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湞街吃了晚飯，回到知微路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秦公子已經回來了，看見我從外頭回來，臉就不太好，問道：“怎麼出去了？”

　我這段時間一直被他當珍稀瀕危保護看著，真沒怎麼出去過，結結地說道：“我……就是回了趟陸家。”

　“回陸家，呵。”秦公子冷嗤一聲，“是你那個便宜爹想召見你了吧，他還真是調子高，兒了這麼大的委屈，看都沒來看過一眼，想看了，還得你自己送過去，真是世間有。”

　他的語氣有點過于尖酸，雖然我也對于豹三爺這種態度覺得有些別扭，但是話從他里說出來，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我悶悶地坐到沙發里，“我改變不了我的統，我也選擇適應而已。”

　他輕嘆一聲，大概也是不忍心再說下去，轉而問道：“那他怎麼說，打算替你報仇雪恨麼？”

　我正要同他說這事，便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他倒是說了，希你不要再查下去，他說會想辦法讓姓常的主辭職，再把他打個大半年下不了床給我消氣，這件事就要我們不要再追下去了。”

　這個答案顯然沒能讓秦公子滿意，而且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他兩條眉高高地挑起來，把手里一個厚重的馬克杯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放，“好，好，這個買賣劃算，要不我去把他兒子弄死，讓他斷子絕孫，我豁出去讓他打斷一條了！”

　我沉默著沒做事，秦公子依然憤憤不平，繼續說道：“他自己的親哥哥他都知道要斬草除，怎麼到了你我上，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天下就沒這樣的道理，他不給自己兒報仇，還想管我給我老婆報仇麼。他想做什麼，那是他的事，但我要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左右。他要是想阻止我，可以親自來跟我說，別把你夾在中間傳話，我倒想問問他是不是還在里面玩了什麼貓膩，才不敢讓我查下去的。”

　雖然豹三爺不愿意讓我們追查下去，但我不贊同秦公子說的有什麼貓膩，最多也就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糾葛罷了。整個省城勢力盤錯節，有利益糾葛的多了去了，也沒什麼不尋常的。再說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不是看不到，豹三爺雖然對我不夠親，但也不太可能親自出手害我。烏這件事跟他沒有關系，我相信。

　我覺得秦公子有點想太多了。

　秦公子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照片甩到茶幾上，“說得容易。主辭職，姓常的現在已經五十好幾了，離退休也他媽沒幾年了。辭掉一個局長的職務算什麼，辭掉一個局長的職務，輕輕松松退二線，沒幾年就可以領退休工資，照樣是廳局級干部，對他來說有點影響都沒有。就這麼一說，他干過的缺德事就想一筆勾銷，他想得也太了！”

　我順手翻起那些照片，。都是那個常局長和他老婆的，以背影和側臉為主，也有那麼一兩張正面，從角度來看，都是拍，估計是他派人去跟蹤確定住址什麼的去了。還有幾張，是姓常的和幾個年輕孩在一起的照片，有三四個人。我想起當初我坑他，就是以他小人的份給他老婆發信息的，他在外頭有好幾個小人，經常過去睡一睡的。

　所以那幾個年輕孩，應該都是他的小人了。

　秦公子辦事效率高，這才過去沒幾天，先把他的私生活都給了個明白。他手段一向都比較狡猾，那種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方式，比如親自手去打打殺殺的事，現在他倒是不怎麼用了。他最擅長利用其他矛盾，或者想辦法揭發對方的原罪，讓他們最終咎由自取。

　我問他：“那你已經想好對策了麼？”

　秦公子也沒否認，卻說道：“倒也不急在這一天半天的，我今兒正好了秦揚過來，這件事，真查起來，恐怕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手里的產業全都在省城這邊，牽涉太大，秦揚不一樣，有些事恐怕他直接下手要簡單得多。”

　過了一會兒果然聽見外頭有人說話，聽那嗓門兒就知道是秦揚來了。我迎上去，他們已經上樓了，連錦心也一塊兒來了。

　我仔細打量錦心，已經恢復了從前的神采。果然是人最好的化妝品，現在臉上幾乎沒什麼東西，氣也好得很。就在上樓的這麼一小段時間里，還抬頭看向秦揚說了些什麼，臉紅撲撲的，完全把上次的傷害拋到了腦后，又是一副中的小人的模樣。