，我罰人意不在罰人，否則我打誰不是打？何苦打你們兩個？”

地握了握烏雪昭的手，也紅了眼圈，說：“聽伯母的話，回去吧。”

茵姐兒雙手揪著角，眼里淚水直打轉。

烏雪昭雙目刺痛。

荊氏瞪了茵姐兒一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養了什麼東西！你今天要敢求饒，什麼鸚鵡、小狗兒，我全給你送人！”

茵姐兒的眼淚霎時間收回去，臉氣得鼓鼓的，道：“我做錯了，娘您罰我。”

荊氏著人將烏雪昭送了回去。

關上門教訓茵姐兒。

上房里哭聲至持續了半個時辰。

晚上，老夫人那邊仍舊照常擺酒。

烏雪昭過去和家中眷說西苑里的事，子平靜，說話也溫溫淡淡的，沒什麼高低起伏，還是靈月繪聲繪說了太池、芭蕉林、貢馬的。

獨獨茵姐兒不在。

傷了膝蓋、手心，在房里養傷。了夜。

烏雪昭喝到薄醉，沒回去，折去看茵姐兒了。

茵姐兒趴在床上，兩眼腫得像核桃，雙掌腫了寸高。

烏雪昭拉著的手，眼睛一紅。

大伯母下手太狠了。

眼淚倏然間滴落在床鋪上。

茵姐兒著核桃似的兩眼，一笑：“姐姐你別哭，我已經不疼了。”

烏雪昭點點頭，了臉。

茵姐兒打發了丫鬟出去，和烏雪昭兩人悄悄夜話。

烏雪昭了鞋上去，姐妹倆依偎在一起。

茵姐兒抓著烏雪昭的頭發，聞了聞，說：“姐姐，你好香。今晚和我睡吧。”

烏雪昭逗：“必馨齋的點心香不香？”

茵姐兒輕哼一聲：“不香，已經忘記是什麼味道了。”又湊到烏雪昭發間聞了聞，靜默一會兒，有些委屈地問：“姐姐，再過幾年等我像你這麼大，是不是就可以隨心所了？”

烏雪昭輕茵姐兒的后背，眸如水般溫潤，輕聲說：“我也不能隨心所。”

茵姐兒嘟噥說：“可是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可以去莊子上看榮姨，你可以管理鋪子。我什麼都不行，娘都不讓我做。”

烏雪昭笑了笑：“我也有很多想做不能做的事，甚至想說都不可以說的話。”

茵姐兒瞪大了眼睛，問道：“姐姐，什麼事？什麼話？”

烏雪昭垂著眉眼，淡笑不語。

君君臣臣。

盡管帝王已是枕邊人，卻更是的君主，后宮的君主，天下人的君主。

君主面前，并非任何事都能做，任何話都能說。

茵姐兒箍著烏雪昭的脖子，湊到耳邊，小聲地說：“我知道，哪天馬車外的人，就是鄭公公！”

今日在西苑見到鄭喜，便徹底記起來他的聲音了。

烏雪昭定定地看著茵姐兒，臉頰，道：“這事可不許告訴別人。”

茵姐兒點頭，笑瞇瞇道：“姐姐放心，我最嚴了。你看今天娘打我，我都沒松口把我的寵送走。”

烏雪昭了茵姐兒的腦門。

茵姐兒抬眼看著，憂心忡忡道：“姐姐……不會是鄭公公看上了你吧？”癟道：“他可是個太監，聽說太監不能娶妻。”

烏雪昭忍俊不，說：“別胡說。”

茵姐兒陡然間明白過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天下間，除了皇帝，還有誰使喚得鄭喜？

難怪那海東青不啄們姐妹倆，原來真是聽了人話啊！

小聲地笑問：“那豈不是有個皇上姐夫？”

烏雪昭臉頰浮起紅云，拉上被子，溫聲含笑：“不早了，睡吧。”

茵姐兒閉上眼，彎著角睡了。

今晚夢一場。

姐姐穿上了袍，皇帝姐夫賞一只海東青，還命膳房為連做三百天的膳食，天天不重樣。

翌日早晨。

茵姐兒一早醒來，肚子得不行，洗漱過了，桌上擺著必馨齋的點心。

丫鬟告訴：“雪昭姑娘清早起來，打發前院的人去買的。”

