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皇上怎麼出宮回王府了？

烏雪昭并沒聽到消息。

估著是臨時起意,或者出宮有什麼事。

再朝外看時，他的馬車已經走了，看來是真的有別的事。

這般匆匆偶遇,反而人心不在焉起來。

烏雪昭腦子里總想著今日的“巧合”。

“姐姐？”

茵姐兒喊了烏雪昭第二遍了。

烏雪昭回了神，道：“怎麼了？”

茵姐兒兩眼亮晶晶地說：“反正前面也堵住了，要不咱們也別急著去登山，就在這周圍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先多買些吃的嘗一嘗,怎麼樣？”

這饞的。

烏雪昭一笑。

茵姐兒拍了拍自己的脯。

年紀還小,前原本平坦，塞了個錢袋子,鼓囊囊的。

十足的底氣：“我帶夠了銀子。”

整條街的點心，都買得起。

烏雪昭解下自己的荷包，笑道：“這邊的點心貴，我的也給你。”

茵姐兒一喜。

這就是同意啦！

忙不迭朝外吩咐人去買吃的。

必馨齋門口堵得厲害，挑這條路算是挑錯了。

車夫這般想。

但茵姐兒可不這麼覺得。

丫鬟去街邊買了好幾樣吃食過來，筍蕨餛飩、鴛鴦炙,全是熱乎乎的。

還沒開吃，里就有甜甜的津了。

烏雪昭了茵姐兒的腦袋。

到底還是孩子心,就惦念著吃的。

趁著茵姐兒吃東西的功夫,挑起車簾,朝外又看了一眼，之前看到帝王的方向，已經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

許是有什麼要事，真只是偶遇，并不是為著呢。

烏雪昭收攏心思,和茵姐兒說話。

茵姐兒咬了口餛飩，笑瞇瞇道：“真好吃。十王府這邊吃的怎麼這麼香？”

街邊小攤販全都挑大族宅院附近做生意，除皇宮之外，本該屬十王府附近最繁華熱鬧。

只不過先帝在時王府冷清，生意也跟著淡了許多。

留下來的都是老字號。

他登基之后，住過的宅院都跟著得道升天。

攤販又都回來了。

這條街比十年前還要熱鬧。

這樣的熱鬧，他之前應該也沒瞧過吧。

烏雪昭若有所思。

茵姐兒用勺子舀了一個喂烏雪昭，說：“姐姐你也嘗嘗。”

烏雪昭咬了半口，果然很香，筍蕨清香，混著香油的香，聞之食大振，吃下去恰恰好的適口。

不好吃，還有種符合預想的熨帖。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烏雪昭吃完一個，用帕子摁了摁角。

茵姐兒笑：“那我就不給姐姐留了。”

街邊吃食香氣人。

跑買吃食的丫鬟，都咽了咽口水。

靈月遞進來一包點心，也笑著打趣茵姐兒：“姑娘這可是派了個苦差事，奴婢的肚子也都跟著了。”

馬車里已堆了一大堆吃食，烏雪昭丫鬟們不必買了。

荊氏一向不準茵姐兒吃。

這些又不能帶回去，只能在外面吃完，吃不下也是浪費。

茵姐兒知道錯過今日，明日再想吃也是沒有了。

吃的有些急。

烏雪昭慢著些，心里有些后悔縱容了茵姐兒，但又覺得人喜歡什麼，許是天生如此，大伯母越是拘著茵姐兒，茵姐兒越是想吃，倒不如偶爾滿足茵姐兒，省得自己背地里吃更好。

烏雪昭心還沒落地，茵姐兒果真開始不舒服，吃著吃著，手頓住，秀氣的眉頭也擰著。

“怎麼了？肚子又疼了？”

茵姐兒咽下去半塊糕點，說：“……可能有一點。”

看的臉，可不是一點。

烏雪昭只好吩咐車夫：“回去。”

靈溪在家里看院子。

茵姐兒的小丫頭恐怕說不出清楚，烏雪昭只好讓靈月坐后面的一輛馬車去跟朱清玥說，下次再見。

茵姐兒肚子疼，心里又害怕母親知道了罵，拉著烏雪昭的手說：“姐姐，咱們先別回去，找個地方歇歇，等我肚子不疼了再回去好不好？”

烏雪昭搖頭，“不好。”

肯定得早些回去看大夫的。

這時便聽得外面有一道陌生的聲音，說：“姑娘，小的是永寧侯府的人，才見姑娘家的馬車先走了一輛，可是遇著什麼事了？”

烏雪昭的心猛然跳了跳。

他還沒走？

應該不是，既是出宮辦事的，許只是留了人在這里看顧。

茵姐兒拉了拉烏雪昭的胳膊，央求，哪怕讓先去侯府的倒座房里，稍稍躺那麼一會兒呢。

罷了，先盡快給茵姐兒找個大夫看看吧。

烏雪昭回那人的話：“舍妹鬧肚子，要先找個落腳地看大夫。”

那人笑道：“這個容易。您家馬車堵得不能了，請二位姑娘移駕到我們家馬車上，好快些出去。”

烏雪昭給茵姐兒也戴上帷帽，的小丫鬟過來幫忙扶著。

自己也戴上帷帽，跟車夫說：“等不堵了，你直接回去吧。”

