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章收紙筆的手頓住，咬牙關，“心里有選擇就不要多此一舉。”

孟嫵不以為意：“我這兼聽則明。”

言語之間多是不對付。

果然是和合不來。陸行章暗自后悔自己的松。

又連著過了幾日——

孟嫵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掌托著左邊臉，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撥著手指估了下，嘆氣：“這才四天，‘客流量’就了這麼多，今天下午才來了一個。”

村民大大小小的病也都看得七七八八了，除了個別需長期調養的以后每個月固定有個一錢兩錢的進賬，怕是再無前幾日的盛況了。

陸行章翻過一頁，蘸了墨，悠悠道：“你不是說要去鎮上看看？”

那日說過后，他便以為要立即執行，哪里知道接下來幾日還是老老實實地給村民看病。

思及此，他角彎了彎，孟嫵看著倔，倒是很聽勸。

孟嫵丟給他一個白眼，“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放棄眼前穩穩的幸福，不過現在人了，也是時候去看看了。”

敲著手指，去鎮上看診就只能開開方子，不過勝在不是人，可以開高點。

“我去鎮上看看，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說做就做，立馬起，拿筆潦草地寫下“實惠看診”四個字，隨手撿了一長樹枝，便推門而去。

陸行章著匆匆忙忙的背影，面無語。

陸斐罕見地關心了句：“嫂嫂就這麼出去擺攤嗎？”

“等會有哭的。”陸行章收回眼神，看了眼抄到一半的書，不如以后也接點其他的活兒？

天漸晚，陸行章做好了飯，看著火紅云霞吞沒太的最后一個圓弧，孟嫵還沒回來。

陸玉坐在門檻上，地著村口的方向。

不能著弟妹，陸行章端出飯菜，喚著陸玉：“玉兒，先來吃飯，沒聽你嫂嫂說不用等嗎？”

“三姐，來吃飯吧。”陸斐吃飯為大，忙跟著招呼。

陸玉撅，正要妥協，忽地眼睛亮起，大聲喚道：“嫂嫂！”

邁著小飛快地跑過去。

片刻后，孟嫵抱著陸玉進門，反手鎖好，輕輕把陸玉放在地上，一抬頭，上陸行章深不見底的眼神。

盈盈目里似乎帶著擔憂和詢問。

不自在地手扯了扯擺，清清嗓子，從懷里掏出一貫銀子，“啪”丟在桌面上，昂頭驕傲的：“我還可以吧？”

陸行章看那一貫錢，結頭是個死結，繩子嶄新，是新拿出來的。

鎮上的人雖然普遍富足些，但還沒富足到這地步。

他攏眉思索著，諸多疑問盤桓在心。

而孟嫵已經去洗了手，順勢長胳膊把錢推到陸行章跟前，示意著：“這是個大戶人家的生意，以后還有得賺，你先拿著，要是看到合適的書就買下吧。”

這麼一，袖子往上爬了爬。

陸行章瞳孔猛地收，盯著出來的手臂，沉聲問道：“你的手怎麼回事？”

纖細的手臂上正有一道鮮紅奪目的紅痕，像是被人死攥過。

孟嫵低頭一看，馬上收起手臂，“嘿嘿”一笑，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沒事沒事。”

越掩飾，越蓋彌彰。

“嫂嫂，你的服怎麼破了？”陸玉眼尖地看到右邊擺有幾個破，小聲問道。

陸行章的目銳利地掃過來，而后停在孟嫵的臉上，一字一句地問：“你在外面惹事了？”

“什麼惹事，說的這麼難聽。”孟嫵擺擺手，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忙著轉移話題：“就是起了點沖突，已經解決了。”

“一點沖突？”陸行章寒聲追問。

孟嫵眼神閃爍。

這還是陸行章頭一次看這麼唯唯諾諾，預大事不好，蹙眉問：“孟嫵，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嫵咽了口唾沫，飛快地開口：“我和李乾元打了一架，還奉命給他遠房表妹治病，李大人說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我，再有下次就會以滋事為由取消你試的資格。”

一長串不帶停，看了眼陸行章的臉，后者臉黑如鍋底。

連忙加上一句：“放心吧，李大人不會真的取消你資格的。”

這可是原書男主，上面沒點打聽他的貴胄主，怎麼能男主？

因此孟嫵并不擔心把陸行章的資格作掉。

但陸行章不知道啊。

他咬了咬后槽牙，礙于陸玉陸斐還在，克制著怒氣，字句頓挫地警告：“孟嫵，如果你再威脅到我的考試，別怪我不念舊。”

“不會的。”孟嫵忙保證。

除了相信的承諾，陸行章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按了按眉心，嘆口氣，這才問：“怎麼會打起來？”

孟嫵如實代：“我在石桌邊上看診看得好好的，他非要說我占了他的地方，還拽著我要見，我就和他打起來了。”

“要不是他影響了我的生意，我也不會和他糾纏，這次是無心之失，絕沒有下次，你不用擔心。”

以為陸行章是擔心此事還有后續，孟嫵忙再度澄清。

“你給他遠房表妹治病又是怎麼一回事？”事關他日后仕途，陸行章必須要問清楚，確定沒有后顧之憂。

孟嫵有問必答：“恰巧他表妹舊疾纏，看了很多大夫都沒下文，李大人來調解我和他兒子的糾紛，知道我是個大夫，就讓我試試。”

“我去瞅了瞅，問題不大，就應了。”

難得對陸行章這般乖順，一一答完后瞥了眼陸行章的臉，他緒似有緩和，眉間的小山也淡了些。

“而且那表妹子不錯，不會怎麼樣的。”孟嫵補充道。

從李大人里聽到那表妹的名字，孟嫵才想起來書中曾簡要帶過，是個和善溫的妹子，可惜命不好，帶了先天疾病，來這兒求醫無果沒了。

李大人辦喪的時候無償征了陸家村一片地，毀了一個莊稼，這才和陸行章有了爭執。

這樁樁件件，都是為日后埋雷，如今救了表妹，也算是了一樁糾葛。

陸行章勉強相信，眼神微轉再度發問：“你今日為何……這麼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