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天黑時，年夜飯才做好。

宋小蘭今天可算是大展手，做了紅燒魚、糖醋裏脊、干煸兔、蘿蔔丸子湯......

有些是余晚竹教的菜式，有些是自己琢磨的，直擺了滿滿一桌。

鄉下沒有男不同席的規矩，宋家所有人都圍坐在一起，方桌上擺滿了盛的飯菜，在燭火的映襯下冒著騰騰熱氣，看起來格外勾人食慾。

許氏今日心好，破例飲了酒。

給宋逾白和余晚竹都倒滿一碗酒，連宋小蘭都分得了半碗，兩個小的太小，便只能喝湯了。

宋逾白為長子，他端著酒起，先敬許氏。

「兒子願娘福壽康寧，苦盡甘來！」說完仰頭將酒飲盡。

許氏含笑道：「好，咱們苦盡甘來！」也喝了一口酒。

宋逾白重新斟滿酒，看向余晚竹。

不知是否沾染了醉意，他語氣出奇地和，他道：「祝你新年平安喜樂，諸事順遂。」

余晚竹舉杯與他同飲，笑了笑說：「也願你劈風斬浪，蟾宮折桂。」

到三個小的時，他就只叮囑了要孝順娘，聽長嫂的話，勤勉好學云云。

這頓年夜飯，大家都吃得格外高興。

有兩小隻吵吵嚷嚷，還有餘晚竹時不時妙語連珠，大家臉上都笑意不斷。

夜裏是要守歲的，宋家的屋檐下早早地掛起了燈籠，這會兒燈火通明，也不怕看不見路。

余晚竹回屋取東西，出來時不經意抬頭，忽而看到了滿天的星星。

一愣，不由自主地走到院中，抬頭看著天上。

平日裏睡早，天黑就進屋了，倒是未曾注意到這般好的景象。

夜空深邃如許，半月亮遙遙將清輝灑向大地，明暗參差的星子，麻麻地鑲在穹頂。

前世在城市裏，被繁華的燈籠罩，從未見過這麼繁星佈的夜空。

一時來了興緻，也不怕凍，竟然數起了星星。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數一會兒卻又了。

正要放棄，後突然響起了宋逾白的聲音，「這麼多星星，可還數得清？」

他剛走出來，就聽到在這裏喃喃自語，仔細聽，竟然是在數天上的星星。

他不有些失笑，想不到聰慧冷靜的余晚竹，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余晚竹回頭，挑了挑眉，「自然數不清，不過——」

指向一星星，「你看，那裏是北斗星，不論什麼時候抬頭，總能一眼瞧見。」

宋逾白順著的手看去，果然看到一排在夜空裏穎而出的星子，他回想了一下，這個形狀和天文書上的記載的確十分相似。

「還有那裏，那是天狼星，那是大角星......」

宋逾白面訝異，「你還懂星象嗎？」

余晚竹恍覺失言，搖了搖頭道：「不懂，只是在書上見過而已，沒想到竟然真的對得上。」

課本上學過的星象圖一下子和現實中對上號，有些過於興了。

只是能瞧出形狀，哪裏懂什麼星象，怕宋逾白會再追問，趕忙道：「外面好冷，我們快進去吧！」..

宋逾白看到懷裏抱著一個布袋，問道：「你拿的是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余晚竹狡黠一笑，並不回答。

兩人一進屋，宋香便迫不及待地嚷嚷道：「長嫂，你去哪裏了？娘給咱們做了新服，都找不到你人，這才讓大哥哥去喊你！」

余晚竹見宋小蘭、宋峻、宋香，人手捧著一套嶄新的服。

先前確實買過幾匹布料，讓許氏給孩子們做服，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有份。

許氏笑道：「你買的布料多，我又閑著，便給每人都做了一裳，明兒你們都穿著試試，要是有不合的，我再改改。」

余晚竹接過屬於自己的那件，著上面的繡花和針腳，縱然是個外行，都覺得做工極其。

不由稱讚道：「娘這手藝，比買的都不差，必然是合適的！」

許氏被哄得喜笑開，「阿竹，你喜歡的話，我再多給你做幾套。」

余晚竹笑盈盈地道：「那就謝謝娘了！」

將服收好后，又帶著幾分神道：「我也給大家準備了新年禮哦。」

宋香第一個奔過來，抱著的大，仰頭問道：「真的嗎？長嫂給香香準備了什麼禮？」

余晚竹颳了刮鼻子，「別著急，最後才到你。」

宋小蘭看到那個布袋，覺得有些眼，忽然反應過來，驚聲道：「長嫂，那天你說是去買日用品，其實是給我們買禮去了嗎？」

余晚竹點頭，「對呀，我可是早就答應過你們了。」

解開布袋，給許氏的，是一個湖藍的彩綉藤紋抹額，這會兒其實有些後悔，要是早知道許氏綉工那麼好，就應該買個別的了。

不過許氏倒是很高興，當即把抹額歡歡喜喜地戴在了頭上。

給宋小蘭的，是一對蘭花形狀的白玉耳墜。

馬上就及笄了，是該打扮自己，或是攢嫁妝都行。

孩子天生就喜歡漂亮的首飾，宋小蘭接過耳墜時簡直雙眼放，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捧著耳墜都捨不得戴。

余晚竹不由笑道：「小蘭，你戴上讓我們瞧瞧呀。」

宋小蘭傲地搖了搖頭，「不，現在不能戴，等明日換上新服了，我再戴它。」

瞧著高興的模樣，眾人也都失笑。

余晚竹給宋峻和宋香的是兩塊小巧的生肖鎖，帶在上圖個吉利。

東西分完，看著大家開心的笑臉，也覺得十分滿足，便是花了十兩銀子，也算值了。

許氏見余晚竹沒給宋逾白準備禮，而自家兒子也一臉淡然，頓時覺得不妙。

忽而出言問道：「阿竹，阿白沒有禮嗎？」

啊這......？

這話問得，余晚竹立即尷尬起來。

當時去得匆忙，好像確實把宋逾白給忘了。

別人都有，就他沒有，顯得故意不給他準備似的。

余晚竹乾笑了兩聲，正想說兩句話緩解氣氛，便聽宋逾白淡淡道：「娘，你誤會了，先前就已經給我買過東西了，眼下自然不必再給我準備。」

余晚竹恍然大悟，連忙道：「對對對，上次那個文房四寶，就算是提前給了你。」

宋逾白看著沒心沒肺的笑臉，心裏莫名就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