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去而復返，拿著辛晴給的兩個銀錠，高高興興返回百合苑時，就見柳二夫人并不在，只有石榴立在廊下，像是專門在等。

“石榴姐姐，二夫人呢？我來贖回晴兒的賣契。”春娘盡量扯出一笑意。

石榴倨傲地抬著下，輕蔑道，“二夫人的行蹤，還用得著跟你報備？沒見眼下二夫人不在嘛，有什麼事，你求我也是一樣的。”

春娘笑容微微，很好脾氣的模樣，“既然這樣，那就勞煩石榴姐姐幫忙去取晴丫頭的賣契吧。”

說話間，把用帕子包著的兩個銀錠遞了過去。

石榴拿到手里掂了掂，冷笑一聲，突然把銀錠摔在地上！

“二十兩？打發花子呢！”

“你什麼意思？”春娘也冷下臉來，“石榴，咱們素日井水不犯河水，我自認沒有冒犯你的地方，也請你適可而止。”

石榴哼笑一聲，“你可別冤枉好人，主子發話，贖需拿一百兩銀子出來，我只是個傳話的，這里面可不關我的事。”

“什麼？”春娘驚呼一聲，“一百兩？”

“二夫人在哪？我要求見二夫人！”

春娘作勢就要往里走。

石榴自然是不肯的，上前拉著，兩個人好一陣撕扯。

“二夫人！二夫人！”春娘一面往里沖，一邊出聲喊道。

正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柳二夫人一臉不耐煩的出來，“吵什麼？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春娘立刻跪下道，“二夫人，您不是說，同意晴兒贖，了贖銀子就放出府麼？可石榴卻說，要一百兩……”

“說得沒錯，就是一百兩。”柳二夫人貿然打斷，“我方才答應了贖，可沒說贖銀子是多。”

“我們柳家家大業大，平白被個小丫頭下了面子，主求去，你說，我要一百兩贖銀子，算多嗎？難道柳家的面子，還不值這一百兩？”柳二夫人懶洋洋地反問。

“就是！二夫人只要一百兩，已經是便宜了！像這等吃里外的奴才，寧可打殘趕出去，也不能平白由損了主家的面子！”石榴在一旁煽風點火。

春娘氣的渾發抖，手指摳著手心才讓自己的聲音穩定下來，“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回去，想辦法籌措這筆錢。”

“若沒別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說完，站起往外走。

石榴在后面怪氣道，“可快著點，拖得越久，這價兒自然是越高的。”

春娘頓了下，頭也不回地快速走了。

石榴得意的挑眉笑，回頭跟神愉悅的柳二夫人對視一眼，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

春娘一路咬牙關，心里又氣又難過，不斷想著怎麼跟晴丫頭講。

本來板上釘釘的事，不知怎麼突然就變卦了，那丫頭知道了，指不定多失難過呢，唉！

不用說，一定是石榴那個黑心肝的在搗鬼！

都明明已經小心避過石榴了，怎麼還是讓那個黑心肝的給知道了？

難道二夫人果真對石榴信任至此，什麼事都不瞞？

低頭思索，匆匆行走，剛轉過回廊拐角，冷不丁“咚”的一聲和來人迎頭撞上。

“哎喲！怎麼走路的！”來人痛得大罵出聲，正是柳二爺。

春娘醒過神，臉白了一分，趕后退幾步，低頭跪下，“奴婢該死！”

柳二爺了撞疼的鼻子，低頭看去，子螓首低垂，出一截雪膩修長的后脖頸，頗有種溫婉可人的韻味。

“啊，原來是春娘啊，你怎麼在這兒啊？”柳二爺一笑，胖臉便瞇了起來。

春娘頭也不抬，恭敬答道，“奴婢有事回稟二夫人，又怕老太太那邊等著急，所以急著趕回去，慌中竟沖撞了二爺，求二爺贖罪！”

柳二爺一聽老太太的名號，臉上的笑頓時淡下去不，細瞇瞇的眼睛在春娘上轉了一圈，說道：

“既然母親在等你，那你便趕回去吧，記住，下次不可這般莽撞了。”

春娘低聲道，“是。”

說完，起行過禮，匆匆而過。

一人心肝的幽香，縷縷鉆柳二爺的鼻端。

柳二爺轉頭，看著春娘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這才彎腰撿起摔在地上的點心盒子，手指揩了些柿餅子上面的白霜，進里吮了兩下，無故笑了一聲。

“真甜……可惜，不能吃了。”

說完，他毫不留地將一盒子點心，全都扔進了草叢里。

——

角院里，下人房中。

“什麼？一百兩！”辛晴一聽春娘說完，頓時愣住，手下意識握拳。

春娘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我方才只是離開一小會兒，不知道石榴跟二夫人說了什麼，再回去時，只有石榴呆在院子里等我，似乎早就有備而來。”

“我猜，這般坐地起價，一定是石榴搞的鬼！”春娘氣得直絞帕子。

辛晴抬頭，問道，“我早就想問姐姐了，這個石榴上到底有什麼貓膩，我分明和素不相識，與無冤無仇，為何瘋狗一樣咬著我不放，偏要和我過不去？”

“不是跟你過不去，而是本就是個瘋子！”春娘氣得咬牙切齒，轉頭看著辛晴一臉迷的樣子，說道：

“也罷，告訴你也好。”

說完，轉去關上了門窗，這才坐在辛晴邊，小聲講給聽。

“許久之前，石榴還沒有改名石榴，而是碧璽，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

“當年二夫人嫁柳家，一共陪嫁了四個丫鬟，金鎖、珍珠、珊瑚、碧璽。”

“四個人本來一同長大，十分要好，然而卻不知怎的，其他人接二連三地發生不測，死的死，瘋的瘋，最后竟只剩下石榴一人。為了討好主子，便自己把名字改了石榴。”

“其實石榴本來也打算出府，原本，喜歡的是府上的一個看門小廝，祥子。本來說好，他們二人是要贖一同離開的，結果不知怎的沒走，祥子也突然悔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