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璟出了小院，縱躍上竹林高，朝山下——哪里還有人影？

可見那討厭之人說的是真的，某人確實一早就走了。

年黑著臉，想罵人，醞釀半天，才嘟囔了一句，“小騙子！”

--------

辛晴趁著天不亮就回柳府，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膽的。

總覺得后有人，遠遠地跟著，跟了一路，給嚇得夠嗆。

這個架空時代，戰頻起，很多百姓流離失所，世道一向很不太平。

的小包袱里裝的可是用來贖的一百多兩銀子，還有送給春娘姐姐的赤金簪子！要是被搶了，那可怎麼辦？

嗚嗚嗚，早知道就不逞能了，老老實實等大白天再走不好嗎？

然而這一路提心吊膽的，結果卻什麼也沒發生。

等到快到城門的時候，后面一直跟著的人才突然現了。

那人穿一眼的黑，對抱拳道：“屬下奉公子的命護送姑娘，如今城門已到，屬下要回去復命了，姑娘走好。”

艾瑪，你早說是大師兄派來的呀！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嚇得本姑娘心跳超速了都!

辛晴拍著口，真不知該惱他還是該謝他。

結果還沒等反應過來呢，那人早沒影了。

辛晴定了定神，邁著輕快的步子朝柳府走去。

天剛蒙蒙亮，往日這個時辰，送水的，送菜的，都該來了，角門那里早就該敞著門了。

但今日的柳府很是奇怪，大門小門全都閉，也不見有人出。

辛晴納悶地上前敲門，半天才有人開。

小廝年紀不大，長得虎頭虎腦的，是順子之前提到過的，認他當大哥的福子。

福子開門，一看是辛晴，頓時見鬼似的砰的一聲又把門合上了。

辛晴：？

搞什麼啊！

“咚咚咚！”大力拍門，“福子，開門啊！”

不多時，門再次打開，這次開門的卻是順子。

順子看到，眼神復雜，言又止，“晴兒……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嗯，師父那里沒什麼事兒了，我怕干娘這邊忙不開，就趕回來了。”笑笑說道，朝后瞅了眼，“剛才福子那孩子干嘛呢，一驚一乍的。”

順子垂下眸子，聲音有些悶，“沒什麼，是我安排他見到你回來就來告知我，許是看到你提前回來，有些驚訝吧。”

辛晴點點頭，仔細瞅了一眼他，“順子哥，你沒睡好啊？怎麼臉這麼差。”

順子勉強對出來一笑意，“嗯，沒事。”

說完，他側了側，讓出一條路，低聲道，“進來吧。”

辛晴狐疑地瞅著他，總覺得哪不太對。

突然想起第一次認識順子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給側讓了路，然后下一刻就給捆了。

辛晴于是開玩笑地說道，“順子哥，你這次不會還要捆我吧？”

順子轉頭看了一眼，勉強彎了彎，搖了搖頭。

辛晴這才抬腳邁進了門。

一進門，就覺得今兒這府里有些不對勁。

前院空無一人，卻約有哭聲從后面傳來。

辛晴納悶地轉頭問順子，“今兒府里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在哭？”

順子垂下眸子，“走吧，我帶你去……看看。”

辛晴見他這樣，心中生出一不安。

“順子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順子沒有說話，大手突然抬起，輕輕握住的手腕。

“莫怕，我陪你去。”

辛晴心中的不安被放大，連掙扎都忘了，呆呆地被順子拉著走。

繞過影壁，穿過天井，一路朝著角落那花園子而去。

越靠近那里，哭聲便越清晰，撕心裂肺，悲愴嘶啞，猶如母哀鳴，聽得人心肝也不由得跟著。

辛晴口沒來由的發悶，只因那聲音，聽上去有種莫名其妙的悉。

忽然生出一恐懼，似乎再往前一步，就是撕碎一切歲月靜好的無底深淵。

辛晴頓時停下腳步，拉住順子。

“順子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清楚，為何我聽著這哭聲，覺得……”

順子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花園，沉默一瞬，說道：

“昨夜里，府里失蹤一個丫鬟，連主子們都被驚了，讓闔府的下人都去找，找了半夜。就在你回府的前一刻，人找到了，尸在這花園子的井里面……”

“早晚也瞞不住你，不如讓你見最后一面。”

“見誰最后一面！你說清楚！”辛晴驚慌大。

順子面不忍，了，最終沒能說出口。

辛晴口急促起伏，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猛然回手，拔就朝花園里跑去！

順子神一凜，趕追了上去。

---------

假山后，水井旁，圍的全是人，鬧哄哄的一團。

過人群間的隙，辛晴眼尖地看到，洇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破草席卷著上半，只出半截漉漉的紅羅，和只剩一只繡鞋的小腳。

辛晴盯著那繡鞋上悉的繡花圖案，頓時覺得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團炭火，讓發不出聲，不上氣。

“是誰。”

聲音干啞，瞪大的眼睛里漸漸充發紅，緩緩轉頭，看向邊的順子，雙手抓上他的袖。

“我問你！那地上躺著的是誰！”

順子一臉心疼的著這副失控的模樣，嘆了口氣：

“是……春娘。”

辛晴子晃了晃，雙手無力垂下。

胳膊上的小包袱嘩啦一聲掉落在地，東西散落出來。

金銀晃人眼，看熱鬧的，陪著哭的，所有人的目頓時集中在這里。

辛晴蹲下，撿起那一堆東西中雕花的木匣子，步子像灌鉛一樣慢慢往前挪。

人群自自發讓出一條道，都在盯著的舉。

每走一步，視線便清晰一分。

這才看到，干娘早就哭暈在一旁，黎管事正指揮幾個婆子把人抬了下去。

辛晴含著淚看干娘被抬走，走到尸前，跪下，雙手抖著，要打開上面覆蓋的破草席。

旁邊一個拿著麻袋的護院，頓時嚷嚷道，“誒誒！死人有什麼好看！掀什麼掀！晦氣！”

說完還往地上啐了一口。

另一個也接話道，“行了，你有什麼話趕說吧！二夫人剛發話了，趁著天還沒全亮，外面人不多，趕讓我們把人扔到葬崗去，省的沖撞了府里的風水。”

“風水？呵。”辛晴低著頭，嘲諷的笑出聲。

“狼窩里，哪還講究什麼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