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卒早就等不及下值，早就想去喝口熱酒暖暖子，卻被人如此呵斥住，不由得煩躁地盤問道，“什麼人？竟敢擾關城門的時辰！”

為首那輛馬車車簾掀起，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

男人大約四十多歲，蓄著髯，頭戴儒巾，一副中年文士打扮的模樣。

“這位小兄弟，通融一下。”

說完，男人隔著簾子遞來一樣東西。

兵卒頓時心花怒放，心想一定是金銀之類的賄賂錢，趕手去接。

然而東西拿到手里，材質卻有些不對。

小兵卒借著頭頂燈籠的線，定睛一看——這哪里是什麼金銀！分明是一枚沉甸甸的金魚袋！

小兵卒頓時冷汗直冒！

誰不知道三品以上的大才能配金魚袋？

“小的……小的眼拙！小的眼拙！”小兵卒說話頓時磕起來，趕低頭，雙手舉著金魚袋畢恭畢敬地奉還。

“小兄弟不用再看一眼？”男人說話不疾不徐，神態和煦，卻無端有種居高位者的迫。

“小的不敢！”小兵卒頓時跪下，頭都不敢抬。

中年男人顯然很用，神倨傲的輕笑一聲，放下了簾子，淡淡吩咐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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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轔轔軋在積雪上，留下兩道筆直的車轍印兒。

馬車一路行進，直到在柳府門前停下。

往年這個時候，柳家早就亮起了兩盞碩大的紅燈，朱漆大門也只有這一天才大敞而開，迎接他們一家的歸來。

可今年明顯不對勁，沒掛燈籠不說，大門小門均是閉著，門口冷冷清清，連個在外迎接的小廝都沒有。

柳楚仁掀開一簾子看到這番景象，頓時皺了皺眉。

莫非府里出了什麼事？

“快去門！”

車夫忙下車去拍門，“砰砰砰！”

“大爺回來了！快開門！”

“吱嘎”一聲，門響了，緩緩而開。

門卻不見任何人。

寒風蕭瑟，滿地銀白，一院子凄清孤寂。

車夫也是家里的老人了，一見這般景象頓時大驚失，回頭對著馬車道，“大爺，您看這……”

柳楚仁疑不解，慌忙彎腰出了馬車，踩著車蹬走了下來。

還沒等他抬步上石階，墻角的暗影里突然緩緩走出一個人，不疾不徐的開口喚道——

“柳世伯，別來無恙啊。”

柳楚仁頓時愣住，轉頭看去。

那人越走越近，他眼里的驚惶也越來越明顯。

“云璟世侄？”

話音落，只見后面那輛眷的馬車上，車簾子頓時被掀開一個角，又迅速放了下去。

凌云璟眼睛淡淡一掃，臉上沒有任何表，像是沒看見似的。

“侄兒如今無家可歸，所以斗膽來投靠世伯……世伯不會不收留吧？”

凌云璟似笑非笑的看著柳楚仁。

柳楚仁不愧是在場里爬半生的人，短暫的驚惶后，立刻掛上和煦親切的笑容。

“云璟說的是哪里話，我與你父親是至好友，如今你全家蒙冤落難，只剩你一人逃出生天，在這世上無親無靠的，我又怎會忍心把你往外趕？快，快進府，莫讓外人看到，如今你的通緝畫像還在城門口著呢！”

凌云璟應了一聲，隨著柳楚仁抬步走上臺階，進了府里。

他們后，眷的馬車里。

柳卿卿咬著下，捂臉開始哭哭啼啼，柳大夫人在一旁急得直絞帕子，輕聲安道，“卿卿放心，這事兒你爹他絕不會坐視不理的，定會如了你的愿，你且放寬心，你爹他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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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楚仁走過前院，看著滿院子的蕭條冷寂，心中的疑越來越重。

這府里的下人們都去哪了？

剛轉過影壁，迎面便看到一個綠襖的小丫鬟走來，梳著雙丫髻，眼睛烏黑靈，一看見他，立刻福行禮道，“恭迎大爺回府。”

柳楚仁頓時皺眉，“怎麼看你這般面生呢？”

小丫鬟得一笑，回道，“奴婢剛進府沒多久，之前在老太太的小廚房待過一段，這兩日二夫人又把奴婢要來邊，在百合苑伺候。”

柳楚仁頓時詫異地瞅了這小丫鬟一眼。

看不出，這小丫鬟看著年紀不大，能耐倒是不小，竟能同時得到母親和他那個潑悍弟妹的重？

看接人待，倒的確大方得，不卑不。

“我且問你，府里的下人都去了哪里？今日除夕之夜，府里為何如此冷清？老太太和二爺二夫人都去了哪里？”

“老太太吃了晚飯早早歇著了，二爺和二夫人今日不適，也都早早歇息了。至于府里的下人……”

小丫鬟抬頭，掃了一眼凌云璟，復又低下頭道，“今日府里確實出了些變故，大爺既然有客人在，奴婢還是先去給客人泡茶，隨后再向大爺回稟。”

柳楚仁立刻覺察出這小丫鬟話里的意思。

府里怕是出了什麼事，卻又不能在外人面前。

這丫鬟真是個聰慧懂事的，怪不得母親和弟妹都如此看重。

“也好，你去沏茶，端來扶風院吧。”

小丫鬟行禮告退，與二人而過。

無人看到，年路過小丫鬟時，修長的手指輕輕勾了下的手心。

辛晴被他這麼突然撓了一下，子猛地一！

也不看看什麼場合？萬一穿幫了怎麼辦？這個壞蛋！

心里嗔怪著，回頭朝凌云璟瞪了一眼，卻剛好和轉頭瞄的年對視上。

“別張。”年用口型朝無聲地說著，朝安一笑。

辛晴點點頭，轉回頭繼續往前走，角卻也制不住的微微翹了翹。

剛轉過影壁，迎面便看到一群下人簇擁著著華貴的中年婦人，以及一位妝容致面容姣好的小姐，正往影壁這邊徐徐走來。

那小姐用帕子半掩著芙蓉面，還在小聲泣。

一旁的貴婦人拍著的后背，正小聲勸著，不知在說什麼。

這二人想必就是柳大夫人和柳家大小姐柳卿卿了吧？

辛晴趕靠邊站，微微福一禮。

柳大夫人越走越近，卻沒注意路邊的辛晴。

正自顧自低聲勸著兒，“……你怕什麼？如今他的庚帖還在咱們手里，婚事自然是咱們說了算……”

辛晴猛地一愣，下意識抬起了頭，直愣愣朝柳大夫人看去。

婚事？

凌云璟和柳家……居然有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