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覺得，此刻的宋時宴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陌生。

那種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好像真的全然不記得他們的過去，眼淚一遍遍在眼眶裡打轉，又一行行留下。

眼神堅韌，甚至在較勁賭氣，「好啊，有本事你就將我扔進海里，如果你不後悔，你不心痛，你就往下扔。」

蘇小小像是跟他杠上了，才來了不到兩天，神就在一次次崩塌中重建，太痛苦了。

然後毅然決然地從船艙裡面出來，看著外面已經逐漸變得沉起來的天氣，很快一場小暴雨應該就要襲來，蘇小小上已經覺不到冷，似乎心的疼痛已經掩蓋了皮囊的脆弱，走到欄桿邊，等著宋時宴出來。

蘇小小在心中暗暗發誓，只要他敢出來，敢做要丟下海的作，就自己跳下去，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命，但再也不會和他有什麼牽扯了。

幾秒鐘后，蘇小小似乎聽到一聲輕呼聲，「時宴，不要！」

「就算讓人討厭，但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我只想我們兩個人安安穩穩的生活，就算破壞了我們現在的幸福，我也不想鬧出什麼人命來。」

如此虛偽的話，是從文玉淑口中說出來的，在後看似攔著宋時宴，卻句句帶刺的爭對。

蘇小小想，如果真死了，一定不要放過文玉淑這個詭計多端的人。

而眼下況也正如所預判，宋時宴真的一臉戾氣的出來，要將揚海中。

此刻兩個人面對面，不到一米的距離，蘇小小隻覺自己的心死了。

活活被疼到炸裂碎片。

臉上留下最後一行淚，「宋時宴，你手吧，我再說最後一遍，你永遠都不要後悔。」

男人眼神一凝，如同最殘忍的洪水猛，大掌已經在了蘇小小的肩膀，「我怎麼會做後悔的事，我只希你快點消失。」

冰冷的聲音如同嗜骨的海水。

有漁民發現這邊起了爭吵，過來勸說，可蘇小小突然慢慢往後退，已經到了欄桿的最邊緣。

先前和聊過天的叔叔見到這副場景都怕了，「小姑娘你快進船艙去，這是幹嘛，年紀輕輕的可不要自尋死路，你不知道我們出海的，有多人都希平安無事的回去和家人一起吃飯嗎？」

「聽話快點下來。」

原本已經被冷風凍乾的眼淚，總是忍不住一次次熱淚盈眶，蘇小小被那句話，說的又忍不住了。

心中翻湧起巨大的委屈。

「叔叔，不會了，不會有人等著我回家吃飯了，我媽媽去世的早，我從小就沒有母，我父親也在我即將要步社會那一年去世了，公司破產，我也從大小姐淪為再普通不過的人，我甚至去吃過餐廳的殘羹剩飯，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麼，我都能接，可眼前這個男人……」

「你知道嗎？他是我的老公，本不是這人的。」

「我知道你們現在肯定都覺得我瘋了，在胡言語，沒關係很快你們就聽不到了，因為我的丈夫親口說出要我死的話，我為他流過一個寶寶，我想此刻我應該要去找我的寶貝了…」

蘇小小突然笑出來，臉被凍的僵，此刻笑起來就多了不的猙獰。

真的痛苦，日以繼夜的痛苦。

宋時宴聽到這些話時，毫無表的臉上，似乎在眼底快速劃過某種緒，右眼皮也瘋狂地跳起來。

漁民又在後拉他的手臂，「小宋，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兒，是不是吵架了，還是怎麼了？」

「要不然先把人勸下來不要這麼激，而且風浪馬上就要來了，真出事了就不好了。」

叔叔很擔心，雖然只認識了短短半天，但不一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又苦口婆心到，「孩子，並不是人生中的全部，你要想清楚才行啊，快點下來，我們先進船艙。」

