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眾人紛紛止步，盯著辛晴的反應，沒人再敢替鶯兒出頭。

鶯兒見狀，繃了繃臉，終究沒再說什麼。

終于，林嬸子被冬兒扶著，一步三回頭地往后院走了。

辛晴留下，轉拍了拍子，低頭一瞧，自己的子上也被濺上了湯，再抬眼時，眼神便更加冷了幾分。

“你說我下了毒，證據呢？大夫可來瞧過？你姑姑可確定是中了毒？”

“若是沒憑沒據就來紅口白牙地污蔑我，我可不認！”

“莫不是自己吃了不干凈的東西，跑到我這兒胡攀咬……怎麼著，想瓷兒啊？”

辛晴譏笑一聲，眼里滿是輕蔑。

鶯兒怔怔著眼前的小丫頭，覺得平日里總是笑瞇瞇的，看上去很傻很天真，很好欺負，怎麼今天突然像換了個人？

這麼一愣神，從氣勢上便弱了幾分下去。

“誰、誰說我沒證據？我姑姑吃了土豆牛，這會兒正上吐下瀉，就是證據！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到了！他們都是人證！”

辛晴眸沉靜，轉朝著眾人，“你們大家伙兒也是上吐下瀉的麼？”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開口道，“就是飯剛端回來，還沒來得及吃，就聽說里面下了毒，誰敢吃啊！”

“就是，就是。”其他人七八舌地附和。

辛晴冷笑，“下毒？”

說完，折回，去鍋里舀了一勺土豆牛，當眾吃給人們看。

“我自己吃的東西，會下毒？”辛晴眼睛掃視一圈眾人，高聲質問。

眾人神各異，開始頭接耳小聲議論。

“那也許你們就只下在我姑姑的碗里了！”鶯兒豎著柳眉不依不饒。

“你干娘嫉妒我姑姑，你向著你干娘，給我姑姑盛飯的時候，你趁我不注意下了毒！”

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把這罪名坐實了！

昨兒沒能完二夫人代的事，和姑姑愁得一晚上沒睡好，今日這從天而降的好機會，和姑姑一商量，決定大做文章，把這個事鬧大，趁機扳回一局！

林氏也就罷了，這回絕對不能讓這小賤蹄子再逃掉！既然逞能，肯出頭兒頂罪，那就一口咬死了！

辛晴盯著鶯兒那暗藏禍心的眼睛，冷笑一聲，了帕子慢條斯理了。

“今兒這事兒別說告到二夫人那里，就算是告到府，上堂過審，我也是不怕的！平白污蔑我，當我是泥的不！不辯個清楚，洗刷了冤屈，我可是不干的！”

“既然大伙兒都在，那就幫我做個見證！若我真下了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我能自證了清白——。”

辛晴冷冷盯著鶯兒，下微抬，“你就把地上的東西給我干凈！”

“怎麼樣？我都敢拿命給你打這個賭，你敢不敢應下這個賭局？”

鶯兒被唬得一愣。

這賤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咄咄人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若不敢應下賭局，豈不是變相承認存心污蔑？

眼神閃了兩下，道：“應！我當然敢應！”

辛晴點頭冷笑，“那便好，只是等一切水落石出，鶯兒姐姐可別不認賬的好！大伙兒的眼睛可都瞧著呢！”

鶯兒哼了一聲。

“你別在這裝腔作勢，說的好像你贏定了似的！我姑姑中毒是事實，大家有眼睛，都看到了！就是吃完土豆牛后發作的！”

辛晴不以為意，淡定一笑，“那咱們走著瞧。等大夫來了，一切自有分曉。”

鶯兒目閃爍，心道，既然這般篤定，想必這牛確實沒有問題，姑姑這番上吐下瀉，大概真的只是個巧合。

如此說來，便不能讓大夫來診脈醫治，或者在那之前，就必須想辦法解決掉！

轉頭小聲給旁邊的小丫鬟道，“快去看看二夫人怎麼還不過來，若是過不來，就請石榴姐姐過來，另外告訴，務必讓大夫晚到一刻。”

小丫鬟立刻領命而去。

辛晴看了的把戲，知道是在搬救兵，想必此刻心里也沒了底。

而那所謂的大夫，估計一時半會也過不來吧。

也不過多和鶯兒廢口舌，直接抬腳就朝后院去。

“黃廚娘在哪呢，是在屋里吧。”

鶯兒反應過來，趕手攔，“你干嘛去！找我姑姑作甚？”

辛晴笑瞇瞇地覷著，“既然鶯兒姐姐說是命案了，我可不得去看看黃嬸子最后一眼麼？”

說完，繞過鶯兒就朝后院走去。

鶯兒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恨聲道，“小賤蹄子，你咒誰呢？”

沒人理，里的小賤蹄子在前面走得飛快，已經將遠遠甩在后面。

看熱鬧的人也有一大半跟著去了。

鶯兒咬了咬牙，無奈只能趕跟上。

——

后院里，辛晴走到黃廚娘門口，徑直推門進屋。

黃廚娘正躺在床上，用湯婆子焐著肚子。一看到進來，頓時張要罵，還未等出聲，肚子先咕嚕轱轆一通響。

虎軀一震，連忙爬起，夾著長屁，趕跑去了恭房。

辛晴掏出手帕捂著鼻子，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在屋里巡視一圈，最后定格在桌上一堆炒栗子殼。

心頭一松，微微一笑，抬腳出了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咄咄人，就別怪我綿里藏針！

——

院子里，眾人都袖著手，三三兩兩的聚堆兒，等著看熱鬧。

黎嬸兒為廚房管事，廚房出了岔子，自然是責無旁貸要來主持公道的。

但是石榴作為一個丫鬟，也端著架子來了，被鶯兒圍著，又是搬凳子，又是端茶遞水的，儼然半個主子似的，這就讓人看不懂了。

一山還不容二虎呢，這兩位同時出現，到底是下面的人不會辦事兒，還是兩個旗鼓相當的得力干將打擂臺呢？

一個是大夫人的手下，一個是二夫人的心腹。

自古婆媳是冤家，妯娌是對手。

這兩個主子的手下對上了，那可真有好戲看了。

眾人齊聚，鶯兒和辛晴也都到了場，黎管事見萬事俱備，剛要說話，就聽“咳嗯”一聲，石榴率先清了清嗓，開口道：

“說說吧，到底怎麼一回事兒啊？”

鶯兒便哭哭啼啼地把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不停地強調，姑姑是吃了土豆牛后，立刻就變這樣了，大家都看到了，也都能作證。

一口咬定，是辛晴給姑姑盛飯的時候，下了藥進去。

石榴一雙細眼凌厲地看向辛晴，正要開口，就聽黎管事搶先道，“晴丫頭，鶯兒說的是真的嗎？你當真下了毒嗎？”

頓了頓，瞥了石榴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你照實了說！別怕，不是你的罪責，青天白日的，誰也不能平白冤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