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驚得一時無言。

陸行章驀地抬頭看向孟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竟然有臉說出這種話？”

“我有臉沒臉要你說？”孟嫵不遑多讓，伶牙俐齒地回駁。

眼看著兩人又吵起來，村長忙打圓場，讓孟嫵說怎麼回事。

孟嫵深吸一口氣，勉強平靜下來，言簡意賅地復述：“有人心機不純，我代為提醒，陸行章卻說我惡心惡毒，壞他好事。”

“惡心惡毒”這兩個詞確實從陸行章里說出來的，他眼神閃了閃，沒有反駁。

村長更為意外，陸行章看著文質彬彬的，怎麼會說出這麼失控的話來？

“李大人念我沒有夫子，特意代請了一個，只讓我日后有了積蓄再結清費用，卻被孟嫵攪了個干凈。”陸行章淡淡地復述著他眼中的事實。

孟嫵咬牙切齒，滿肚子的委屈和不滿，沉著臉只對村長道：“我把治愈玉兒的方子和目前的積蓄都留下了，陸行章他掙得也不，養家綽綽有余。”

“村長您做主讓我走吧，免得和陸行章相看兩厭。”

無意和陸行章爭執事的對錯，徑直請求村長。

村長面難。

陸行章家里的況他知道，前幾日還在和辛大娘商量要不要幫一下，要是孟嫵走了……

外面忽然響起極輕極快的腳步聲，下一秒聽到柳月在外面小心詢問著：“村長，您在家嗎？”

接著兩道雜跑步聲沖向門口，門被打開，陸玉眼睛紅紅的，直直撲進孟嫵懷里：“嫂嫂，你要拋棄我離開嗎？”

“你不是說要陪我長大嗎？嗚嗚嗚……”

哭得撕心裂肺，打破原本的張氣氛，孟嫵手足無措地安著，“玉兒先別哭。”

陸斐站在一旁，雖然沒有那麼激，但眼睛也紅彤彤的，咬著下，幽怨地瞪著孟嫵。

孟嫵瞬間覺得自己仿佛犯了彌天大錯。

村長終于松口氣，在陸玉哭聲漸弱下來后緩緩開口：“我看玉兒小斐也舍不得你，行章現在也無暇分神，不如你暫時留下來。”

“村長，是陸行章要趕我走，這話您和他說。”孟嫵忙著哄陸玉陸斐，又對陸行章心有不滿，冷哼了聲。

陸玉抱孟嫵，生怕跑了，哭得打嗝，小聲道：“我幫二哥道歉好不好，嫂嫂你別走。”

越說，孟嫵心越，不由地嘆氣，手著陸玉的頭頂。

村長見狀看向陸行章，后者板著臉一言不發。

“行章啊，我看你大嫂這些日子改了不，今日也許只是個誤會，為了你弟妹好，別和你大嫂置氣了。”村長敦敦規勸。

陸行章薄抿一條直線，眼角余都是孟嫵低聲哄陸玉的場景。

他眼微轉，再開口語氣緩和了些：“玉兒小斐尚且年，我讀書才剛起步，所以總是繃著一弦，大嫂行事自由散漫，我總是要分神擔心是否會搗。”

“我何嘗不知弟妹年，需要人照顧？只是若大嫂狀態不穩定，隨時可能像今夜這般逃離，我怎麼放得下心？”

陸行章話語誠懇，井井有條地說出自己的擔憂。

孟嫵了，想辯解自己不是想逃跑，但想到自己才說過的話，只得打消念頭。

陸行章長睫微垂，聲線更低：“我能理解大嫂為何想跑，畢竟年紀正好，我和弟妹對來說不過是三個累贅。”

他緩了緩，徐徐道：“大哥生前那般疼，在天之靈恐怕也不想看苦，村長不如答應了，讓走吧，免得村里人說我強人所難。”

村長和辛大娘都面不忍。

年聲音淡漠，仿佛在陳述別家的事，也正是因為這份淡然，更引得人揪心疼惜。

孟嫵一邊安陸玉，一邊聽著他的話，聽到最后良心一痛。

怎麼覺自己有點負恩忘義？

辛大娘最是心疼，挨著孟嫵坐下，拉著的手：“我看著行章長大，知道他不是那麼壞心的人，說的話都在氣頭上，你別和他計較。”

孟嫵手了，斂眉。

村長也在一旁附和：“陸家一直對你不錯，如今家里是落寞了點，但行章一向知恩圖報，以后不會虧待你的。”

沒想到陸行章三言兩語的就讓兩位長輩突然統一戰線勸說孟嫵留下，讓孟嫵措手不及。

飛快地看了眼陸行章，后者垂著眉眼，看不太清表。

陸玉在小聲啜泣，村長夫婦苦口婆心相勸，孟嫵仿佛只剩被接的選擇。

手指曲了曲，思緒輾轉后神堅定，打斷村長的話：“村長，您不必勸了，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村長夫婦怔住。

陸行章形一僵，袖子里的手緩緩握，早知道剛剛在村民跟前就直接說要逃。

陸玉紅紅的眼眶里滿是驚慌，下意識攥孟嫵的袖，癟著忍著哭意。

“嫂嫂，你當初答應我們的都是在騙我們嗎？”陸斐突然質問，眼里翻涌著不甘和責怪，已經被欺瞞的不滿。

幾人拿著道德標槍，一槍槍狠狠扎在孟嫵心頭，封死要逃走的路。

陸行章冷著臉，低聲道：“不必求了，不得我們死，好擺我們這些累贅。”

死……

孟嫵驀地想到原書里兩個小孩的下場，心理防線崩塌。

哎……真的是欠他們的。

孟嫵下定決心，鄭重開口：“我留到陸行章年，等陸行章年，我會頭都不回地離開。”

離陸行章年還有兩年，能忍。

村長小聲“啊”了下，轉頭詢問陸行章的意見，見他沉著臉，替他做主：“行。”

陸行章在村長的催促下抬頭，定定地著孟嫵，問道：“我年前，你還會像今晚一樣逃跑嗎？”

“不會，就算你趕我都不會，行了吧？”孟嫵不耐煩地承諾著，“有村長作證，要是我在承諾期間逃跑，你們直接把我給府理。”

辛大娘擔心反悔，馬上打圓場：“那就這麼說了，你們也算是姐弟倆，鬧矛盾哈。”

孟嫵就這麼留下了。

四人出了村長家，陸玉和陸斐各自在孟嫵和陸行章肩頭睡著。

孟嫵走在前頭，突兀問了句：“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