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集市熱鬧喧囂，肩接踵，大小攤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與這熱鬧不同，陸玉陸斐老老實實地在孟嫵邊，腳步都不敢太快，克制地看一眼旁邊的零食小攤，又想要又忌憚著什麼。

孟嫵捕捉到他們的小眼神，深吸一口氣，回頭不悅地出聲：“陸行章，我只是給他們買個糖葫蘆，你沒必要這麼生氣吧？”

非要跟出來就算了，還限制給孩子消費？

一個大夫都沒說一糖葫蘆能壞牙，倒讓陸行章裝上了。

陸行章柳眉攏起，平心靜氣地反駁：“我沒有生氣，玉兒斐兒這年紀本來就要吃糖。”

孟嫵聞言面譏諷：“你什麼時候還輔修了醫學，我怎麼不知道？”

陸行章沒有理會的挖苦，淡定地越過，直奔賣書的攤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孟嫵氣得咬牙關，這種爛格到底是怎麼做主角的？！

“嫂嫂，沒事，我們出來逛逛就很開心了！”陸玉搖搖孟嫵的手，懂事地安。

越懂事，孟嫵就越意難平，眼珠子轉了轉，冷哼著帶著倆娃去了旁邊的小攤。

陸行章再回頭，就看到大小三人一人拿著兩烤串，孟嫵昂首挑釁地看著他。

早就猜到不會那麼聽話，他對不抱任何期待，只是擔心慣壞了兩個小家伙。

陸行章目在三人上滾了一圈，突然回頭，拿起攤子最上頭的一本《新語》，書皮已經破爛不堪，他略微翻了翻。

這倒是提醒孟嫵了。

陸行文雖然能供陸行章念書，但這畢竟是偏僻小鎮，合規書籍并不多，且都是夫子推薦。

自從來了之后，陸行章為了減輕陸行文負擔，便不再去私塾，自己東拼西湊買書回來自學。

意識到這點，孟嫵心頭那點不悅化為慚愧，慚愧之余又有些怨懟不滿，原倒是折騰完爽了，現在要來還債。

陸行章翻了一遍，里問著：“這個多錢？”

“十文。”攤販上下打量陸行章一眼，覺得他是個窮酸書生，不耐煩地回答。

十文，已經夠家里吃喝好幾日。

陸行章面為難地放下，手指卻還流連在封面。

孟嫵見狀開陸行章，拿起那本書，掃到書皮邊邊上的灰塵，歪頭和小販討價還價：“這書尋常也沒人看，便宜點，五文錢。”

上來就對半砍，尋常賣家早就生氣了，但小販眉尾挑了下，斜了眼陸行章，篤定他想要，穩住：

“一口價，還價請往別家。”

孟嫵隨便搜掃了眼別家的書攤，都是些奇聞異事，也沒見誰家賣這個，不慌不忙：“你這書賣很久了吧？我倒是可以不買，不過這書就砸你自己手里了。”

看這破破爛爛的樣子，想來進價也不高，指不定是哪兒撿來的，五文都是高價了。

陸行章此時也配合地轉：“別買了，我想起來家里還有一本差不多的。”

見到的鴨子要飛了，小販忙松口：“看在你是個的份兒上，給你了。”

孟嫵得意勾起角，順手點了角落里兩本落滿灰塵的書：“看您也賣不出去，做個順水人送我吧，以后不得會再來買書。”

點的那兩本許久無人問津，又聽說以后還會再來，況且因為這麼個大駐足于此，來看書的人也多了起來，小販便點頭答應。

孟嫵輕松擰走三本書，陸玉陸斐投來崇拜的目。

“嫂嫂，你真的好厲害啊，上次二哥花了三天飯錢只買到一本爛了的書。”陸玉眼里冒星星，孟嫵在眼中更加偉岸。

“是嗎？”孟嫵訝然看向陸行章。

書里沒說陸行章怎麼買書的，也不清楚。

陸行章的窘迫一閃即逝，隨后面不改地扭頭，抬腳往前走，平淡道：“錢我會給你。”

“不用了，算我之前苛刻對你和弟妹的賠禮道歉。”孟嫵大方擺手，不至于跟弟弟計較五文錢，想到什麼似的揶揄了一句：“只要你不罵我買糖葫蘆就行。”

陸行章偏頭看一眼，面無表地吐槽：“這麼記仇？”

“我要是真記仇，早就離開了。”孟嫵哼了聲，給他一個白眼。

一聽到說離開，陸玉登時張起來，抓著孟嫵的服，可憐兮兮地確認：“嫂嫂你要離開嗎？”

言語之間已有不舍。

一旁陸斐也是一臉擔心和不安。

孟嫵心霎時了，低聲哄著他們。

陸行章看著他們三人和樂融融的模樣，面卻微微沉了，才短短幾日，這兩個孩子就摒棄前嫌，儼然把孟嫵當做家人。

且不論是否有異心，是關于命案殺手沒說出來的瞞，就不值得信任。

“二哥，這個好吃！”陸斐舉著一塊果干，打斷陸行章的考慮。

陸行章垂眉，看到陸玉陸斐面上的開朗明，了，咽下未說出口的話，揚起一個溫和笑臉，“你多吃點。”

孟嫵一臉意料之中。

讓陸行章接納，路還長呢。

四人索又逛了其他的書攤，沒什麼特別的，就在要離開的時候，孟嫵腳步驟然停下，轉回到方才路過的書攤上。

陸行章停住腳，順著孟嫵的視線看去，愣住。

孟嫵拿起書攤上的《說刑》，無視署名，回頭發問：“這不是你的書嗎？”

原書陸行章臨近試才寫出來這本《說刑》，縣老爺忌憚他的才華直接搶走，給了自己兒子。

陸行章聞言心頭又是一驚，孟嫵怎會知道這是他的書？

驚訝之間，小販一把奪過去，輕蔑地諷刺：“您可別開玩笑了，這是李公子的著作，和這窮酸書生搭不上邊兒，別給自己金了。”

孟嫵沒理會小販，思緒盤雜，時間線改變了？

前不久還暗自慶幸命案一事縣老爺并未遷怒陸行章，自以為有所改變。

現在強行讓陸行章和縣老爺扯上負面關系，是為了回到主線？可也分明有改變的地方，改變與否的界限在哪里？

陸行章無聲地打量著思索的臉，面思考，孟嫵好像確實變了，人可能在短時間大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