車夫也聽見了對方自報的哪家家門，應下一聲，待主子們走了，自己也下馬車去弄了些吃的。

剛才就聞到車簾后面飄香，饞死人了。

茵姐兒去了頭一輛馬車。

烏雪昭也想跟著上去的時候，鄭喜過來說：“姑娘，您坐后面一輛，省得在一塊兒，那邊寬敞。”

茵姐兒仿佛聽過這道聲音。

但鄭喜有意變了聲，倒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總覺得不像永寧侯府的人。

烏雪昭和茵姐兒說：“我坐后面。”

“我知道了姐姐。”

肚子疼得厲害，茵姐兒也顧不上去看說話的人是誰，躺在丫鬟懷里，皺著臉開始懊悔，早知不吃那麼多了。但是再來一次，還是會吃。

真好吃。

烏雪昭隨鄭喜上了馬車。

心里在想，天子今日會不會再過來，又覺得打聽皇帝行蹤有些越矩了。

沒想剛挑簾子進馬車，就被攔腰抱住。

聽見一聲低啞的淡笑。

馬車開始行駛，烏雪昭子搖晃了一下，抱住桓崇郁，訝然道：“您還在？”

桓崇郁抱著輕輕吻了吻，勾道：“朕等你半天了。”

所以，他是一直都在？

烏雪昭眨了眨眼，問道：“那您今日出宮……”

桓崇郁手里還把玩送的帕子，拿到眼前，然后塞到自己的領里先掖著，騰出手環抱著，緩聲道：“你說呢？”清冽眉眼輕抬，竟有些道不明的帝王風流。

烏雪昭臉紅心跳。

桓崇郁看著輕笑，在耳邊說：“先隨朕回去。”

烏雪昭擔心道：“茵姐兒還在鬧肚子……”

桓崇郁輕笑：“你還怕醫治不好你妹妹？”

當然不是。

醫自然比尋常坐堂的大夫厲害。

但是醫從來只看王宮侯爵，普通宦之家，哪得這般恩寵？

桓崇郁見沒說話，安道：“放心，醫要是連這點小病也看不好，白拿俸祿了。”

又往瓣上聞了聞，問道：“吃了什麼？這麼香。”

才吃過的一只餛飩。

也就一只，這都聞出來了？

烏雪昭道：“餛飩，就在王府外大街的門前，您沒吃過？”

桓崇郁淡聲說：“以前王府外沒這麼多攤販。朕也不吃外面的東西。”

也是，他那時必然對所有人都是防之又防，怎麼會胡吃東西。

但街前冷清，倒是沒猜錯。

桓崇郁點了點的眉頭，問道：“今日怎麼了？”

總在想別的似的。

烏雪昭道：“沒什麼，擔心茵姐兒肚子，有些不安。”

想從他上下來，像這樣坐著，不像個樣子。

萬一外面人瞧見了，多不好意思。

桓崇郁卻把抱得的，道：“別。”

烏雪昭就沒了。

很多時候，都是很乖順的。

桓崇郁調侃道：“你竟也看些閑書？”

看著乖，不像是看閑書的姑娘。

烏雪昭知道他說那帕子的事，雪白的臉又一紅。

烏雪昭弱聲道：“皇上不也看了嗎？您怎麼會看？”

他看起來，也不像看閑書的人。

桓崇郁翹了翹角，道：“猜猜。”

烏雪昭想了想，是和子一起看的吧？

難道是以前的丫鬟之類的？

“丫鬟說給您聽的？”

桓崇郁說：“朕邊可沒丫鬟。”

男人的斗爭里，多用人計，為免去麻煩，他幾乎不用人伺候。

不是丫鬟？

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了。

烏雪昭搖搖頭，老實說：“猜不到。”

“看來你們兒家，私下里并不說這些。”

桓崇郁邊有些不明的笑意。

原是聽別的男人說的。

烏雪昭沒興趣知道男人間的渾話，他最好也別跟說……

桓崇郁附耳過來，不知想跟說些什麼。

烏雪昭怕是說些不想聽的話，出他領口的石青帕子，蓋在他臉上，捂住他的，不他開口。

的掌心過來。

桓崇郁眸幽暗了幾分。

馬車到了王府門前。

兩人一同下車，茵姐兒坐的一輛馬車卻不在，烏雪昭剛想問。

桓崇郁說：“讓鄭喜送去永寧侯府了，你要是想讓也來王府，朕讓鄭喜去接。”

還是不要了。

烏雪昭道：“就讓茵姐兒在侯府。”

兩人一進屋就滾到床上。

想到茵姐兒肚子疼，在這兒顛鸞倒，烏雪昭有些心虛。

桓崇郁才不會因任何人心虛。

著，啞聲說：“雪昭，有些該看的書，你是不是還沒看？”

譬如新婚夫妻，禮之前該看的那些書。

烏雪昭抿了抿，不好意思說出口。

雖然沒看，但是……不已經做過了嗎。

桓崇郁俯下，著耳垂說：“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想不想看，嗯？”

烏雪昭沒什麼見識地瞪大了眼眸。

什麼別的？

男人和人……那還能怎麼樣？

這樣像新奇又害的單純小鹿。

桓崇郁一時忍不住，著下狠狠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