茵姐兒趴在床上吃著必馨齋的點心，心里已經惦記上了膳房的點心。

轉眼到了十月間。

天氣眨眼間轉涼，烏雪昭出門已換上了一薄薄的棉襖。

去莊子上的路途有些長，丫鬟另給備了一件披風。

榮姨做好了臘味兒等烏雪昭。

烏雪昭吃了一些，帶了一些走。

榮姨拉著的手，依依不舍地囑咐：“姑娘，下回來，要能聽見你的好消息該多好啊！”

烏雪昭笑道：“姨安心，老夫人說翻過年就為我定下。”

榮姨雙眼發亮：“那快了，快了啊。”

十分歡喜。

烏雪昭坐上回程的馬車，順便去丁掌柜那里把父親裝裱的那幅畫給帶了回來。

剛帶著畫到家。

老夫人的丫鬟過來請過去說話。

烏雪昭去的時候，不荊氏和其他眷，大老爺烏旭和父親烏旭海都在。

上前去，一一行了禮。

老夫人喚道：“雪昭，坐過來。”

烏雪昭坐了過去。

荊氏笑道：“兩件喜事。”

聽說有喜，烏雪昭臉也沾上了些淺淺的笑意，問道：“什麼喜事？”

荊氏和丈夫烏旭坐同一張小桌的左右兩側。

夫妻倆手邊的小桌上，放著幾封信。

荊氏舉起信，笑道：“你萬七表哥明日就要回家了，家里也打發了人明日去碼頭接。”

萬家七郎君，萬錦元。

也就是烏老夫人打算給烏雪昭說親的郎君。

這事雖未在家里明白說過，但荊氏知道，烏旭也就知道了，烏旭海也聽老夫人提起過，他沒什麼意見。

一時間，家里人都笑地瞧著烏雪昭。

不知的人，也都知了。

烏老夫人怕烏雪昭，也怕事過早說開了不好，趕沖荊氏道：“還有一封信，拿給雪昭看看。”

丫鬟將荊氏手里的信遞給烏雪昭。

烏雪昭讀完，果然淡淡笑了笑。

荊氏亦高興道：“你小舅舅出京這麼多年，總算要調任回來了！你的表弟，如今也有十一一歲了吧！”

烏雪昭點頭：“足十一歲了。”

烏雪昭又問烏旭海：“父親已經看過了？”

烏旭海點頭：“我最先看的。”家書一送到烏家，前院的人就送到他那里了。

烏旭喝了半盞茶，忽道：“趙祭酒的兒子趙知府也調任回京了。”

趙家是烏雪昭姨母的夫家，趙知府就是烏雪昭的姨父。

屋子里的氣氛有一的怪異。

眾人又掃了烏雪昭一眼。

烏雪昭神自若。

這一批人員調作不小，沒幾個月就要過年了，家里人往來的事不。

烏旭本來就是過來叮囑此事，該提的都提了，他也不湊在眷堆里了，只道：“母親，兒子告退。”

烏旭海更不愿意留在后院，也跟著退了。

兩個老爺退了，烏老夫人便打發了其他眷，只留了荊氏和孫媳婦一起商議家中庶務。

烏雪昭悄悄地退了，去探茵姐兒。

茵姐兒的傷早就好了，挨了那一頓，倒是老實不，人前變得話，不怎麼和人辯白了。

不過本難移。

現在天天除了練紅，就是追狗、追著鸚鵡玩兒。

烏雪昭過去的時候，茵姐兒正給小狗講道理，告訴小狗不能用爪子抓人，只能抓球，小狗吐著舌頭，像是學人在點頭。茵姐兒了它的臉，說：“你可真聰明，大難不死的狗就是聰明。”

靈月聞言一笑。

這都什麼有的沒的。

烏雪昭才進茵姐兒的院子。

茵姐兒也抱了狗，朝走過來。

一門上來了人，說烏婉瑩來了。

烏婉瑩帶著消息來的，人沒進來，聲音先傳了進來：“雪昭姐姐，你的舅舅、姨母、表姐都要到京了，江家過幾日就要辦一場洗塵宴。帖子也下到了忠勤伯府，到時候我們兩家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