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孟嫵還是獨自做了一大桌子午飯，面對陸玉陸斐亮晶晶的眼睛有說不上來的自責。

“嫂嫂怎麼不吃？這麼多我們吃不完的。”陸斐大口往里喂著飯，含糊不清地催促著孟嫵。

孟嫵從走神中回過思緒，淡淡一笑：“好。”

“孟大夫不介意多一雙碗筷吧。”

一道調侃驟然響起，隨即一個影輕飄飄落地，自來地坐在桌邊。

孟嫵看了眼仍舊閉的大門，又看了看特意加高過的墻壁，目重新回到鐘賀驍上：“鐘統領，你沒有家人嗎？”

“他們遠在州府，我怕是趕不及了。”鐘賀驍坦地回答，轉頭對陸斐道：“小不點，幫我拿雙碗筷來？”

陸斐已經被鐘賀驍的輕功傾倒，眼睛直冒，但聽到他的話時瞬間清醒，搖搖頭：“不。”

見這一家大小態度一致，鐘賀驍不由發笑，搖了搖頭，“孟大夫不必這麼見外，你不好奇并州之事是否有牽連到陸公子和你？”

孟嫵眸微轉，這才起給鐘賀驍拿來一副碗筷。

時辰推移，天更暗了，孟嫵送走鐘賀驍抬頭看向沉沉的天：“這才申時，便這般暗了。”

陸玉也跟著抬頭呆呆地看了會兒，收回視線道：“冬至是白日最短的時候，也正常。”

“你倒是知道得多。”孟嫵點了點陸玉的鼻頭。

陸斐突然問了句：“不過二哥什麼時候回來啊，難道晚飯也不和我們一起吃嗎？那豈不是在他去書院前又見不著他了？”

問話一出，大小三人就散了勁兒，以同樣的姿勢趴在欄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下雪了！嫂嫂！”陸玉忽然像發現什麼似的興地著。

幾乎同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孟嫵登時起，對陸玉道：“熱下羊湯。”

隨后疾步過去開門。

“嘎吱”

門打開，陸行章長玉立地等在外頭，發頂落了點雪，鼻尖有點泛紅了。

孟嫵從他眼睛看到，又看回眼睛，讓著路，說著：“我還以為你要在將軍府用完晚膳。”

“特意提前到午膳的，畢竟晚膳還是得在家。”陸行章手里勾著一個食盒，放置在桌上。

聽到他后半句，孟嫵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綻開一個笑，跟上去。

“這是大將軍府的糕點？”孟嫵一邊問一邊打開食盒。

陸行章無奈道：“你鼻子倒是靈。”

倒也不是鼻子靈，畢竟書里都寫了，陸行章離開大將軍府的時候被塞了不東西，這些糕點也在其中。

不過……

孟嫵回頭看著他放下食盒后便空空如也的兩手，只帶了糕點回來？

重新蓋上食盒，表嚴肅了點：“你和大將軍鬧得不愉快了？”

陸行章看向，否認著：“并沒有，你為何有此猜測？”

孟嫵總不能說是因為你帶的東西沒有書里的多吧，眼睛轉了一圈，轉移話題：“先吃晚飯。”

轉去了廚房忙活，陸玉陸斐從廚房出來，興高采烈地撲到陸行章邊，滿足地吃起糕點來。

陸行章看著那食盒，想到方才還未揭開便篤定發問，又聯想到之后的神不明，心頭有些奇怪。

這樣總像是孟嫵提前就知道這些似的……

才酉時三刻，外頭便灰蒙蒙的了，幾人坐在屋，點起燭火，此時才有時間聊閑。

孟嫵小口小口地喝著湯，在喝湯時掀起眼皮從碗的上沿瞄向陸行章，雖然是中止了話題，但是確實很關心陸行章在大將軍府的經歷。

當再次瞄過去時，陡然和陸行章那雙晶亮的眸子對上。

“咳咳……”

猝不及防，嚇得嗆咳了幾聲。

陸玉忙給順著位，等孟嫵平定時臉也憋得通紅。

陸行章無奈搖頭，平靜地開口：“想問什麼就問吧。”

斟酌著字句：“我只是擔心你和大將軍有了什麼過節，畢竟大將軍府出手闊綽，怎麼可能只單單送一食盒糕點？”

“的確送了不止這麼多，但其他的可有可無，拿回糕點也算是承了大將軍的。”陸行章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孟嫵了然大悟地點頭，想到另一件事：“你可把平安符送出去了？安平郡君反應如何？”

提到平安符，陸行章端著碗的手頓住，片刻后才頷首：“很喜歡。”

“那就好。”孟嫵這才放松下來，“那可是我去寒章寺特意求的，聽說很靈，安平郡君也很信任那里。”

書里頭紀雪瑤后期便為了給陸行章求平安符特意去過。

思及此，孟嫵撓了撓袖口里還存著的一個平安符，攏共求了四個，給陸玉陸斐都佩戴好了，如今剩下一個打算給陸行章，現在卻是猶豫起來了。

畢竟以后有紀雪瑤給陸行章求，這個不是多余了嗎？

不然這個掛在家里鎮宅好了。

陸行章著垂下的臉，嘆口氣，湊近了些：“還有些什麼沒說完的，一并說了吧。”

“也不是什麼大事。”孟嫵偏偏是個藏不住心事的，被陸行章這麼一問直接道：“還有個平安符，你帶著，總是個好寓意。”

從袖中掏出平安符推到他跟前，下一秒立刻捧起碗，繼續食不知味地喝著湯，眼神都不敢瞟過去。

只是給弟弟一個寓意好的節日禮，沒必要這麼尷尬吧。孟嫵在心大聲反思著。

但是陸行章的臉在燭火下忽明忽暗，俊與神雜，實在讓用平常心對待。

孟嫵心流著寬面條般的眼淚，咆哮著：能不能給他判個貌殺人罪啊。

耳邊約傳來袖與桌面的聲音，跟著便聽到陸行章含笑的道謝：“沒想到你還記著我，這是我今日收到的第二份禮了。”

孟嫵耳尖了，第二份？第一份是誰？

玉兒小斐？不對，那時候他們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呢。

應該是紀雪瑤的吧。

心有些奇怪，“咕嚕”喝了一大口湯，混著那點莫名的失落喝下去。

“不過，”陸行章慢悠悠地再度開口：“今日鐘統領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