蘇小小心已經涼了，本不為所。

文玉淑在一旁看著，表面裝出害怕震驚的樣子，可心中早就跳下去，一死了之。

但還要裝一裝善良的樣子。

「時宴，要不你勸勸吧，說句話。」

宋時宴冷靜了幾秒，側的拳頭也逐漸了下來，但就在抬頭的瞬間，就看到那道纖的影如風一樣掉落在一無際的深海里。

隨著翻滾的波浪，瞬間消失。

「啊——」文玉淑尖出了聲。

沒想到蘇小小真敢跳。

而同一時間，宋時宴幾乎是立即撲到了欄桿邊想抓住人，太晚了。

他突然覺到腔里一說不清由來的疼痛讓他無法呼吸，甚至從大腦神經理傳來痙攣。

「快，快點打撈那小姑娘，我們不是在這裡下了網子嘛？快點！」叔叔大聲喊著。

可一旁年輕一點的漁民卻有點不願意。

「我們剛下去的網，現在撈上來今天就白忙活了，而且等這小風暴過去，螃蟹都進樣子了，我們肯定能大賺一筆。」

「你還有人嗎？那可以一條命，錢能買回來嗎？」爭執之間，叔叔堅持要將網子收上來。

可突然噗通一聲——

宋時宴也如同矯健的鯊魚一樣，跳海中去。

那一刻，其實他什麼也沒有想起來，又或者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可他整個人是混的，就想在冰冷的海水中找到。

宋時宴怕了。

那種傳來的怕，大腦隨後才接命令。

可他在海中遊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的，或許是太過於絕已經飄落了海底。

他的臉龐很，宋時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掉眼淚了，只能拚命的游，但卻什麼都看不清。

他上潛到海面，大聲喊著讓收網，恐懼頭一次佔據了他的全。

風浪席捲的很快，漁船已經開始左搖右晃。

文玉淑害怕宋時宴也出事了，扔下去了一浮木還有游泳圈繩子，讓他趕上來。

可男人如同聽不見一般。

在那一天，好像一切都套了。

——

蘇小小好想沉睡了很久很久，記得在海中的時候自己屏住呼吸墜落了上百米，整個都猶如死一般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看到任何畫面，想終於解了一切。

可此刻，覺到過暖洋洋的。

怎麼回事？

明明棺材里和海水裡都是冷的，怎麼會覺到暖呢？

蘇小小覺得奇怪，耳朵好像可以聽見東西了，是隔著牆壁的人在說話，還很悉，而且的眼睛好像也能微微從一隙中看到。

蘇小小努力的想睜開，可嘗試了幾次，都只能看到微弱的芒。

想也許已經是在天堂了，所以才會這樣溫暖吧。

靜靜躺著，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沉睡又繼續蘇醒，蘇小小覺到自己心臟清晰的跳聲，才確定自己是活下來了。

而且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只是周圍的一切都令陌生。

終於睜開了眼，看到了落地窗灑照進來的全部落在上。

慢慢抬起手，卻突然被一道充滿力量的手腕兒給抓住。

「你醒了？」

冰冷的聲音，還有沒有溫度的手掌徹底拉回了的思緒。

「你醒了？」

蘇小小瞳仁聚焦，朝旁邊看過去。

是小野，是那個男孩子。

蘇小小此刻才徹底看清楚他的臉，像極了一個鬱年，可模樣又十足的好看。

「是你救了我？」蘇小小著急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啞的厲害。

小野將冰糖雪梨端到旁邊的桌子上，冷冷答道，「是，保護你是我的使命，所以無論天涯海角，只要你有危險我就會出現。」

蘇小小搖搖頭，「不對，是你跟著我一同去了西岸。」

「那證明你一開始就知道他還活著，你為什麼不找他相認呢？」蘇小小心中有太多問號了。

撐著起，然後又重重的無力的癱在床頭。

小野臉多了一點表，他皺眉，「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

「整整半個月，你就這樣躺著，我差點以為你是植人了？」

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嗎？

蘇小小抬手捶自己的腦袋，覺裂般的疼痛襲來，又目微弱的看著小野，「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想聽什麼？聽我告訴你，我有辦法找回他失去的記憶？」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點線索，他差點自毀雙臂才救下你。」

「怎麼可能？」蘇小小瞬間緒激起來，眼睛睜大。

這絕對不可能的。

也不可能忘記當時的畫面，宋時宴是不得立馬去死的，又怎麼可能救呢。

蘇小小突然苦笑出聲，乾裂到出口子，隨手拿起來那晚冰糖雪梨喝了下去。

嚨如同火燒一般難。

小野回頭似笑非笑，「現在不想死了？」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的話還要麻煩你救。」蘇小小已經不見外了。

目落在房間的布施上，還有落地窗外的景，落葉已經全部黃了落在草地上。

「這是哪裡？」疑。

「這裡是a市，我帶你回來了。」

「不對，這裡不是，小野我們之間你還有必要騙人嗎？」蘇小小從床上下來，足尖點地，這裡冰涼的厲害，說話甚至有寒氣出來。

記得a市即便是冬天了，草地上的落葉也不會是枯黃，而且靠近海岸，其後本就潤。

突然反應過來，「我們還在西岸對嗎？」

小野笑，「真聰明。」

「那你帶我回去吧，可以嗎？」蘇小小面已經足夠冷靜。

「不找他了嗎？不想讓他恢復記憶回去縱宋家的爛攤子了嗎？」小野口氣有點漫不經心。

彎腰從地上撿起拖鞋然後抬起蘇小小的腳讓穿了進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不回來，宋家的一切從今往後都是我的。」

「你可沒那麼大本事，有人已經快要給宋家洗盤了。」小野皺皺眉。

「我留了一手。」蘇小小突然回頭看他。

彷彿並不是那種為衝鋒陷陣完全沒有頭腦的傻白甜一樣。

小野還真小看了。

「行，明日啟程。」

蘇小小重新活過來，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甚至於小野在提到那句是宋時宴差點自廢雙臂也要救下時，也毫無反應。

甚至都不想多家過問。

這次離開，兩個人的也沒有再修復的可能，即便他恢復記憶回來，蘇小小也無法原諒他所做的一樣。

小野看靜靜發獃，也不想打擾，從桌子上拿起空了的碗，提醒道，「你聲帶損，要好好保養。」

「這冰糖雪梨我放了特製的東西，恢復的很快，但我要你怎麼製作才行。」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蘇小小沒有轉，目始終盯著窗外的樹枝上。

兩人如同隔空對話一般。

小野抬了抬頭，「你要是不想學，我就把配方放到你行李中去，回去了你自己看心。」

小野說罷，徑直往前走去，直到門口，蘇小小突然轉過了，目冷冰冰的，再也沒有任何芒，「小野，其實他沒失憶對嗎？」

一句疑問。

讓小野說不清的滋味在眉頭，他了眉梢，沒回的話，隨後關上門離開。

蘇小小知道了答案。

他永遠是那麼狠，計劃之外也永遠排除了。

蘇小小徹底心如死灰。

拿起筆，隨後在床頭空白的紙張上寫下離婚協議，一式兩份，簽好字又不惜咬破手指頭踏了手印。

隨後拿了出去。

小野還在房門外，似乎是通了電話，聽到出來也沒掛斷，只是眸微驚，隨後蘇小小到他面前將東西遞過去。

「我知道你還會去見他，畢竟是為他賣命，雖然有點潦草簡陋，但這份離婚協議書，我希他可以簽字，等回國之後，我會委託律師，進行財產劃分，不過我只要現在那套房子就行了，其餘的他的我都不要，還有一個條件就是我要徹底代替他接管宋氏。」

「我知道他能聽到的對嗎？」

藍牙耳機一閃一閃，蘇小小猜到對面的人就是他，這些話也是說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